無弋乖順潛伏了半年,也就意味著這半年來凌商不曾被痛苦困擾過。
他感到難以理解,為何一想到那家伙出了事,自己竟會如此痛苦不堪。
果然是自己的克星么?
實在分不清,究竟是那家伙太狠心,還是因為……自己始終放不過自己。
……
迎嘯的嘶聲將他勉強喚回現實。
它轉了個身,面對凌商,富有靈氣的雙眼卻對他露出憨憨厚厚的眼神。
就像第一次見到他那樣。
凌商與它對視片刻,眼圈有些發紅,扯出虛弱的笑,“帶我去找他吧。”
常宜町。
夜慕參聞著空氣里死亡的氣息,神情是久違的安詳。
這里的空間很大,可被扔到這里自生自滅的人卻更多。
于是乎,每個人無論其在染病前的身份與地位如何,來到這里都要經受相同的苦難。
挨挨擠擠的空間里,有婦孺的哭泣與抱怨,有秉性率直之人對官府的咒罵。
也有一些坦蕩灑脫之人,或許是生命里早已沒有掛礙,在這絕望的境地也能找到些臭味相投的朋友,侃侃而談,悠然自得。
不過,大部分人都像夜慕參這樣,不至于自怨自艾,卻也放棄了掙扎,只無奈又無所謂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才半天的功夫,身邊已經相繼有人死去。
大多數尸體在人死后并不會立刻被清理。
畢竟這地方人手有限,而那些衙役也不愿每隔一會兒就來檢查。
對于他們來說,與其隔三差五地抬走尸體,還不如棄之不理等到所有人都成為尸體以后,一把火燒了來得輕松。
夜慕參身邊就躺了一具,死狀凄涼,只是還沒有開始腐爛。
看那身打扮,極可能是個和他一樣的異鄉人。
按理說,一般的毒物或是疾病都不會感染到中過彌生的他。
可這一回他卻真真切切地被病魔糾纏住了。
他心里明白,這必然不會是什么普通的瘟疫,而是足以令他自己也招架不住的邪毒。
直覺告訴他,柳生冥與此脫不了干系。
可其中的原因……他還是不太明白。
發乎骨髓的痛楚并不強烈,卻是在筋脈間牽絆縈繞,讓他更感昏沉。
夜慕參對自己此刻的境況倒是無所謂,只是十分掛念晚晴。
如果他可以有一個妹妹,那他希望可以是晚晴那樣的聰慧而獨立的女子。
可以與自己玩笑,卻不會恃寵而驕。
愿意向自己傾訴心事,卻不會對自己有過多的依賴。
夜慕參終歸還是覺得虧欠了她。
而對于周圍那些與自己一樣不幸的被死神扼住咽喉的人們,他卻毫不關心。
因為……換做是那個家伙,一定也不會對這些無關緊要之人產生半點惻隱之心的。
躺得有些喘不過氣了,又想翻個身。
可四肢早已因失溫而麻木僵硬了。
悠悠嘆了口氣,又開始慶幸自己當日沒有聽那家伙毫不講理的命令離開延安。
否則,他若回到關東,晚晴也會被他拖累吧。
這么一想,心里又舒坦許多。
雖說這輩子不是沒有遺憾,但好像也沒有太過執著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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