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
“不記得了。”
夜色初上，走在禹王城的大街上。
南冥搖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絲困惑，“你說的這些事，真是我親身經(jīng)歷的嗎？總有一種，在聽他人故事的感覺。”
“那只是因為你忘了，小冥。”
南音心中一酸，勉強(qiáng)露出一個笑顏，“沒關(guān)系，我會幫你慢慢回想起來的。從小時候開始，到你長大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的……”
“好。”
距離白魔遺跡事件已過去半個月。
死在遺跡里的修士不計其數(shù)，其中最關(guān)鍵的失傳的浮空陣圖，也沒能帶出來。
這次遺跡探索，可謂損失慘重，讓人唏噓不已。
根據(jù)坊間傳言，那遺跡其實是太古遺族死灰復(fù)燃的一個陰謀，目的是消耗五洲人族的有生力量，把人族優(yōu)秀的年輕一輩扼殺在萌芽中。
為此，太古遺族在遺跡中設(shè)下埋伏，趁著傳送之時，把入圣境的人族修士都流放到虛空中。
然后就在遺跡中對其他修士展開屠殺，讓他們死傷慘重……
從某種程度上講，這個謠言也算是貼近了真相。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恐怕再也無人可知。
隨著此事的風(fēng)波漸漸平息，其影響卻仍在繼續(xù)。
本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態(tài)，人族皇朝暗中加強(qiáng)了對海外的警戒，以演練、巡航、打擊盜匪等各種名義，在五洲海岸布置下重重兵將，隨時提防著太古遺族的襲擊。
作為風(fēng)波起點的禹王城，也過了一段風(fēng)聲鶴唳的日子。
直到如今，城中的大街小巷仍有不少官兵在巡邏，盤問過往的可疑路人。
路過懸賞榜的時候，南冥隨意瞥了一眼。
那張奇怪的對聯(lián)懸賞，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但又有一張更奇怪的懸賞掛在了上面。
那是一句詩歌：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這是在對暗號啊……”
他唇角一勾，覺得頗有意思，看來這個世界亂入的靈魂還不少。
這個懸賞的字跡，與上一個大相徑庭，顯然是兩個人。
“小冥，你在看什么？”
南音好奇地湊過來。
卻見南冥伸出手去，把那張奇怪的懸賞撕下，揣進(jìn)了懷里。
“這，不會是哪家小姐遴選情郎的考驗吧……”她忍不住有些奇怪的想法。
不知何時，走著走著，兩人便來到禹王城外的河畔上。
樂笙已在半月前回了玲瓏仙宮，臨走前留下了南音的傳訊靈符，還極力邀請她到仙宮作客。
然而她好不容易找回弟弟，又怎么會輕易離開，自然是一口回絕了。
糾纏不成，這位玲瓏天女只好自己回去，向師尊回報，已找到天命之子的事情。玲瓏宮主精通星象和望氣之術(shù)，正好讓其分辨一二。
南音不知樂笙的心思，也樂得擺脫她這個麻煩，與南冥二人獨(dú)處。
這半月來，她給南冥講了許多以前的事情，也找來了不少修復(fù)神魂的秘藥，讓其服下。
然而，似乎沒有什么效果。
“小冥……你隨我回烏城去吧，回到烏城，見一些熟悉的人和物，或許就能想起來了。”南音輕聲說道。
“烏城，是在北祁領(lǐng)么？”
“嗯。”
“離這里可很遠(yuǎn)。”
南冥裝作考慮了片刻，說道，“我有一位友人，要先與他告別。此去山高路遠(yuǎn)，他怕是時日不多了，也不知回來時，還能否再見著他。”
——那就是答應(yīng)了？
南音心中一喜，恨不得立刻上路，按捺住焦急的心情，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你的那位友人在哪呢？”
“他在鬼集。我孤身前去便可，不勞煩……姐姐了。”
說完，南冥足尖輕點，踏水而行，往河下游的鬼集峽谷而去。
到了鬼集，他直接找上徐老鬼的鑄器鋪。
一股濃郁的酒氣傳來。
只見徐老鬼喝得酩酊大醉，癱在地上，兩只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著上方，仿佛能看到什么似的。
南冥走上前去，無聲無息，也不說話。
而是先盯著他看了許久，把這副名為“生無可戀”的稀有表情記下，才抬腿踢了踢他爛醉如泥的身體，說道：“別裝了，我知道你沒有醉。”
曾經(jīng)是神通境修士的身體，就算現(xiàn)在修為盡廢，想要喝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徐老鬼聽見南冥的聲音，忽然打了個激靈：“你咋回來了？”
“我要遠(yuǎn)行，以后就不回來了。”南冥說道。
“遠(yuǎn)行？”徐老鬼愣了愣，“你找回你的記憶了？不管怎樣，你快走，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要再回來了！”
“你就這么想趕我走？”
“不是我想趕你，是你有麻煩了！”
徐老鬼說著，壓低了聲音，“剛才你進(jìn)來時，沒有什么人看見吧？”
“不多。”
南冥數(shù)了數(shù)，也就百十來個。
“那就好。上次那個叫林昊的小子，進(jìn)門就被監(jiān)察司的人抓走了，說他是皇朝逆犯，罪不可赦的……”
徐老鬼說道，“那小子不知跟官府的人招了什么，讓他們把你當(dāng)成了同謀，現(xiàn)在許多人都在找你，你可得小心點兒。”
——還有這種事？
南冥一聽就樂了，什么監(jiān)察司抓捕逆犯，這種說辭，真是耳熟能詳。
似乎當(dāng)初他被監(jiān)察司的人搜魂時，那個叫厲海的就是這個名義。所謂的抓捕逆犯，多半是在搜捕那些外來者的靈魂，也就是他們說的“奪心魔”。
至于林昊，他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正常人的氣運(yùn)不可能那么離譜，連天道都對他格外關(guān)注，想必這是它的棋子？
不過，他為什么要把自己牽扯進(jìn)去……無冤無仇的……
南冥摸了摸肚子，一臉的無辜。
他對徐老鬼擺了擺手，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便轉(zhuǎn)身離開。
然而沒走幾步，就見有人臉色一變，追了過來。
那些人穿著魚鱗朝服，顯然是官府的人，手中還倒提著一個人，看那樣子已被蹂躪了一番，鼻青臉腫的幾乎看不出來是林昊。
“是這個人嗎？”
“就、就是他……”
林昊急忙點頭，又道，“他修為高強(qiáng)，你們幾個人怕是拿不下，不如多叫些……”
“閉嘴！本官行事，何時輪到來你置喙？”
立刻有人扇了他一巴掌。
頓時嘴角鮮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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