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顏聽見周懷軒的問話,笑了笑,柔聲道:“還好,到家好多了。一時著急,來不及找別的衣裳。周大哥的貂裘,我會命人好生打理后再送回去。”又道:“我那邊還有好些皮毛衣裳,沒有來得及拿出來。”
周懷軒挑了挑眉,不是很信她的話。
跟在盛思顏身后的婆子忙道:“周小將軍您不曉得。我們大姑娘不在家,涂大丫這個賤人將大姑娘的衣裳首飾都搜走了,放她的綠玉館去了。”又對盛思顏道:“大姑娘,木槿姑娘已經(jīng)派了人去綠玉館取回來了。”
盛思顏點(diǎn)點(diǎn)頭,“不急,我要進(jìn)去審那些人去了。”又對周懷軒福了一福,“周大哥,我先進(jìn)去了。你略等一等,我問出口供,親自給你送出來。”
周懷軒點(diǎn)點(diǎn)頭,背著手看她上了軟轎,往二門上去了。
等盛思顏?zhàn)哌h(yuǎn)了,周懷軒將周顯白叫了過來,淡淡地道:“去神將府,問連翹把我房里那個香樟木箱子拿過來。”
連翹是周懷軒的大丫鬟。
周顯白應(yīng)了一聲,飛一般跑回神將府。
周承宗的小廝在神將府門口等了大半天,才等到周懷軒的小廝周顯白回來了。
他踮著腳往周顯白身后看著,問道:“大公子呢?大公子怎么還沒回來?”
周顯白知道這是神將大人身邊的小廝,一時也顧不得跟他解釋,忙道:“大公子在盛國公府幫著撥亂反正呢。你別急,等辦完那邊的事就回來了,勞煩你跟神將大人說一聲。我要去給大公子拿東西去了,失陪!”說著,一溜煙跑了。
周承宗的小廝追不上周顯白,只好郁悶地去給周承宗回話去了。
周顯白來到內(nèi)院周懷軒的院子,對周懷軒的大丫鬟連翹道:“連翹姐姐,大公子說要拿他房里那個香樟木的箱子出來,勞煩姐姐幫我拿出來。”
連翹忙道:“大公子回來了?怎地不見人?”
“連翹姐姐你就別啰嗦了,大公子等著呢!”周顯白著急地跺跺腳。
連翹不再多問,忙到房里將那個小小的香樟木箱子拿出來,送到周顯白手里,“去吧去吧,瞧你臉都紫了。”
周顯白撇了撇嘴,抱著那小箱子飛快地離去,生怕跟周懷軒的另一個大丫鬟沉香打照面。
果然沉香聽說大公子回來了,忙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自己屋里跑出來,問連翹,“大公子呢?大公子呢?”
“還沒回來呢。在外面有事,你別竭竭嗷嗷的。”連翹嗔了她一眼。
沉香扶著院門翹首望了一會兒,才沒精打采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
周顯白捧著香樟木的小箱子,飛快地回到盛國公府。
盛思顏在綠玉館的中堂上審?fù)昴菐讉昌遠(yuǎn)侯府送進(jìn)來的婢女。
起初盛思顏還擔(dān)心周懷軒一回城就把涂大郎(盛寧松)和涂大丫(盛寧芳)兩姐弟殺了,是不是太著急了?很多事情說不定就死無對證了。
但是現(xiàn)在她才明白周懷軒的用意。
確實(shí),對于這兩人做的糟心事,他們倆還是死吧,死無對證比較好……
至少到時候跳進(jìn)江水里也洗不清,坐實(shí)了“賊”的名聲的,就是昌遠(yuǎn)侯府。
他們盛國公府,有的是證據(jù),用不著再留著涂大郎和涂大丫給自己添堵。
比如說,這些婢女,還有外院的管事,都是昌遠(yuǎn)侯府派來的。
而且他們才是真正從盛家搬東西的經(jīng)手人。
涂大郎、涂大丫兩個人就算活著,估計也是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家有多少東西被人搬走了。
看著口供上的那些話,盛思顏用手揉了揉額角,搖頭嘆息道:“真是喪心病狂……”
昌遠(yuǎn)侯為了這個國公爵位和盛國公府的一切,真是瘋了,居然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她拿著那些口供先去燕譽(yù)堂跟王氏通氣。
王氏剛剛小睡了一會兒,起來之后去浴房沐浴,此時正坐在妝臺前讓大丫鬟玉桂給她擦頭發(fā)。
看見盛思顏一臉疲倦地進(jìn)來,王氏笑道:“怎么啦?難道有難事?”
盛思顏將那些口供給王氏看,搖頭道:“昌遠(yuǎn)侯想要爵位,我理解他。畢竟世襲罔替的國公爵確實(shí)難得,而且規(guī)定了只有四個,不封第五個。所以不拉下一家,他上不了位。但是,他這樣偷偷摸摸從別人家偷東西,算怎么回事呢?”
這已經(jīng)趨于下作了。
昌遠(yuǎn)侯府怎么說,都曾經(jīng)是后族,而且以前也算是大族,雖然沒有四大國公府傳承悠久,但在整個大夏皇朝的世家大族里,也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
王氏就著盛思顏的手,一目十行地看了看那些口供,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該沒有撒謊,都在這上頭了。”又道:“你以為昌遠(yuǎn)侯要國公這個爵位是做什么?除了權(quán)勢,那就是為了錢財了。千里為官只為財嘛。大夏皇朝一千多年,只有咱們四大家族和皇室是一直長盛不衰。哪一家勛貴的積累有我們多?他們自然是眼紅的。而且我們盛家……這些年實(shí)在是太大意了。”
盛思顏了然,嘆息道:“是啊。就像一個拿著無價之寶招搖過市的孩童,根本就守不住財?shù)摹!?br />
盛家這樣豪富,卻沒有掌握與這種豪富共生的權(quán)勢,是免不了要被人修理的。
醫(yī)術(shù)通神有什么用?又不是每個達(dá)官貴人都會生那些疑難雜癥……
不過盛思顏很好奇。她的祖父盛老爺子不像是沒成算的人,怎地沒有絲毫打算呢?
王氏卻笑了笑,道:“也不能這么說,盛家,有自己的倚仗。不然你以為以盛家向來只出大夫的這種人家,也能穩(wěn)坐國公的寶座長達(dá)千年?!”
“有倚仗?可是……皇室照殺不誤啊。”盛思顏攤手,“爹是漏網(wǎng)之魚,是祖父有先見之明吧?”說著這個,盛思顏忍不住又想起那個給盛七爺批命的和尚,真的這么厲害?
王氏對盛思顏的后半句話避而不談,只搖了搖頭,“其實(shí),咱們盛家二十多年前那場殺戮,完全是因為先帝突然成了‘活死人’的緣故。但凡先帝能說句話,太后也不敢殺盛家那么多人,更不敢殺你祖父。”
“這是幾個意思?”盛思顏聽得大奇,總覺得王氏話里有話。
王氏笑了笑,“有些事情,只有皇帝知道。就像咱們四大國公府,有些事情,也只有襲了國公爵的人才知道。”
盛思顏立即反應(yīng)過來,“先帝病得太急,有些話來不及說?那爹呢?盛國公的秘密,爹知道嗎?”
王氏搖搖頭,“他應(yīng)該是不知道。我們本來把希望都寄托在先帝身上,只要能救活他,很多事情都能真相大白。而我們盛家對大夏皇朝的重要性,也會由大夏皇帝一代一代往下傳。可是這一次,似乎要斷了傳承了……”
“難道盛國公府,也要斷了傳承?”盛思顏喃喃地道。因為盛老爺子死的時候,盛七爺還在廟里。
有些事情,到底有沒有跟他說起過呢?
還有,皇室里面,真的沒有別的法子把有些只有皇帝才知道的秘密傳下去嗎?
盛思顏是不信的。這些可能,連她都想到了,大夏皇朝開國的那些天驕人精們,更是不會大意到忘了這一層。
“娘,其實(shí)您覺不覺得,這昌遠(yuǎn)侯府,也許不只是貪銀子那么簡單吧?您看看,我總覺得,他們好像在找什么東西。等下我要去庫房再看看。”盛思顏看著那些婢女的口供,深思說道。
王氏忙捂住她的嘴,低聲道:“好了,這件事不要說與任何人知道。”頓了頓,王氏又強(qiáng)調(diào),“連周小將軍都不能說,聽見沒有?”
盛思顏的臉唰地一下子紅了,抱著王氏的胳膊,不依地道:“娘——!您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嘛?!”
“你別跟我裝憨!”王氏拿手指頭點(diǎn)了點(diǎn)盛思顏的額頭,“你給我記好了。為人處事要有分寸。就算咱們有求于人,也不能太過上趕著,知道嗎?”
盛思顏點(diǎn)點(diǎn)頭,“我曉得。說來說去,還是要咱們自身有本事。靠別人,是靠不了一輩子的。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自己的一雙手,是最靠得住的。”
“去吧。把這些東西交給周小將軍。另外,咱們家?guī)旆康膬宰樱阒涝谀睦锇桑俊蓖跏祥]上眼,有些疲倦地問道。
盛思顏點(diǎn)點(diǎn)頭。庫房冊子和府里所有東西的冊子,都是分了好幾個地方存放。
雖然明面上的一套已經(jīng)被人拿走了,但是在別的地方,他們還有很多備用冊。
家里的好東西,幾乎都被搬空了。
盛思顏倒是一點(diǎn)都不著急。
反正拿了我的都得給我還回來,吃了我的都要給我吐出來。
君子報仇,只爭朝夕。
盛思顏帶著畫了押的口供,命人押著那些婢女,來到外院找周懷軒說話。
周懷軒見了她,讓她近前來,指了指桌上放著的一口香樟木小箱子,道:“這個給你。”
盛思顏好奇,“這是什么?”
周懷軒親自打開,從里面拿出來一塊小小的東西,折得四四方方,只有巴掌大,然后他的手一抖。
一件玄色中透著銀白的大毛氅衣出現(xiàn)在盛思顏面前。
那皮毛滑順得似乎連水都沾不住,拎在周懷軒手里,像是拎著一道月光。
“銀狐大氅。”周懷軒說道,面無表情地遞到盛思顏手里。
盛思顏驚訝地接過,手里撫著那狐毛根根尖細(xì)分明,水潤油滑,幾乎是天衣無縫的氅衣,忍不住贊道:“這皮子太絕了,真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她記得盛國公的庫房有兩個銀狐圍脖,但是顏色質(zhì)地遠(yuǎn)不如她手上的這件。
盛思顏知道,銀狐皮其實(shí)不是白色,而是玄色,所以又稱玄狐。銀狐的毛絨極為細(xì)軟豐澤,非常保暖,色澤更是艷麗動人。
上好的銀狐皮,毛根和毛尖都是玄色,但是中間部分卻是一絲銀白,猶如奢華至極,但是又低調(diào)至極的銀色云霧緞,又如夜晚海天一線中的點(diǎn)點(diǎn)浪花,在白日里甚至有光線流轉(zhuǎn)的變化。
在所有的皮裘當(dāng)中,銀狐皮裘是最為貴重的,有“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穿狐貉”之說,而且銀狐機(jī)靈聰慧,非常難以捕捉,所以物以稀為貴,自然更加難得。
盛國公府千年的積累,也不過只有兩個銀狐圍脖。
盛思顏撫摸著銀狐大氅,艷羨地看了一眼,搖頭交回給周懷軒:“周大哥,這氅衣太貴重,我不好收。”
“穿上。”周懷軒背著手,皺了皺眉頭,“啰嗦。”斜了盛思顏一眼,側(cè)身低頭看盛思顏帶來的口供。
盛思顏訕訕地縮回手,緩緩將身上猩猩氈的斗篷解了下來,放在一旁,系上了周懷軒給她的銀狐大氅。
果然她還有些冰冷的身子一下子暖和起來。
盛思顏說不清是因感動被溫暖,還是這銀狐大氅確實(shí)保暖,她整個人都熱乎起來。
雙眸更是燦燦如星。
周懷軒雖然低頭垂眸,但是嘴角的弧度卻漸漸舒展,幾乎是斜飛入鬢的狹長雙眼中有星光閃爍跳躍。
盛思顏仰頭,深深地看了周懷軒一眼,穿著銀狐氅衣轉(zhuǎn)身離去。
周懷軒眼里雖然看著那些口供,但是卻一直沒有翻頁,直到盛思顏的身影走得看不見了,他才緩緩翻過一頁,看后面的內(nèi)容。
周顯白在旁邊撇撇嘴,暗忖剛才大公子那眼神必須不對啊!
看哪兒那是?!
眼神跟拐了彎似的,帶著鉤子,盡往人家姑娘的脖子上鉤,根本不是在看口供好不好!——哼,想騙我周顯白的犀利雙眼……
周顯白站在周懷軒背后,一只手悄沒生息抬起來,舉到自己眼前,做了個“自插雙目”的動作。
啪!
周懷軒像是背后都長了眼睛,他轉(zhuǎn)身一巴掌拍在周顯白頭上,將他拍蔫兒了,才道:“押著這些人,去昌遠(yuǎn)侯府。”
“現(xiàn)在就去?”周顯白精神一振。
“嗯,現(xiàn)在就去。”周懷軒瞇了瞇眼。
他在戰(zhàn)場上,一向不給對方余地,從來不懂什么叫見好就收,將對方打得再無還手之力,甚至趕盡殺絕,不留任何后患,才是他的風(fēng)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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