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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算數(shù),能夠說到做到,這是羅小燕的優(yōu)點(diǎn),一般女人身上頗為少見。所以,連蔓兒才和家人決定了,這樣和她談一談。
“你兄弟娶了心滿意足的媳婦,你爹娘妹子那里也都如意。你兄弟另外換了事由,那姑娘也如意了。一家子都?xì)g喜,你也就沒啥可記掛的了。從今往后,就一心跟二郎過日子。咱莊戶人家媳婦都咋守的本分,你也要守!
“再一點(diǎn),你也該給二郎生養(yǎng)了。這幾年,你是啥心思,我們也猜得出來。二郎恩厚,看重你,可他也不傻,你不能總這么欺負(fù)他。等他心涼了,你有啥好處。再說,他答應(yīng),我們做叔嬸的也不答應(yīng)! 這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大家伙也都長著眼睛,做人,不能太虧心了!
說到這里,張氏不由得加重了語氣。要羅小燕跟二郎生孩子的這個(gè)要求,是昨天晚上一家人商量的時(shí)候,連守信特別著重指出來的。
羅小燕聽見張氏說出這樣的話來,又是這樣的神態(tài)語氣,她自己心虛,趕忙就下了炕,順著炕沿邊就跪了下來。
“四嬸,俺……”
“你啥也別說了,往后,我們只看你咋做就是了。”張氏就道,這個(gè)時(shí)候,她也不想聽羅小燕的辯解或者苦衷。
“別跪著了,趕緊起來,地下涼!睆埵暇妥屃_小燕起來,“二郎媳婦,你看我說的這個(gè),還行的通吧?”
“四嬸,”羅小燕沒有立刻就起來,依舊跪在那里,“俺、俺真沒別的心思。俺要是有啥別的壞心思,就讓俺天打雷劈。俺、俺就是……放不下……!
羅小燕說到這,似乎也動(dòng)了感情,就低聲地啜泣了起來。張氏和連蔓兒都明白,羅小燕這是辯白她一直沒跟二郎生養(yǎng)這件事。羅小燕并沒有否認(rèn),是她耍了手段。只是表白說,她并沒有壞心思,不過是放不下她那一家。
“你呀,我就沒見著過像你這樣的。你們家原來啥樣,那招弟不一樣生下來,也養(yǎng)活了嗎?現(xiàn)在就差一個(gè)孩子那口飯食?這十里八村,日子過的不如你們家的那也有的是,人家就不養(yǎng)活孩子,就得絕后了?”張氏對于羅小燕不肯跟二郎生孩子這件事,也是看不慣的。
“四嬸,俺、俺……”羅小燕想要再說些什么辯解,可想了想,這件事張氏都挑明了說了,她也真沒什么好辯解的,再多說,只怕張氏更不待見她了。
二妞妞坐在炕上吃果子,看見羅小燕又跪又哭的,拿在手里的果子,就不再往嘴里送。
“娘、娘咋啦?”二妞妞一邊問,一邊爬到炕沿,看著羅小燕,又看張氏和連蔓兒。二妞妞看著羅小燕的目光有焦急和關(guān)切。
小孩子不會(huì)作假,二妞妞的心想著羅小燕。畢竟是從那么小給帶大的,只要沒有告訴二妞妞,二妞妞這輩子也就當(dāng)羅小燕是她的親娘。
張氏就抱過二妞妞來,看著二妞妞,張氏本來就不算硬的心腸就更軟了。
“得了,你起來吧。過去的,那就都過去了。”張氏就又向羅小燕道。
“二嫂子,快起來。你看二妞妞都心疼了。你別嚇壞孩子!边B蔓兒在旁也笑著道。
羅小燕這才慢慢地站起身,靠著炕沿,不敢就坐下。
二妞妞就湊了過去,伸手抓羅小燕的手,似乎是在安慰羅小燕。
“站著干啥,坐吧!睆埵暇蛧@了口氣,“人心啊,都是肉長的。你看二郎和二妞妞對你,你的心腸就……哎……”
“二嫂,我娘把話都說透了,要咋辦,二嫂也給我們個(gè)準(zhǔn)信兒!边B蔓兒就道。她們一家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忙,實(shí)在沒有太多的時(shí)間跟羅小燕這耗著。
“四嬸,這個(gè)事,能不能容俺回去商量商量?”羅小燕就道。
羅小燕很寶貝她的兄弟羅小鷹,對于羅小鷹提出的要求,她總是盡量滿足。這次是羅小鷹看中了王雪梅,羅小燕就想不管怎樣,都要讓兄弟如意。
羅家的老爹、老娘也寶貝兒子,兒子不喜歡“五大三粗”的莊戶姑娘,他們也就認(rèn)為自家兒子般配王雪梅那樣的。
然而,剛才張氏說的那些個(gè)道理,羅小燕也都聽進(jìn)了耳朵里。她雖然想要自家兄弟滿意,也不得不考慮考慮以后她娘家怎么持家,怎么過日子。因此,對于這頭親事,她已經(jīng)猶豫了。
但是,疼愛兄弟、顧及爹娘的心思,也讓她不能夠立刻就做主否定了這頭親事。
“四嬸,你老的話,俺都聽在心里頭了。俺知道,那都是好話,不是真心對俺們好的,不能這么跟俺掏心掏肺地說。俺回去,俺勸勸俺兄弟。俺盡快給四嬸回話!绷_小燕就又道。
“行,這到底是你娘家自己的事,我也就說到這了!睆埵暇偷,“不管這親事成不成,你跟二郎生孩子這事,都不影響。你知道不?”
“四嬸,俺知道。俺肯定不的了……”羅小燕說的有些含糊,不過卻也是明確地答應(yīng)了張氏的要求。
“那就好!睆埵宵c(diǎn)頭。
羅小燕就起身告辭。
“你家去還有事,那我就不多留你了。家里的,都給我?guī)Ш冒伞!睆埵暇偷,“下回來,把招弟也帶來。?br />
“哎!绷_小燕忙答應(yīng)。
連蔓兒這邊就叫小丫頭進(jìn)來,將二妞妞喜歡吃的點(diǎn)心和果子裝了一匣子,又拿了兩塊鮮艷的尺頭包起來,讓羅小燕拿回去“給二妞妞和招弟做件新衣裳”。羅小燕忙就道謝,一手抱起了二妞妞,一邊拎著東西告辭走了。
看著羅小燕帶二妞妞走了,張氏就嘆了口氣。
“蔓兒,你看她這樣,回去商量了,會(huì)是個(gè)啥結(jié)果?”張氏轉(zhuǎn)過頭來,對連蔓兒問道。
“十有八、九,這婚事是沒戲了。”連蔓兒又道。
這么明白跟羅小燕說了,羅小燕還有羅家一家,都得好好琢磨琢磨,琢磨明白了,他們就得面對現(xiàn)實(shí),踏實(shí)下來,做出符合實(shí)際的決定。
“一家又都不是傻子,那姑娘啥樣,他們也知道不是?就算給她兄弟找個(gè)更好的事由,離家也近,他們也能明白,媳婦不能持家,啥都白搭。他們也得過日子不是。不能再靠我二郎哥兩口子,全靠他們自己,他們再稀罕那樣的姑娘,也不會(huì)娶進(jìn)門的!边B蔓兒就道。
“年輕人,總有個(gè)妄想。做老人的這個(gè)時(shí)候,就得把穩(wěn)些。”張氏就道,“羅家那老兩口子,說實(shí)在的,也不是啥過日子的人。這些年啊,他們就是多虧了有那么個(gè)大閨女。”
娘兒兩個(gè)說著話,連守信和五郎就從前院走了過來。
“跟她說的咋樣?”連守信進(jìn)屋,就問張氏道。
“都說透徹了,她說要回去一家子好好商量商量!睆埵暇偷,“蔓兒說,看那意思,估計(jì)一家人商量了,都能實(shí)際點(diǎn)!
“那就好,要不,二郎這輩子都得給他們扛長活,就沒個(gè)頭!边B守信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
“我剛才讓丫頭去前頭傳話,讓多給那楊家倆錢……”張氏就又問五郎道。
“多福跟我說了!蔽謇删偷,“我已經(jīng)又給了他兩吊錢,讓他找媒人另說個(gè)媳婦。告訴他不夠了,再來拿。等他說定了,咱再送兩個(gè)尺頭給他!
“這樣好,幫人幫到底!睆埵暇偷馈
連守信和五郎就起身,說要去看蓋房子。昨天一家人過去看的時(shí)候,工人們都在歇晌,連蔓兒也想瞧瞧大家伙干活,就也起身,穿了大衣裳。
“多帶倆人跟著,去看看就回來!睆埵暇蛧诟肋B蔓兒道。
連蔓兒答應(yīng)了,帶了吉祥、如意并兩個(gè)小丫頭,跟著連守信和五郎就往東跨院來。如今,在東跨院干活的人最多。
如今大都是精細(xì)的活計(jì),因此這院子里很安靜。連守信和五郎直接走到跟前,跟連守禮等干活的人說話。連蔓兒穿過月亮門,就在廊上站定了,遠(yuǎn)遠(yuǎn)地瞧人干活。
就見屋子里,兩個(gè)少年抬了東西出來。那兩個(gè)少年見了連守信和五郎,就忙將東西放下,行禮。
連蔓兒看的清楚,那兩個(gè)少年,左邊的正是六郎,右邊的頭上戴著帽子,卻是小和尚元壇。
六郎在這幫工連蔓兒并不意外,可小壇子也在,這卻是她沒想到的。小壇子說是和尚,卻常在村里行走。誰家有事,他都肯幫忙。但畢竟是和尚,這樣幫工的事情,卻是不常做的。
六郎和小壇子跟連守信和五郎說完了話,抬頭也看見了連蔓兒。
兩個(gè)人似乎商量了兩句,就都走過來,跟連蔓兒見禮打招呼,兩人都是直呼連蔓兒的名字“蔓兒”。
自從來了這里,依附連蔓兒家生活,飲食和穿戴都有人幫她打理,六郎明顯出息了。穿的極利落,一身襖褲都漿洗的干干凈凈,也沒補(bǔ)丁。小壇子一身全都是趙氏和連葉兒的針線,也極利落。
連蔓兒忙福了一福。
六郎和元壇見連蔓兒行禮,就都笑,摸著腦袋,看著連蔓兒。兩個(gè)都不是善言談的人,知道看見連蔓兒要過來打招呼,是出自一片赤誠。看見連蔓兒,兩人都覺得歡喜、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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