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漸亮,薄霧如紗。
妊喬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雙目。
她發現自己正被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抱在懷中,穿梭在十日城的飛檐之上。那名男子的身姿輕盈,他懷中抱著妊喬,竟然沒有被那些四處巡邏的半神族士兵發現。
他的臉隱藏在風帽之中,妊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卻布滿了青色的刺青。如果妊喬沒有猜錯的話,此人正是一直尾隨著她而來的那名金烏族人。是他迷暈了自己,將自己從將軍府的地牢中救出來的么?他為何要救自己?
妊喬不聲不響地將半月彎刀抵在了那個人的咽喉上,輕聲道:“放開我!”
那名黑衣男子勾了勾唇,道:“小丫頭,是我將你從那座地牢里面救出來的,你不知感恩倒也罷了,怎么還恩將仇報呢?”
“我不認識你,也不需要你的幫助!”
黑衣男子腳下的步伐不停,輕笑道:“哦,當真如此?你之前不是對在下很感興趣么!”
妊喬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么。
想要離開流火之界,前往無間地獄的下一層,就要翻越十萬大山,抵達位于夷古的扶桑之國,傳聞那里有通往異界的入口,由金烏族人把守著。她的確對這名黑衣男子很有興趣,因為他是金烏族人,說不定還知曉穿越十萬大山的方法!
只是妊喬的心中有些忌憚眼前的這名黑衣男子,他身手敏捷,功法深不可測,且出手狠辣。在野人山谷的時候,自己就被這個人盯上了,怎么甩都甩不掉!難道,他也是為了藏寶圖而來?
一陣微風吹來,掀開了黑衣男子頭上的風帽,他的一張臉露了出來。那張臉五官端正,上面也布滿了刺青,讓妊喬有些詫異的是,他的一雙眼瞳是淡金色的,充滿了邪異之感。
黑衣男子垂頭看了妊喬一眼,面色陰郁地道:“你可知……之前見過我真容的人下場都如何了?”
妊喬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小聲嘀咕道:“又不是我想要看的……”
黑衣男子邪魅一笑,道:“不過,我是不會殺你的,留著你還有大用處!我是金烏族的封,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妊喬沒有理會封說的話,將手中的半月彎刀又逼近了一些,一滴殷紅的血液順著封的脖頸滴落而下。
“你對只有一面之緣的醉仙閣小丫頭那么講義氣,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劫法場救她!為何對你的救命恩人態度如此冷漠?”
為何,還不是因為你是一個冷血的劊子手!
“哦,或許是因為那件事。只是那一晚……我若不當著你的面殺了那個姓胡的,你們怎么會去醉仙閣找紅玉呢?更何況,那個人也沒有死。”
妊喬驚愕地睜大了雙眼,道:“原來是你……我們都中了你這個賊人的奸計,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就是為了得到那張藏寶圖!”
黑衣男子挑了挑眉,道:“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那兩張藏寶圖你們都拿到了。”
“你做夢!我是不會把藏寶圖交給你的!”
黑衣男子輕哼了一聲,道:“這可由不得你。”
妊喬的心中有些忐忑,握著半月彎刀的手緊了又緊,黑衣男子對自己沒有絲毫防備,他就那么相信自己不會一刀殺了他么!
“將你手中的刀放下吧,你是下不了手的!我們到了,好戲就要上演了……”
天邊,一抹朝霞拉開了紅色的帷幕。不遠處的城門樓前,搭起了一座高高的祭壇,祭壇前人頭攢動,鼓樂喧天,十日城的祭祀大典已經開始了。
妊喬和那名黑衣男子躲藏在人群中,向祭壇上望去。只見一名身穿紅衣,頭戴面具的大祭司正在高聲誦讀著祭詞。
“十日并出,天象混亂,嗇夫馳,庶人走。祭奠之義,乃是追摹先哲,烹殺活畜,以祈免日月之災歟……”
伴隨著一陣陣鼓樂之聲,上百名手持雉翟和龠(yuè)的半神族舞者在祭臺上翩翩起舞,他們的神態莊嚴,動作整齊劃一。
一頭赤色短發,玄衣加身的大風將軍,端坐在觀禮臺上觀看著祭祀典禮。遠遠望去,只見他滿臉怒氣,面色陰沉得可怕。妊喬飛速收回了視線,在人群中仔細地搜尋著。她找了半天,也沒有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封雙臂環胸,立在妊喬的身側。他瞥了一眼妊喬,道:“你在找什么?”
妊喬沒有搭話,只是在人群中繼續尋找著。
一頭捆綁著四肢的巨獸被抬上了祭壇,祭壇上的大祭司手持黑曜石匕首,從那頭巨獸的肋下插入,破開了它的胸膛,將一顆跳動的心臟掏了出來,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那頭巨獸連哀嚎聲都沒有發出來,就一命嗚呼了。
大祭司將手中的那顆心臟拋入了半空中,那顆心臟化作一團赤色的火焰緩緩燃燒了起來。
大祭司口中念念有詞,道:“獻給崇高的太陽神!一祭江河湖海,祈求風調雨順,二祭山川大地,祈求五谷豐登……”
祭壇下的人群開始躁動了起來,他們都在振臂高呼著:“太陽神萬歲!大風將軍萬歲!”
伴隨著一聲聲高呼,一個巨大的銅馬被抬上了祭壇。此時還不到正午,火毒還沒有那么大的威力,大祭司便命人在銅馬下面架起了一個火堆。
祭壇上霎時火光沖天,那匹銅馬在火光的映襯下,好似活過來了一般,它睜開了一雙銅眼,在烈火之中不斷地掙扎著。
妊喬冷哼了一聲,沖到了祭壇跟前,一個巨大的蓮花座虛影在她的腳下緩緩浮現。數十片潔白的蓮花瓣在半空中飛舞,“嗖”地一聲,向祭壇上的那匹銅馬射去!
“唰!唰!唰”
那匹銅馬被寂滅冰蓮斬成了數截,馬腹中的水噴射了出來,卷向了祭壇下的人群,從馬腹中爬出了三十幾名渾身濕透的女子。
“什么人!好大的膽子,膽敢破壞十日城的祭禮!”那名身穿紅衣的大祭司高喝了一聲。
妊喬冷哼了一聲,手中的半月彎刀飛射而出,直接斬下了那名大祭司的頭顱!
天空中,一條墨綠色的毒蛟張開了血口,向妊喬撲咬而來。妊喬一轉身,忙閃避到封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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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聲明:祭祀一段參考了《周禮》的部分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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