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改變
顧海走進(jìn)學(xué)堂的時候，就覺得跟前兩天氣氛不太一樣，其實前兩天氣氛也不怎么好，任何一個地方來了新人，都是大家的焦點(diǎn)，何況他也有些“名氣”。
“這小子今天竟然又來了。。。。”
“來了也是白來，誰知道他聽懂先生講的什么不？”
顧海的父親資質(zhì)不高，這是合族皆知的，而顧海自然也秉承父風(fēng)。
前幾年他也來過族學(xué)，雖然不是正式就讀，但就是這少少的幾天，鬧了不少笑話。
上課睡覺，答不出先生的問對，跟顧瀧等人打架，逃學(xué)，以至于再后來族里逢年過節(jié)的大事來了，干脆就不來學(xué)堂獻(xiàn)丑了。
“老子是個傻的，兒子能有什么出息”
這聲音格外刺耳，好脾氣端坐看書的顧海再忍不住猛的轉(zhuǎn)過頭去，坐在他身后的顧瀧立刻將身子一躲，另幾個已經(jīng)扯著嗓子喊打人了。。。。。。
滿屋子的人都看過來，卻見顧瀧三人好好的呆立在原地，而那少年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接著專注的看書去了。
顧瀧有些傻眼，按照以往的習(xí)慣，此時這小子早該傻乎乎的沖上來，被自己一腳絆倒了嗎？
學(xué)堂里響起哄笑聲。
“顧瀧，怎么人家看你一眼，你就怕成這樣了？”有人大聲喊道，引來更大的笑聲。
顧瀧的臉漲得通紅，恨恨的瞪了身前顧海一眼。
“顧海，你這個傻子呆瓜，也好意思來上學(xué)，純粹是站著茅坑不拉屎。。。。”他大聲喊道。
顧海聽了，轉(zhuǎn)過頭。
“哦？堂哥，那你拉一泡屎給大家看看。。。”他施施然一笑。
學(xué)堂里頓時又是一片哄笑。
以往顧海性子粗莽，秉承的原則是動手不動口，如今竟然也學(xué)會動口不動手了，他是改變了，但顧瀧還沒變。
笑聲中顧瀧如同被蝎子蟄了，大怒中抓起桌上的書筆就砸了過去。
顧海似乎后腦長了眼睛，一歪頭，書筆擦著他飛了過去，正好砸在進(jìn)門的先生身上。
先生年紀(jì)五旬，被兜頭砸了，依舊身形如松，面色如水。
看到他進(jìn)來，亂哄哄喊著要顧瀧拉屎的聲音頓時消了。
“要拉屎嗎？”無錯不跳字。先生撫了撫被砸歪的頭巾，小而有神的眼看向顧瀧，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出去。”
顧瀧沒料到這一鬧倒霉的是自己，頓時哭喪著臉，要是這么出去，可真是太丟人了，于是只在位子上扭來扭去，卻不往外走。
“出去”先生聲音拔高幾分。
顧瀧嚇了一跳，再不敢停留，哧溜的跑了出去站在門口。
座位上的顧海低著頭忍不住嘴角浮現(xiàn)笑意，卻覺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先生的聲音依舊平淡，“沒聽到嗎？”無錯不跳字。
顧海一愣，抬起頭。
“出去。”先生移開視線，看也不看他淡淡道。
顧海怔了怔，動嘴唇要說什么，卻終是什么也沒說，應(yīng)了聲是，走了出去，跟顧瀧站在一起。
學(xué)堂里響起先生的講書聲。
“臭小子”顧瀧低聲罵道，抬腳去踢他。
顧海雖然站在門外，但面向里，認(rèn)真的聽里面先生的講學(xué)，不提防被顧瀧踢得趔趄一下。
他回頭看了顧瀧一眼，往旁邊移開幾步，接著認(rèn)真聽講。
顧瀧覺得他那一眼看得自己好像是個傻子，不由火冒三丈，礙于先生在內(nèi)，不敢上去揍這小子，只得蹲在地上，撿起小石子砸他。
“你個傻木頭，裝什么認(rèn)真，你聽懂個屁。。。。”顧瀧低聲罵道，“我看你能裝多久”
課間休息，顧瀧和顧海嘩啦一下被眾學(xué)子圍住，嘲諷說笑，顧瀧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神色不變的在小廝的伺候下吃點(diǎn)心喝茶，一面斜眼看著一旁的顧海，只待這小子受不了取笑一口氣跑了。
可一直到先生再開講，顧海也穩(wěn)站在原地不動，神色間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
這小子，如今竟然比自己臉皮還要厚？這都罵不走啊？顧瀧大為意外。
“哎，我說，傻木頭。。。。”他壓低聲音，用小石子砸了顧海一下。
顧海依舊面向里，認(rèn)真的聽先生講學(xué)，被小石子砸在頭上，看也不看顧瀧一眼。
“裝什么裝”顧瀧罵了聲，看看天色，知道里面的先生再講一課，就該放學(xué)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站的腿發(fā)酸。
“你走不走？”他有些百無聊賴的再一次向顧海拋了顆石子，低聲招呼道。
顧海依舊沒有理會他。
“呸，你就裝吧。”顧瀧哼了聲，拍拍衣裳，甩甩手腳，哧溜跑了。
投在屋角的日光漸漸轉(zhuǎn)暗，先生講完最后一句，望著屋子里已經(jīng)明顯帶著倦怠的學(xué)子們，擺了擺手說聲今日就講到這里了。
學(xué)子們起身施禮，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出學(xué)堂。
屋外少年低頭施禮，說了聲先生慢走。
似乎沒料到人還老老實實的站在這里，先生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才慢步而去。
夜色籠罩大地，顧樂山家的內(nèi)宅里燈火明亮，顧瀧閉著眼躺在自己書房的搖椅上，手里舉著一只桃子，吃的嘎吱嘎吱響。
“你是說，顧海他竟然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外聽先生講課？”一旁坐在書桌前研磨的顧漁帶著幾分訝異問道。
“哼，這小子，如今奇怪的很。。。。”顧瀧隨著椅子搖搖擺擺，將吃了半個的桃子隨手拋出去，砸在厚厚的氈簾，“一點(diǎn)也不好玩了。。。真沒意思。。。。”
變了？顧漁長眉一挑，變了嗎？他低下頭，若有所思。
也許。。。。。。
這一家人真的跟往日不太一樣了，竟然敢對顧樂山說不，當(dāng)眾反抗，她們難道忘了嗎？顧樂山可是她們的大靠山。。。。。。
反抗。。。。她們憑什么反抗。。。而最讓人氣憤的是，反抗竟然真的讓她們得到了房子。
憑什么她們可以這樣做？憑什么她們不該跟他一樣，低聲下氣忍氣吞聲卑微求生。。。。。
被攥在手里的墨條，終于承受不住壓力，啪的一聲從硯臺上飛了出去。
閉著眼的顧瀧隨手抓過一旁桌案上的鮮桃，揚(yáng)手砸了過去。
“蠢材別浪費(fèi)小爺?shù)暮媚！！！！?br />
桃子砸在顧漁的身上，又咕嚕嚕的滾到書桌下。
“是是，都是小的沒用。。。。”顧漁低著頭連聲道，一面忙忙的將地上的墨條撿起來。
“哎，把那桃子也撿起來。。。”顧瀧在搖椅上搖晃，“這可是皇宮里才能吃到的稀罕物，爹花了好多錢才弄來一筐。。。。小爺賞你嘗嘗鮮。。。。”
“是。”蹲在地上的顧漁低著頭，伸手從書桌下?lián)炱馂R出汁水的桃子，用手擦了擦，張口咬上去。
“好不好吃啊？”顧瀧翹著腿問道。
“好吃，謝謝少爺。”顧漁抬起頭，露出感激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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