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羽澤把蘇筱柒送到小區門口,沒有久留。而迷迷糊糊的蘇筱柒一心想撲倒在家里那張床上,也就沒請他上樓。
然而,上天和蘇筱柒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她忘帶鑰匙了!剛準備打電話給林菁,對方就震了過來,急吼吼的說了句,今晚我不回去,通宵執勤,就掛了電話,再撥就不通了。
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顧羽澤身上,然而電話不在服務區。哥啊,你要不要這么實力坑妹妹啊。
去附近賓館過一夜?還是去同學家?蘇筱柒看了看時間,十點,果斷pass掉了去陳陌家的念頭,那么去賓館?可是她出門沒帶身份證啊,再說賓館也不安全啊。
翻了翻簡潔的通訊錄,蘇筱柒猶豫不決。來來回回的能把那幾個號碼看出多花來,最終認命的撥通了蕭奕的電話。
“大叔……”
“怎么了?”蕭奕洗完澡都準備睡下了,突然接到電話有點意外。
“我能去你家過一夜嗎?我沒帶鑰匙進不了家門。”
委屈巴巴的語氣。蕭奕想,以蘇筱柒的性子,能找他肯定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了。
“可以。你在門口等著,我去接你。這么晚不好打車,你一個女生也不安全。”
“嗯好。”蘇筱柒弱弱地補充了一聲,“那你快點”。
微不可聞,但蕭奕還是捕捉到了,會心一笑,立馬換了衣服開車出門。
蘇筱柒抱著電量告急的手機,蹲在門口,樓道的感應燈時明時滅,在等蕭奕來的這漫長二十分鐘里,她再一次體會到了孤獨無助,求援無門的絕望感,一如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那是初二的一個冬夜。星期五晚自習下課,八點半。蘇筱柒有道題怎么也解不出來,就耽擱了一段時間。等她回過神時,教室就只剩她和五六個男生了。正準備背包回家,一個男生卻嗖的一下沖過去鎖上了門,并堵在了門口。蘇筱柒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剛要呼救,她就被人捂住了嘴,綁了手腳,然后纏上了厚厚的寬膠帶。接著眼前一片漆黑。
不是正常停電,而是有人故意熄了燈。
這個時間正是保安巡查的時間,蘇筱柒心里那一點點的希望隨著腳步聲吧嗒吧嗒的走遠,一點點墜入谷底……沒有人發現,保安也只是例行差事,如果他稍微看看門鎖興許就會發現。
蘇筱柒突然安靜了,格外的平靜,只是睜著大眼試圖辨別些什么。
人不是懼怕黑暗,而是懼怕黑夜里的未知。
更讓人恐懼絕望的是,你知道危險降臨,卻只能如一只困獸,束手待斃。蘇筱柒感覺有人在她臉上摸了一把,然后有手指來回撫摸她的唇,即使對人事懵懂,蘇筱柒也明確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
當有人試圖把手伸進她衣領里的時候,蘇筱柒出于本能的激烈反抗,發出嗚嗚的聲響,睜著驚恐的眼,像只可憐的小貓。
“住手!”一個男聲,陌生的男聲。
蘇筱柒努力回想了下,根據記憶辨別出聲音的來源是最近新轉來的學生。雖然只見過幾面,但那么冷冽的聲音絕不會記錯。
朦朧的毛月亮,蘇筱柒看不清他的臉,聽覺卻異常靈敏,那男生低低的在笑,笑夠了,慢悠悠地說,“你就在這等死吧,殺了你,把你埋在沒人知道的地方,慢慢腐爛。”
蘇筱柒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樣的,但她肯定,自己當時一定是萬念俱灰。本以為是救星,然而不過是多了一個落井下石的人。
“哦~對了。如果你給我當媳婦兒的話我也可以放了你,你媽殺死了我爸,我爸死了就沒人給我娶媳婦兒了,你得賠我。”
蘇筱柒不想哭,但是生理性的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她自己都能嗅到眼淚咸澀的味道。然后她也嗅到了一股鐵銹般的血腥味兒。
那是蘇筱柒第一次來例假。
那些男生也注意到了,在他們要哄笑時,為首的那個男生焦躁不安的吼了一句,接著就帶人離開了,把蘇筱柒獨自一人關在封閉的教室。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暫時擺脫了危險。蘇筱柒又冷又困,失去了精神支持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
但睡不安穩,肚子一陣陣絞痛。半夢半醒之間,她知道有人來了,是爸媽。這之后她被帶回了家里,擦洗了身子。蘇筱柒把被人碰過的皮膚搓的發紅,搓破了皮,卻再也哭不出來。這之后,她大病了一場,是凍的,也是嚇的。
出診的醫生搖搖頭說,“心病難醫。”
她當時不大理解,只不過后來父母帶她搬了家,換了學校。但自此以后,她還是留下了后遺癥……
幽閉空間恐懼癥。
走廊里的住戶大多熄了燈進入了睡眠。感應燈年久失修很長時間都不亮,蘇筱柒死死地握著低電量提示自動關機的手機,握的指環節發白,不自覺的咬下嘴唇。冗長的走廊像長方形棺材一樣,死一般的寂靜。
拜托,拜托,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黑暗里,拜托,拜托,大叔你快來找我。
蕭奕想起了蘇筱柒最后那句話,心里莫名的焦躁不安,一路上連闖了數個紅燈,也幸好晚上人少,很順利的趕到了。
“蘇筱柒?”
蕭奕喊了一聲,確認下門口那一小團黑影。等他跑過去,蘇筱柒才從臂彎中抬起頭,低低的像小貓一樣嗚咽了聲,“大叔~”
蕭奕猛的一陣揪心,皺了皺眉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謝謝,這么晚了麻煩你~”蘇筱柒努力使自己自然點。
蕭奕對這句謝謝很排斥,對她故作輕松和疏離的態度更是無名火氣。一把按在她的肩膀上,“到底怎么了?”
蘇筱柒在發抖。
不等她回答,蕭奕就把人攔腰抱起,“別動,我現在帶你回家。”
黑暗的微光,看不清蕭奕的臉,但蘇筱柒聽到那低沉而堅定的話時,心猛的顫了一下,感覺心里有某處崩塌了。
久違的安全感。
蘇筱柒嗅著他衣服的味道,像只小奶貓一樣,輕輕蹭了蹭。察覺到懷里人的小動作,蕭奕眸子暗了暗。
一路上蘇筱柒都安安分分的,像個牽線木偶似的。中途只說了一句話,“這條路不太像去你那座別墅的路。”
是的,蕭奕沒帶她去別墅,而是選擇了最近的住所,也是他常住的地方。蘇筱柒一進門,眼睛就亮了,而情緒也似乎有所恢復。
“大叔,你總共有幾套房。”
“以我的名義買下來的,大概只有四套吧。”蕭奕想了想,淡淡道。
“……暴殄天物!”蘇筱柒環顧了一圈,最后得出一個結論,“狡兔三窟。”
“我可不是兔子,我是大尾(yi)巴狼。”蕭奕盯著她,開玩笑道。
蘇筱柒噗嗤一聲笑了,“沒錯,那么……狼先生,我今晚睡哪?”
“主臥。”
“?”蘇筱柒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飛奔著跑過去看了一下房間。
果然,空空如也的客房。
蘇筱柒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你睡哪?”
“當然是……主臥!”
蘇筱柒超想沖上去撓花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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