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朱小蘭伸手要收拾碗筷，周玉忙將她推開道：“陪林勝杰去，偶爾也讓我表現表現啊！”

    朱小蘭站在飯廳瞟眼看著客廳里的林勝杰，有些手足無措。她的心里郁結的氣一旦發泄完畢，人就恢復原狀。林勝杰站在客廳里擺弄電視柜上的小玩意，他的身高有點高，幾乎填滿了這個小小的房子，給了朱小蘭巨大的壓迫感。

    朱小蘭從冰箱里拿出幾樣水果洗了端出去放在茶幾上，她張張嘴巴想招呼林勝杰，林勝杰卻主動走過來，道：“附近有沒有公園？我們出去走走！”

    朱小蘭看著林勝杰的臉，眼睛太熱烈了，讓她不敢直視，她微微低下頭來，“就在家里說啊！”

    林勝杰笑著看廚房，朱小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若在沒有周玉的環境里她更是覺得孤單沒有把握。林勝杰低聲道：“想要我在這里說？那我就說了啊！”

    朱小蘭忙起身，她可不想冒險，周玉雖說會幫著她，可她那張嘴巴是不饒人的，還是不要讓她知道好了。

    周玉挽著袖子從廚房出來，“小蘭帶勝杰下去走走啊！那小公園景色還蠻好的，家里多悶啊！”

    朱小蘭悶頭穿上鞋子打開門，林勝杰跟在后面出去。周玉在后面悄悄拉了下他的袖子，道：“對付她你就得積極點！”林勝杰一笑，這女子還算可愛。

    林勝杰走樓梯上，偏要和朱小蘭擠在窄窄的一個階梯上，朱小蘭兩步他也兩步，看著朱小蘭苦惱的表情林勝杰就想笑。逗弄這個女子真的是不費力。

    朱小蘭仿佛不想別人看到她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的樣子，穿過院子地時候低頭走得很的，連別人招呼她她都不理睬。林勝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我就這么見不得人？”

    朱小蘭咬著下唇，道：“林工。你要給我說什么？”

    林勝杰看到她地這個態度就有點說不下去，可是想就這樣算了心里又不甘。他走到一個綠化帶的角落，找了個石頭臺階坐下來，道：“你過來，我們坐著說話。”

    朱小蘭有點不耐煩。可是腳步不聽自己地使喚，還是走過去了。

    這個角落在背門處，來往的人少，也算是安靜。

    林勝杰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小蘭，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壞人？”

    朱小蘭搖搖頭，“前一段還覺得你挺好的！”

    “那就對了，我只能說是一個正常人，有時候好。有時候壞，有說錯話的時候，那天就是受了點刺激錯說了話。你別放心里去！”林勝杰雙手交叉，:// 朱小蘭卻將雙手緊緊揣在衣服口袋里。整個人顯得很束縛。

    “沒有，我覺得你說得挺對地。”朱小蘭低頭。“那樣的確不好。”

    “我也覺得那樣不好，但是又很想和你繼續處下去，你說怎么辦？”林勝杰看著朱小蘭說，眼睛有笑意，他看朱小蘭越縮越緊，仿佛要將自己藏起來。林勝杰忍不住伸手去抬起朱小蘭的臉，她卻用力掙開，眼睛看向另外一邊。

    “阿姨說要給我相親的時候我還不怎么愿意的，但是看見是你我很高興！”林勝杰手碰到朱小蘭滑膩的皮膚，就有點不想放開。“我想如果你沒有意見我們可不可以就這樣相處下去直到結婚？”

    朱小蘭猛地起身，她的臉在發燙，也許想到了林勝杰要說什么但是完全沒有想到會說這樣一番話，她根本還沒有準備好。

    林勝杰也站起身，“也不用立即答復，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了。”

    朱小蘭又慢慢坐下來，“那天是因為什么生氣呢？”

    “那個女子，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林勝杰想掏煙出來，摸了摸口袋卻沒摸到，只得縮手，“因為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突然見了面，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

    朱小蘭抬起頭，眼睛濕潤，“你很喜歡她？”

    林勝杰默了一下，“曾經……”

    “我并不想欺騙你，因為和這個女朋友分手后很消沉，幾年都沒有再談過！不過，或者她并沒有把我當成男朋友過，是我自作多情了！”林勝杰地聲音有點冷冷的，“所以我不想繼續那種曖昧的狀態，我想問清楚你對我地想法。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沒有時間沒有精力來做游戲，所以，如果你覺得我還可以，我們可不可以在一起？”

    朱小蘭表情為難，她不知道怎么養算是喜歡一個人。她面對人會害羞會不好意思會膽怯，但是心跳如擂鼓卻是少有的，更少有心心念念地想著一個人。她不知道愛情地滋味，更很少幻想自己踏入婚姻的情形，她覺得自己就一個漂浮在半空中地樓閣，永遠想找一個堅實的根基卻永遠也找不到。

    林勝杰看朱小蘭的表情心里就有點涼，他還是把事情搞砸了。如果他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待和朱小蘭關系穩固了再提這件事，結果未嘗不同。

    “她……現在在做什么？”朱小蘭還是忍不住問了。其實她是很在意的，她在意那個女子旁若無人地拉起林勝杰的手，笑容甜蜜，她自認做不到。

    “結婚了！”林勝杰皺眉，“這些都是已經過去的問題了！”

    “沒有！”朱小蘭的聲音突然提高，“根本就沒有過去！”她眼睛炯炯看著林勝杰，“你心里還在遺憾吧！”

    林勝杰在這樣單純堅定的眼睛下竟然心虛了，他愣了好久都沒回話。

    朱小蘭冷冷笑了兩聲，口齒瞬間伶俐起來，“我最討厭這樣的男人了，心里裝著一個。還要追求另一個。就像你討厭養魚的女人一樣討厭！你嘴巴里說著男女不要做朋友，可是你哪里不是借著朋友的說辭認識這個人又認識那個人地，你是在討厭別人還是討厭你自己？”

    林勝杰煩躁起來。“我未嘗不是在討厭自己，但是這件事和我們要在一起又有什么關系？你是適合我的女子。我也是適合你的男子，這樣就行了！”

    “不是，你才不是！”朱小蘭大聲反駁，適合她地男子怎么可能是這個樣子，雖然他沒有戴眼睛。雖然他滿面微笑，但是他沒有她理想中的那個人地寬容和慈愛。“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才不適合我！”

    林勝杰摸摸頭，覺得自己今天晚上完全失敗，再談下去也是一場空，說不定兩人的關系更加糟糕。

    他一瞬間有種憂傷的沖動，道：“小蘭，你對我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啊，用圣人來衡量我那太不公平了吧！”

    朱小蘭低低頭。這是她地毛病，她不否認。

    “你說這結婚就那么難呢？有結婚的心情的時候，也許人不對；人對的時候。已經沒有那個心情了。”林勝杰手里沒有煙，就沒有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憑借。

    小區的夜越來越深。路燈昏黃亮起來。兩個人的影子又斜又長的。穿堂的風從這個小便道上吹過，著實有些冷。

    “你很想……結婚？”朱小蘭遲疑著問。

    “是地。我這人一向就沒啥大的志向，最好就是結婚買個房子生個小孩，不過這些對我來說好像都很難。我不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別人地問題，可是連續著談了兩個都不成，最后這個更是讓我覺得我離這個社會太遠了，已經不理解年輕女子的想法了。可是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我自己認為不大地志向其實很難？完成這些理想是不是需要很多很多地金錢，可是我除了自己能勉強溫飽，還沒有能力負擔一個家庭。”林勝杰感覺自己把自己血淋淋拔開了給朱小蘭看，就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他那顆跳動的紅心。

    朱小蘭愣了一下，道：“她嫁給有錢地人了？”

    林勝杰點點頭，又有些煩惱的不安，幸好是在黑暗里，隱藏了他的脆弱和卑劣。

    兩人相對而坐，半晌沒有語言，林勝杰有些坐不住了，才聽朱小蘭幽幽說了一句，“其實我也覺得男人很不可靠啊，我不覺得婚姻有什么樣的好處。也許結婚了還會更累，如果是一個人的話，無牽無掛，也不會給別人增加麻煩，你說，人為什么就要結婚呢？如果是因為大家都結婚了才要結婚，那不是很無趣嗎？可是如果是為了自己要結婚，兩個結合的人所謂結合的基礎總有一天會消失的吧！這樣看來，結婚和不結婚有什么差別？根本就沒有。”

    朱小蘭的身影在夜色里很淡很淡。

    “你不想結婚？”

    “目前還不想。”朱小蘭說得有些心虛。

    林勝杰笑了，白白的牙齒在黑暗里閃著冷光，“是家庭的影響！”

    朱小蘭覺得這句話刺心，“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我倒覺得結婚不錯。我家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一個人生活未免太艱難了，但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互相關心，這生活就很好過了。當然，前提是要和你生活的在一起的人是喜歡的，我現在就覺得挺喜歡你的。你看這世界上，結婚生活在一起的人，不也是幸福的多？”

    “我沒有自信能像別人一樣生活，你看我現在都和一般人不一樣。”

    林勝杰往朱小蘭身邊挪了一挪，“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你看，你當然以為自己的不同于別人的，我也認為世界上沒有和我一樣的人，再比如說周玉，你覺得她會認為有和她一樣的人嗎？”

    “當然沒有！”想起周玉無來由自信的樣子，朱小蘭順口就答了。

    “是這樣的吧，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朱小蘭覺得這一句話說得很溫暖，心里的凄惶少了些。

    “可能是有些不適合的人生活在一起了，又因為什么原因分開了，但是那并不能說明別的人也會這樣的！有更多的人會繼續生活下去。”

    “你會不會覺得我的想法幼稚？”朱小蘭問。

    林勝杰馬上否認，這不是幼稚，這是每個人都有的疑惑，不是什么大的問題。可是一說完就覺得自己仿佛一個哄騙小紅帽的狼外婆，稍微愧疚了一下。

    朱小蘭笑了一下，“你不用否認，我的確很幼稚，所以還不能和你在一起。”

    林勝杰覺得還不算失敗，至少，朱小蘭沒有完全否定他，他也許還會有希望；但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希望會讓他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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