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鳴槍槍勢變換,一連九記突刺,殘影閃爍,九道雷霆順著槍尖暴射而出。
“炎雨”右手手腕一翻,改按為推。虛空涌動,一面直徑一丈左右的符印浮現(xiàn)在姚彬面前。九道雷霆射入符印之中,竟是完全消失而去。與此同時,另一面同樣的符印悄然浮現(xiàn)在”炎雨”背后,吐出九道兇猛的雷霆,猶如九顆龍牙,將其身后的一片樹林撕碎。
手勢一翻,符印消失而去。圣像巨大的手掌揮掃而來,正迎向身在空中無處借力的姚彬下墜的身形。其掌風凌厲,竟是凝聚成了實體。
姚彬見狀,也未有慌張,龍鳴槍斜刺,輕喝一聲:“定!”
再看那手掌,竟是緩緩僵在了姚彬面前。只見龍鳴槍槍尖正點在手掌的掌心之處,密密麻麻細小的電弧從那一點鋒銳中蔓延而出,眨眼間遍布了整只手掌,似乎還有沿著手臂一直殺入那圣像之中的架勢。
圣像手掌猛地一顫,將掌中細小的電弧盡數(shù)震碎,五指合攏,欲將姚彬捏在手中。
姚彬雙臂發(fā)力,借著龍鳴槍在其掌心猛地一撐,向上躍起,躲開了手掌。接著腳下雷光一閃,伴隨著一陣暴鳴聲,再度躍入空中。
“炎雨”雙手收在胸前,掌心相對,接著手腕一翻,左手虛托,右手覆于其上。霎時間,姚彬周圍的空間緩緩震顫了起來,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姚彬眼神兇厲,龍鳴槍亂舞,數(shù)道鋒銳刃氣環(huán)切而出,將周身的壓力空間撕得支離破碎!毖子辍钡拖骂^來,看著自己右手上,一道淺淺的發(fā)絲般的傷口悄悄裂開。
姚彬雙腿猛地一并,又是雷光爆閃,身形再度拔高,已經(jīng)是略高于圣像的額頭了。
姚彬右臂高擎,龍鳴槍旋轉(zhuǎn)著懸浮而起。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時起早已烏云密布,雷蛇在昏暗的云層嘶吼,時隱時現(xiàn)。姚彬雙目中銀光璀璨,狂暴的雷霆洶涌而來,將龍鳴槍包裹,塑成一支如腰粗、數(shù)丈長的巨型雷槍。姚彬虎腰旋擰,順勢帶起肩臂,如同蛟龍翻江,一把龍鳴槍摜出。
雷鳴電嘯,仿佛是蒼天在宣泄怒火。”炎雨”不敢怠慢,一圈比剛才更大的幽青色符印出現(xiàn)在空中,欲將那雷電巨槍吞下,并另有一道符印在自己身后浮現(xiàn)。然而,槍尖剛剛沒入符印中就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巨槍的速度略有遲滯。吞入槍尖的符印劇烈震顫著,另一道符印中也并未有槍尖探出。下一瞬間,符印破碎,被吞入的槍尖憑空而出,繼續(xù)攜著恐怖威勢扎向”炎雨”。
“炎雨”悶哼一聲,見著雷槍奔來,玉手輕揚。身后的高大圣像也抬起手來,豎掌擋在雷槍之前。掌心虛空翻涌,一圈圈空間波動蔓延開來,筑成一面幾乎覆蓋了半個天空的幽青色屏障。
······
“你在干什么?”
“沒干什么。”
“我感覺到你的氣息越來越虛弱。收手吧,否則你把自己的生命力榨干的!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不行!”
“你說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的力量,也是我的。”
“現(xiàn)在還不是我覺醒的時候,我的力量很不穩(wěn)定,你承受不起!
“對不起,這是我的選擇,也是你的選擇!
“······小心!
······
雷槍重重轟在屏障上,電弧四濺,將層層烏云下的夜空映得恍如白晝。屏障上青色波紋流轉(zhuǎn),源源不斷,生生不息,沒有絲毫動搖的痕跡。
姚慎蹣跚著來到戰(zhàn)圈附近,仰望著空中高大的圣像與兇猛的雷槍,眼里滿是擔憂。擔憂她是否是姚彬的對手,更擔憂現(xiàn)在的她是否還是原來的炎雨。他環(huán)望了一圈,突然發(fā)現(xiàn)空中已經(jīng)沒有了姚彬的身形,連空中的烏云都開始緩緩散去,不由得眉頭緊皺。
幽青色屏障巋然不動,而那龐大的雷槍終于消散殆盡,露出被裹在重重雷電中的龍鳴槍。失去了沖刺之勢的龍鳴槍無力地從空中墜落,“炎雨”見威脅不再,便移開了視線,此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找不到姚彬所在了。
“后面!小心!”姚慎在地面大聲喝道。
圣像背后,姚彬散去雷光,正悄無聲息地從空中墜下。他猿臂輕舒,提氣收腹,就像滑翔在空中一樣。右手虛抓,只見不遠處的龍鳴槍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回旋著飛來。姚彬?qū)屪ト胧种校_底突然暴起一團雷光,身法一變,執(zhí)槍向“炎雨”刺去。
不過幾息之間,姚彬就從引動天威的戰(zhàn)將,化為一名無聲而致命的刺客。
“炎雨”聽到了姚慎的喝聲,同時也感受到了背后那刺骨的刃氣。槍已近身,她來不及多作反應。圣像轉(zhuǎn)過半個身體,手臂抽向姚彬。姚彬身體突然蜷縮起來,靈巧地從圣像巨大的手臂上方滾過。接著,其身體又在眨眼間舒展,腳尖在圣像的肘關節(jié)上一點,猛地沖向“炎雨”鋼槍從懷中刺出,寒芒閃爍。一連串動作行云流水,宛如一只飛蝎。
快!穩(wěn)!狠!
這不是偷襲,而是殺死巨人的藝術。
此時,龍鳴槍已經(jīng)抵到了圣像的側(cè)肋處。刃氣凝于一點,輕松地將那幽青色暗光破開。其刃氣鋒銳之甚,即便距離“炎雨”本體還有些距離,依舊劃破了她肩頭的皮膚,留下一塊小拇指蓋大小的十字形傷疤。
“天翔驚雷!”
生死之際,一道雷龍從地面直沖而上,重重地撞上猝不及防的姚彬,將其吞噬,銜著他直沖入高空,方才緩緩消散。姚彬雙目翻白,頭發(fā)根根倒數(shù),滿身都是焦黑的灼傷。他渾身麻痹,手里卻還緊緊抓著龍鳴槍。龍鳴槍在最后時刻仍是不甘,堪堪劃過虛幻圣像肋側(cè)的皮膚,原本能取其性命鋒銳的刃氣,最終只是在炎雨的肩上留了一道小血疤。
姚慎有氣無力地半跪著,胸膛劇烈起伏,皮膚上仍有細小的電弧在跳動。他的右拳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直沒到小臂的深坑,周圍沙土一片焦黑。先前,正是他施展出的“天翔驚雷”偷襲擊中了姚彬,才救下了“炎雨”一命。
這是姚慎第一次不依靠龍鳴槍施展“天翔驚雷”,電弧充斥在他的經(jīng)脈中,幾乎要將手臂撐爆。他小心翼翼地抽出鮮血淋漓的右臂,整條手臂都沒了知覺。似乎,還能更強!姚慎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在心底呢喃道。
“炎雨”松了一口氣,額頭滲出一片冷汗。雙手一分,一條扭曲的時空裂縫出現(xiàn)在姚彬面前,仿佛惡魔慘笑的大口,背后是人間所沒有的深邃。姚彬已經(jīng)恢復了大半,見到眼前的異裝,大驚失色。除莊靈以外的一切生物,若是陷入這種時空裂縫中,就會被放逐在這無限虛空之中永生永世,再無出路,要么死,要么在永恒孤寂中化為一具活僵尸。即便是莊靈,面對無限虛空之時也需無比謹慎,若是過于深入,便容易迷失其中,那時也能遁入輪回,以搏一條生路。
姚彬雙腿向上一翻,腦袋朝下,手臂夾著龍鳴槍緊緊貼在身側(cè),整個人加速向下墜去,打算離這個危險的東西越遠越好。然而,他身形還未有什么移動,一個巨大的幽青色符印便浮現(xiàn)在他的身后。他被符印與時空裂縫夾在中間,不詳?shù)母杏X幾乎讓他窒息。
符印完成的一剎那,圣像的手掌便從中探出,掌風凌厲,重重地將姚彬拍在掌心,將他按入時空裂縫。
姚彬自知背后的巨力無法抵御,再望向面前的死境。絕地之下來不及多想,眼神中滿是決絕與瘋狂,怒吼一聲,挺起龍鳴槍,槍意盛起,刃氣凝聚,竟搶先突入時空裂縫中。
見狀,“炎雨”左手虛抓,時空裂縫隨之合攏。
然而,就在裂縫合攏得只剩一條發(fā)絲般的黑線時,異變陡生!
黑線周圍的空間突然劇烈波動起來,仿佛一顆燒得滾燙的卵石擲入淺潭中,空間詭異地扭曲起來,時空褶皺如年輪般擰在一起。突然,空間炸裂,黑光一閃即逝,原本已經(jīng)消散得差不多的烏云突然在空中急速旋轉(zhuǎn)起來。席卷而出的爆炸力將一旁的符印連同圣像的手掌一同震得粉碎,“炎雨”嬌軀一顫,咳出一大口鮮血,圣像的右臂從斷臂處開始粉碎,直至肩膀才勉強停下來。
“啊!!。。!”
爆炸之中,一個血影執(zhí)血槍沖出,正是姚彬。他嘶吼著,被鮮血覆滿的臉上看不出神情,只能看見一張拳頭大的血口,厲鬼瘋魔見之也要退卻三分。
下一瞬間,血槍血影一同消失,一絲白線混在爆炸的余波中,在電光火石間穿透虛幻的圣像,穿透炎雨的心臟。隨后,白線化為人形,無力地從空中摔落。圣像顫抖了一下,幽青色光芒急劇暗淡下來,最終化為點點青芒,飄散在空中,炎雨也從中摔落下來。
“不!”姚慎絕望地吼道,強行拖起重傷的身體,沖上前接住炎雨,卻被一并砸倒在地,最后時刻用自己的身體為炎雨擋了一下地面的沖擊力。
“炎雨!炎雨!不!啊!!”
炎雨體內(nèi),虛弱的靈魂緩緩破碎,另一道靈魂似的東西輕輕顫動了一下,舒展開來,將其緊緊包裹,融合成了一個嶄新的靈魂。淡淡的幽青色自丹田擴散而出,小心護住炎雨的經(jīng)脈。但是,炎雨并沒能因此而醒來。生與死,神與氣,奇幻而難以逾越。
姚慎緩緩爬起身來,淚水掛在臉上,茫然無措。片刻后,淚水被怒火燒干,怒目圓睜,瞳孔縮得如同一點黑針,眼珠邊滿是血絲。他僵硬得轉(zhuǎn)過身來,只見遠處,老人晃晃悠悠地扶著血槍站起。傷上疊傷,老人看上去比姚慎凄慘得多,卻沒有受他那樣的內(nèi)傷。龍鳴槍上的鮮血順著槍身慢慢淌下,露出原本的亮銀色。
“動用不是自己的力量,只能玩火自焚!崩先瞬粮裳矍暗孽r血,自言自語道。
“你殺了她!币ι鞯恼Z氣陰沉得可怕,眼里幾乎要滴出血來。半廢的右臂上血絲浮現(xiàn),漸漸硬化并凸起,烙成血紅色的龍紋。只是,龍紋被掩蓋在鮮血下,難以察覺。
“沒錯!崩先颂谷坏溃澳阋呀(jīng)敗了一次了,還想來試試嗎?連龍鳴槍都沒有的你,憑什么與我為敵?”
“就憑,我比你強!”
話音未落,姚慎消失而去,一縷白線在老人震驚的目光中暴掠而出,刺入老人的胸膛后現(xiàn)出人形。姚慎停在老人面前,右臂穿透了他的胸口,血如泉涌。透背而出的右拳不斷顫抖,小拇指與無名指畸形地翻折向一邊,小拇指折斷的指骨更是直接刺破了皮膚。
老人低下頭來,看了看穿過自己胸膛的手臂,接著又抬起頭看了看末兵,突然笑了。
“徒手?好······兒子······”
話未說完,這個亂世里最瘋狂且堅強的心臟,終于停止了跳動。
姚慎將手臂拔了出來,老人的尸體栽倒在地,龍鳴槍滾落在地上。他看了它一眼,雙手將其拾起,高舉過頭頂。槍尖低垂,任由鮮血從槍尖滴下。片刻后,向身前一把扎下,牢牢釘在老人的胸口,沒入土中整整半截槍身。
接著,姚慎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栽倒在地。他用左手扣住土地,一點一點地爬向遠處炎雨的尸體,在身后留下一道血跡。此時,才有七八個大膽的村民驚魂未定地前來查看情況。姚慎面如死灰,淚水自顧自地流淌,在其他人驚懼又憐憫的目光中,倔強地爬著。
他趴在炎雨的尸體上,將雙眼埋入臂彎中。
“呃!呃!啊!呃!”奇怪的嘶嚎聲從他的喉嚨深處擠出,漢子們在一旁聽得汗毛倒數(shù),不知所措。漸漸地,嘶嚎聲停了,只剩若有若無的哽咽聲,雖然輕微,在靜謐的林中卻異常清晰。
許久,有個漢子終于忍不住了,彎下腰想扶他起來。其他漢子看了,欲言又止。就在那漢子的雙手馬上要碰到的姚慎的一剎那,他的手突然停了。片刻后,他又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兩人沉默了。其他漢子看了,也學著他轉(zhuǎn)過身去。
殘云徹底消散,柔和的月光灑在林間。
夜色如水,在人心頭悄然流淌。
······
天色昏黃,夕陽斜照在樸素的院落中,照在小屋后如石碑般光滑的絕壁上。簡樸的小屋中,女孩換了身干凈衣衫,身上的血跡也被擦得干干凈凈,安分地躺在床上,床邊的桌上擺著一捧又一捧潔白的花。姚慎坐在一旁,面色如常。他衣衫破碎,滿身血跡,遍體鱗傷,唯有一雙手洗得很干凈,因為這雙手要為炎雨最后打扮一次。除此之外,就連右拳小拇指的斷骨都還暴露在外,傷口處的肉已經(jīng)變成灰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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