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茯苓不知道小皇帝是什么時候走的,她跪坐在地上,直到有小太監來問她天色晚了,是否要回鐘靈苑。
“陛下呢?”茯苓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可惜小太監一問三不知,她也不想難為他,讓他下去了。
陸茯苓看了一眼桌上沒有吃完的半碗酒釀丸子,下了決心一般端起來一飲而盡,而后便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但她并沒有回鐘靈苑,而是獨自沿著回廊走到了宣武后殿。
唇齒間還有剛剛的酒香,陸茯苓提著宮裙的裙擺干脆利落地踩著墻邊的假山石翻了進去。里面是頗為眼熟的小院,上一次來這里,還是被那位初心誆來的,說了些不明不白的話,左右不過是為了強調她與他的皇帝哥哥關系有多么的特殊罷了。
陸茯苓感嘆了一句“物是人非”,便直向著亮燈的主屋去了。
“公主莫要生氣了,您是金枝玉葉,而那陸貴妃不過是山里長大的野丫頭。現下又嫁給了北齊的王,就算回來,也必然翻不出什么浪的。”隔著窗子也能想象到說這話,必然是個牙尖嘴利的丫鬟,湊在主子身側,表情惡毒。
“什么貴妃?!”緊接著便是初心的聲音,不像在小皇帝面前那般柔柔弱弱,若不是氣息不很穩,倒和記憶里的某人有幾分相像。初心像是被拽了尾巴的貓一般,語氣尖利起來,“她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孽。傷風敗俗,天理難容!皇帝哥哥一定是被迷了心智,那一次若不是你發現得早,皇帝哥哥只怕會御駕親征去救她。”
“只可惜她命大,被綁走都沒有死。”丫鬟這話說的咬牙切齒,陸茯苓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到底什么時候得罪過她。不過,按照這對主仆的說法,崖香的密信,小皇帝果然沒有看到。怪不得,之前他那么驚訝。
“還有那個駱云琴,左丞一派倒臺,太后都自顧不暇,皇帝哥哥今日竟有了興致去她的落翠居……”
時間緊急,陸茯苓也沒有繼續聽八卦的興致,干脆推門進了屋:“初心公主對茯苓還真是念念不忘。茯苓此番能平安回來,還真是全托您的福。”
初心一臉見鬼的表情,她身邊的丫鬟也忙不迭地往后躲。陸茯苓一邊邁著步子往里走,一邊輕笑著說:“這貼身丫鬟還是選要忠心的,我家崖香就不錯。要我說,公主大可以換一個。”說完,陸茯苓上手在丫鬟的后頸一捏,她便暈了過去。
“你……你想做什么?”看來初心的身子還是沒有養好,一激動起來,蒼白的臉色便透出了不正常的潮紅來,呼吸也亂了節奏。
“聽說,是你截下了前線的密報?按著大康律例,這可是誅三族的死罪。”陸茯苓面上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站在初心面前,低頭俯視著她,像是一眼便能看穿她,“你雖為皇族,在律法上有赦免之權,但軍法如山,逃得過一死,也免不了被奪金玉牒,驅逐出京,永世不得回朝!”
“皇帝哥哥不會這么對我的!”初心明顯被嚇住了,卻還在自欺欺人地找理由,“而且你是妖妃,你的話不會有人信的!”
“妖妃?”陸茯苓忍不住笑出了聲,饒有興味地彎腰湊近初心,還心情頗好地伸手理了理她鬢邊的銀絲,“公主不會不知道吧,如今朝堂上皆以興遠候柏辭為口舌。茯苓與這位侯爺倒是沒什么私交,不過是和親前累他造了些勢罷了。可是,初心公主您,在這位侯爺那里,不早就是眼中釘,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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