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冬生家一直以來確實負擔挺重的,他愛人沒工作,孩子正在上中學,都靠張冬生一個人撐著。
家里這個情況也就算了,偏偏張冬生這人還不太腳踏實地,平時喜好跟人打個麻將買個彩票什么的,總是幻想通過賭博或者中獎來改變一下命運。
原來線路承包的時候,張冬生給私人老板打工,他車技好,搶站點快,能給老板多拉客多掙錢,所以固定工資之外,時不時的還有點額外的獎金,這點獎金沒有什么具體數目,他就偷偷瞞下來留著自己打牌用。
現在收歸國有之后,工資都打到卡上,張冬生的工資卡又被他愛人拿著,所以手頭兒遠沒有以前活絡。
這回趕到四年一屆的世界杯,他覺得大賺一把的機會到了,就跟著彩友加到一個微信群里賭球,沒有本錢,還找小貸公司借了錢。
張冬生的愛人講到這,有些哽咽,說她知道張冬生平時喜歡賭點小錢,也知道他有私房錢,但她都睜只眼閉只眼,覺得只要不動工資就可以,男人有點小愛好什么的,情有可原,但卻沒有想到他這次居然借了高息款來賭球。
張冬生開始贏了一點,但阿根廷對冰島那場球一下子把錢全輸了,欠的錢還不上,這種小貸公司他們可有一百種辦法折磨你,讓你不得安生,直到按數還錢為止,直到這時候,張冬生的愛人才知道他的事情。
張冬生被逼得沒辦法,但憑他一個月那點工資,還要養家糊口,況且這個窟窿還是利滾利,越還不上后面就更還不上。正當他走投無路的時候,不知道誰跟他說了個辦法,讓他去搏一把,用接陰魂的法子轉轉運。
講到這,張冬生的愛人又被自己的哽咽打斷,看樣子觸及到令她傷心的地方,有點說不下去了。
李坎點了一下頭,說這情況跟他猜想的大致一樣,所謂接陰魂,就是接引鬼魂去投胎轉世。
相傳,孕婦臨盆前的某個日子,就是鬼魂投胎轉世的時候。大部分鬼魂的投胎是很順利的,但總是有些游魂找不到投胎地方,所以一些懂巫術的人,就想辦法做出一種局,可以讓活人幫忙接引這些鬼魂,幫它們成功投胎。
而鬼魂得到幫助,自然不能虧待人,這個接陰魂的人會財運大開。
這個巫局由來已久,古代就有人干這個,具體的方法李坎也不太清楚,大概就是找來孕婦產后的胎盤,把它晾曬干了之后磨成粉,混入做香的原料里面,制成接魂香。
接魂的人需要事先打聽好附近誰家的媳婦要生產了,算好日子,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帶著一個用過空火盆,找一塊沒人的野地里把接魂香點起來。
這個火盆就是給死人守靈時燒紙的那種瓦盆,傳說這是剛死的鬼魂要帶上路當鍋用的東西,陰氣很大,可以壓制住活人的陽氣,以免鬼魂不來。
這種香點燃之后,會發出特殊的氣味,這種氣味活人聞不出來,游魂則對它十分敏感。
接陰魂的人用嘴叼著香,雙手端著火盆原地轉圈,直到感覺有人雙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這就說明接到陰魂了,然后就往生孩子的那家走。
整個接陰魂的過程中,不能睜開眼睛,具體原因搞不清楚,有一說是怕對鬼魂不敬怕激怒它,還有一說是怕看見鬼魂恐怖的樣子被嚇死。
不管怎么說,就是需要接陰魂的人要牢牢記住產婦家在什么地方,怎么走,要提前反復熟悉這條路,保住自己在黑夜里閉著眼睛也能順利走到。
等到了產婦家門口,就把香掐滅,直到感覺到肩膀一松,就說明鬼魂去投胎了,這件事情就算成了。
成事兒之后,火盆里就會多出一張冥幣來,拿好這張冥幣,就會有財運過來。
李坎說,這種方法跟養小鬼開運差不多,屬于旁門左道,因為那個時辰那個方位生產的小孩,本身就不該這個游魂去投胎,但你接引它去占了先機,其實就是搶了別的鬼魂的位置,是比較傷陰德的。
所以,古往今來,不是逼得沒辦法了,很少有人干這種事情。
我聽完李坎的講解,長了不少見識,忍不住說,怪不得幽靈公交的線路都是醫院,原來生孩子的都在那里面。不過想想也挺不靠譜,那個張冬生居然閉著眼睛開公交,真他娘的草菅人命。
李坎嘆口氣,說只聽說一次接引一個陰魂的,像張冬生這樣開公交車成批接陰魂,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做這個局的時候本身就需要抑陽揚陰,再加上車上這么多鬼魂聚集,陰氣一定很重,這么搞的話折壽恐怕是難免的。
張冬生的愛人眼圈都紅了,她說她當時就不贊成張冬生干這個事情,覺得這個事情太邪門兒,但張冬生把情況一五一十的都跟她坦白了,說自己實在是走投無路只有拼一拼。
末了,這個女人顫抖著聲音祈求李坎想辦法救救她丈夫,錢沒了可以慢慢掙,但人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從她的反應來看,可以瞧出他們夫妻感情還是挺好的,我不禁也有點感動,趕緊勸她讓她放寬心,駱心也說我們來就是要解決這個事情的,我又把李坎的本事給吹噓一番,好讓她放心。
我倆一唱一和在這邊說得熱鬧,李坎則一言不發地坐著,我用腳踢踢他,暗示讓他配合我們一起給人家做做思想工作,可他卻擰著眉頭,盯著手機,死活不吭聲。
他這個樣子,整的我們仨心里都沒底了,我湊他耳朵旁邊悄悄問他到底怎么回事,他把手機給我看,說這是剛收到的,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他手機上打開的是他們賭球的那個微信群,群里有人在傳,說張賭神前幾天押英格蘭對克羅地亞那場輸慘了,據說開賽以來的所有戰果都一風吹,不但如此好像還倒欠了莊家一大筆加注的錢。
我也開始覺得費解起來,張冬生不是接陰魂開了財路嗎?怎么還會輸錢?難道這個所謂的張賭神并不是張冬生?真正的張冬生到哪去了呢?
不過盡管有一肚子疑問,但當著張冬生愛人的面兒不宜說這么多。李坎也意識到這一點,趕緊緩和了一下表情,讓張冬生愛人放心,我們回去合計合計,想想辦法,她老公應該沒什么大事情。
大概是剛才李坎對接陰魂這件事的解釋顯得比較專業,張冬生愛人明顯對他的話信任更多一些,聽他這么表態,對方的神色緩和了很多,還表示讓我們晚上不要走,她請我們去樓下的餐館吃頓便飯。
我們哪里好意思吃她的飯,趕緊起身告辭,她看我們實在不愿意,也就算了,表示事情解決之后一定好好答謝大家。
從張冬生家里出來,駱心表示她請我們吃飯,于是我們仨便開車去找了家火鍋店,這段時間吃飯都是瞎湊合,好久沒有正式吃頓大餐了,駱心點了好多盤肉,給我倆撐得動彈不了。
吃完飯,駱心又帶我倆去足浴城洗腳,一整套做下來,感覺骨頭都酥了,這些天的疲憊一掃而空。
按腳小姐撤走以后,我和李坎各自躺在沙發上抽煙,我忍不住把心里面的疑問說給他聽。
李坎說,他也覺得很奇怪,雖然靠這個接陰魂開運確實不是長久之計,但也不至于這么快就走背字兒,況且張冬生接的陰魂還不是一個兩個,運勢應該是很強的。
不但如此,最難解釋的就是張冬生怎么好幾天都不上班了,按說他要是想繼續接陰魂的話,必須得當夜班,才有機會把末班車開出去。
總之這件事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問題,更不知道目前的情況意味著什么,要想知道真相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自到幽靈車上去一趟。
按說這種事情我也干過兩回了,但是想想還是有點想打退堂鼓,畢竟滿滿一車陰魂,想著就膈應。
李坎安慰我說沒事兒,讓我考慮考慮再說,反正這事兒也不著急,即便是上車,也得專門找個時間多準備些東西。
我點點頭,突然想起來一個事兒,問李坎剛才他在張冬生家弄的冥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坎捂著嘴笑,說那是他的疑兵之計,他早算著這有可能就是接陰魂的局,但就怕張冬生家里人不肯說實話,就在小店里臨時買了點這東西備著。
沒想到還真用上了,其實張冬生根本不可能把這些冥幣隨便亂放,但是張冬生的愛人做賊心虛,一見到冥幣就先入為主的以為是張冬生放的,誰會懷疑幾個陌生人會帶一堆冥幣來家訪呢。
駱心聽了李坎的解釋,突然大聲笑起來,她半天沒說話,我以為她睡著了,誰知道猛一發聲把我倆都嚇了一大跳。
駱心說他太滑了,不粘毛就比猴兒精,李坎說他如果精明,就不會被我騙走二十萬了,我說去求吧,我現在欠債肉償,還是表哥占便宜。
我們就這么沒皮沒臉地胡亂聊了一通,駱心又問問我開火鍋店是怎么陪的錢,說著說著,三個人還真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再醒過來是被洗腳城的值班經理喊醒的,他說有新客人來,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行個方便。我們一看表,居然已經十一點多了,趕緊起來給人家騰位置。
出了門兒上車,我一屁股坐在駕駛座上,有意讓他倆到后座上去多接觸接觸,我問駱心家住在哪,準備先把她送回去,誰知道李坎指著車窗外叫喚起來。
他說,快瞧!幽靈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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