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zhuǎn)次日,慧珠睜眼醒來,喚小娟服侍起身,一會兒,聽見悉悉的聲音響起,以為是小娟打了洗臉?biāo)M(jìn)來,一看來人卻是阿杏領(lǐng)著三個丫環(huán)伺候,便問:“小娟呢?”阿杏福了個身道:“絹姐姐,去繡房那邊了,正和針線嬤嬤趕活計,估摸著再一個來時辰,就能把言子新做的那件果綠色夾衣掐了牙。”回話時,已蹲下身子,伺候慧珠穿鞋下榻。
慧珠納悶道:“作何這么趕?”阿杏抿嘴笑道:“今日是佛誕,早上天剛亮的時候,爺就派了人傳話,已時正(1o點)大概就要過來,讓主子準(zhǔn)備下,陪爺進(jìn)香。所以娟姐姐想趕在爺過來前,好讓主子能穿上那件夾衣。”
聽后,慧珠當(dāng)下無語,想起昨夜翻來覆去想的事,更是對好生妝扮了自個兒,只為迎合胤真提不起興致,府里有年輕貌美的安氏擺著,她就是怎么收拾打扮也比不過的,何況她也根本不喜如此作為過逢迎任何人。
不過,這些話慧珠自是不會說出口的,又加之她昨夜入睡的晚,今早便貪了睡,因此睡的久了些.倒有些頭疼,人也懨懨的沒開腔,就由著阿杏服侍她盥漱梳妝。
梳洗畢,小娟挑簾進(jìn)來,見慧珠正讓阿杏拿著把鏡在后,對著梳妝臺看頭上的髻,忙將手里的衣裳遞給身旁的小丫環(huán),順手接過把鏡,湊身笑道:“阿杏這丫頭手上活計越巧了,尤其是挑的這只白玉蝴蝶簪子,恰好配了衣裳擺上的彩蝶。到時主子這一身打扮,就是弘歷阿哥站在身邊,也只會說您們是姐弟,誰看出是母女呢。”
慧珠從鏡子中見小娟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只差沒大張旗鼓的喊道:“胤真要來了”不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隨即又想到胤真一月未來,小娟,小然子背地里暗自著急,但怎么說也是為了她,也就全做不知,坐起身,任小娟為她穿上那件簇新的琵琶襟果綠色繡花蝶紋半長夾衣,下身系白綠色長裙,裙擺下方鑲闊欄,又換了雙白色繡鞋,方收失蹤妥當(dāng)出了外間。
上房里,寶蓮由榮嬤嬤一旁侍候著用食,榮嬤嬤一見慧珠進(jìn)屋,先是怔了下,忙快步上前請安道:“主子,今天這身裝扮看著新穎,可是要帶著格格趁佛誕熱鬧,出去走走。”寶蓮一扣,小臉蛋上光彩熠熠,拉著慧珠就道:“寶兒要去,寶兒要出去。”
慧珠含笑看著女兒,點頭應(yīng)了,也坐下來用早飯。可低頭一瞥,就見自個兒這身著裝,蹙了蹙眉頭,她心里是存了幾分顧忌的眼看也快三十了,這身打拆毀有些漢味不說,還不襯她的年齡,就像初成親的小婦人打扮似她,想著胤真到時候見到必是要沉臉不悅的。一翻計較后,慧珠尋思著等用了飯,還是回房里換了好,免得招了訓(xùn)斥。
一時,母女二人邊說邊笑的用著早飯,忽見小然子跑了進(jìn)來,打了個千兒笑稟道:“主子,爺過來了。”話語剛落,胤真帶著小祿子就進(jìn)了屋來。
慧珠放下碗筷,迎上前去請安,就著寶蓮也噌噌幾下,跑到胤真跟前行禮請安。
過了禮,胤真上位坐著,看了眼食桌上的吃食,冷眼掃向慧珠:“現(xiàn)在都什么時辰,你們才食早飯?難道這些個奴才都由著你們。”一屋子下人忙跪地俯,慧珠是坐不下去了,只好起身解釋道:“今日時辰是有些晚了,都快已時一刻了。昨日妾娘家內(nèi)弟來了的,所以今起來晚了,平時最遲也不過辰時。”
胤真當(dāng)著下人面,也得給慧珠留臉面,對此算是接受了慧珠的說辭,便想接著話兒問幾句俊賢的事,只是剛一抬頭,就注意到慧珠一身裝扮,不由細(xì)細(xì)的端視了一番,卻是越看面上越黑,直接將手里的茶盞合上擱置了,又打量了半響,沉聲問道:“你何時做了這衣裳?”
果然不悅了,慧珠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擺,余光瞅見小祿子引著下人無聲退下,用完早飯的寶蓮也被榮嬤嬤哄著抱了下去,嘴角不由溢出一絲苦笑,看來還是小祿子比她更摸清了胤真的性子,已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倒也給她留了些許薄面。
胤真見慧珠好似知了錯,在跟前低眉順眼站著,底氣越足了,糾了個錯便繼續(xù)道:“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那個性子,一句話憋個半天不出氣。眼瞅著你是好生生應(yīng)了,知規(guī)矩的做了,背過身子,你是想做何事,還是照樣去做……”
慧珠低頭直直的瞧著自個兒的腳尖,俯貼耳的應(yīng)著胤真的訓(xùn)斥,可到了心里面,她卻納罕著胤真為何一來就這般大的火氣,難得他有心浮氣躁的時候,他不是快隨康熙帝去熱河了嗎?
想到這。慧珠就忍不住想問胤真這次隨侍他的是哪一位?雖說弘歷是和康熙帝同吃同睡,可還是去同一個地方,她仍是憂了幾分心。
正胡思亂想著,只聽耳邊微顯一板一眼的訓(xùn)斥聲消失,慧珠詫異,悄悄抬眼,即刻對上胤真看不明情緒的雙目,下一瞬,忙咬唇挪開視線。
胤真對慧珠小動作未予理會,緩了會兒氣氛,語調(diào)清冷的陳述道:“皇阿瑪定的這月十三啟程去熱河避暑,弘歷由皇阿瑪親自養(yǎng)著,自是也要跟著去的。你是弘歷的生母,你陪同一起去出是應(yīng)該的。”慧珠驚訝的望向胤真,胤真也不回避,牢牢的鎖住對方的雙眼,接著道:“弘歷被皇阿瑪親自教養(yǎng)身邊,同食同睡,在京里起了多大的波瀾,想你已有所耳聞。”
慧珠點點頭,康熙帝此舉,短短一月,已在各大王公府邸引起巨大反應(yīng),同時深受外界關(guān)注的府里也因此事旋起了風(fēng)波。如是,也可以想見,胤真壓力不小,一方面必會受到追捧,一另一方面也有來自政敵的迫害。
胤真見慧珠點頭示意明白,又道:“既然你也清楚這些厲害,避免麻煩,你帶著寶兒在此地消暑就是。不過因著弘歷的要去,我還是給你吱個聲,年氏和烏雅氏也會隨侍我同去。”——
原來是年氏。
慧珠已隱隱猜到隨侍之人,只是……這時由胤真親口說出來,讓他竟生出撒手不及之感,一時間,紛然不清,可謂百味雜陳,各種滋味難以言喻,但也讓她對烏雅氏也將隨侍的驚訝,淡去不少。
胤真毫不掩飾眼里的猜光,目光如炬的盯著慧珠,不輕不重的“嗯”一聲,語調(diào)里帶著濃濃的詢問。
慧珠勉強(qiáng)一笑,避開胤真灼灼的目光,含糊應(yīng)道:“妾也沒想到這點,烏雅氏妹妹也要去。”胤真不可置否的反問了二字“是嗎”,起身到慧珠身邊,又打看了一眼慧珠的穿著,語氣有些不悅道:“算了,你就穿這身吧,看還有什么要收拾的,打點一下,帶上寶蓮一起去寺廟那。”慧珠應(yīng)了,稍作收拾后,便跟著胤真出了庭院。
今日是佛誕,平時人煙烯少的寺廟前,這會兒是門庭若市,往來人群眾多,小攤小販也齊齊聚攏,比之背郊那地的達(dá)官貴人常去的大廟宇,這座也在商人富戶人家的捧場下,熱鬧非心,香火鼎盛.
此時,慧珠牽著寶蓮的手與胤真并肩而行,身后跟著祿子,小娟伺候。然后寶蓮駐足不前,兩眼光的望著臺階上的小攤子。慧珠無奈的笑笑,這廟前上人來人往,石階兩旁又有叫賣聲不絕于耳,各種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充斥眼球,看的人眼花繚亂,饒是她也想逛上一逛。
小祿子眼尖,明白慧珠母女兩的心思,來到胤真跟前,指著一旁的推販道:“爺,這地多是老百姓常來的地,那小販賣的東西也有新意,不如帶鈕祜祿福晉和寶蓮格格去看看。”說著,又回看了下不遠(yuǎn)處的侍衛(wèi),道:“那雜賣的地方人多,爺若是擔(dān)心,讓侍衛(wèi)們跟著可好?”
慧珠感謝的向小祿子笑笑,但心下只道胤真八成是不愿的,便欲開口回絕,卻聽胤真淡淡的充道:“青天白日,不用叫侍衛(wèi)緊跟著,就你倆(小祿子、小娟)跟著就是。”言畢,又皺眉看了幾眼臺階下人擠人的攤販巷子,略思索了片刻,彎腰抱起寶蓮,吩咐道:“走吧。”
慧珠猶自不信的看著胤真的舉動,不由呆愣住了,直到寶蓮回過頭喚她,方回過醒,就著小娟的攙扶,滿眼笑意的跟著父女兩身后,如一般去廟會的尋常夫妻,逛了街?jǐn)偅秩チ藦R里觀看佛誕儀,添加香油錢,然后因而獲得響午齋菜素食,最后再去山上踏了。直至日頭偏西,胤真才送了慧珠母女回了庭院,并當(dāng)日晚間返京。
隨后幾日一晃而過,又至四月十三日,康熙帝往熱滿足要求避暑。當(dāng)日天明之時,慧珠帶著寶蓮乘了馬車去了北郊城門外,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御帳浩浩蕩蕩的隊伍駛過,也看見了胤真、弘歷父子一人一匹駿馬隨著明黃色的馬車慢慢駛過眼前……
(今天寫的很晚,傳的晚了,因為快寫四四登基,便寫下子民間的事情……昨天那章丁憂出錯了,不過很快會有其她情節(jié)圓的……明日加更,謝謝投票的親。)
二百一十二等待
康熙帝御駕遠(yuǎn)行后,又是一年暑下如期而至。每日天明時分,已有似火驕陽橫空于上,赤日炎炎,灼熱的人酷暑難耐;再時不時一場暴風(fēng)驟雨而過,地面熱氣全涌沸騰,更是氣悶滯緩。然而,越來越煩躁悶熱的天氣,之于皇權(quán)下的京城,卻儼然涼涼秋意一般,淡淡的,瑟瑟的,猶如無痕的秋水,掀不起,一絲波瀾,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平靜。
慧珠不知京城時如何的寧靜,或是平靜下掩蓋著怎樣的狂風(fēng)暴雨,她一如一位尋常的八旗貴婦人般,在這座僻靜的江南庭院里避暑游樂,優(yōu)哉游哉的過著奢侈雅致的小日子。
八月的一個午后,知了聲聲,蟬聲陣陣,白晃晃的日頭最是灼人,人也懶洋洋的卷縮在室內(nèi),避陽擋日,抑或神情懨懨的午睡小憩。
繡樓里,流火般的日光被擋在檐壁冷窗下,綠油油的繁枝密葉給屋室投下一片陰涼。
精致奢華的正屋里,靠著陰韻影壁后,置有一張紫檀五屏式大羅漢床榻,中間用一方紫檀卷云紋小幾左右隔開。慧珠和索卓羅氏二人正一人一邊,歪躺在床榻上,隔著小幾面上燃起的縷縷檀煙,有一搭沒一搭的拉扯著閑話,神態(tài)閑適安逸。
忽然,竹簾隨聲撩起,小娟親自托著捧盤而入,行至羅漢床前,稍是屈膝行禮,就一面把捧盤上的吃食擺桌,一面輕聲說道:“想著主子和二奶奶還沒歇晌午,就趁著格格和表小姐午睡的當(dāng)頭,做了些消暑的吃食端上。”說著就將兩只五彩琉璃小碗擺在二人面前,又取了兩只小銀勺置于碗里。
慧珠看了眼對面矮塌上酣然入睡的兩個粉雕玉琢的四五歲女童,隨手打了下扇子,便回過視線,坐起身,舀了勺攪拌著紅豆的碎冰送進(jìn)口里,隨即眼睛一眨,瞇米笑道:“秋老虎正厲害,吃著這個最是不錯。”
索卓羅氏用扇半遮,看著對面一臉享受模樣的夫姐,抿嘴輕笑。她這位夫姐有些不同常人,時而有種身處高位的威嚴(yán)氣勢,時而又如閨閣少女般無憂世事,看似簡單樸實,卻總在你毫無防備之時,洞察一切,實在讓人看不透。
慧珠見索卓羅氏望著眼前的刨冰微有怔住,搖頭輕輕一笑,然后挪開小碗,抬眼說道:“你肚子都七個月了,還是少吃些涼的好。唔,就用些江米藕好了,對了還有這涼粉兒,上面澆了醬油,米醋,芝麻醬,蒜湯,辣椒油,腌胡蘿卜絲等調(diào)料,酸辣適口,你也該入口的。”
索卓洛氏不好意思的笑笑,對慧珠一一道出面前吃食的佐料有些傻眼,半響才在慧珠、小娟主仆倆的訕笑中,回過味兒,就著勺子舀了口,品嘗道:“確實好吃。”說罷,又連食了幾口,疑惑道:“這個該是宮里才有的吧,奴婢從未見過。可是看著食材并不名貴,倒不似貴人所用。”
慧珠不由分說兀自笑起,好一會兒,方止笑道:“這是京里西南邊小巷子人常吃的,是那些家境并不富裕的百姓家用來消暑的,他們?nèi)鲆话牙苯泛托┐拙统粤恕D闶菍氋F人家出身,自是不知道了,我也是四月上香的時候,爺他……在廟彰的小攤子上吃過,便差人學(xué)了做法,自己做了吃。因是你前幾月害喜得厲害,我不敢拿出來,這日見你都快足月了,才吩咐做了。”
小娟接話道:“二奶奶您來這小住的三個多月,主子都是親自交代了廚房做補(bǔ)食,前些日子您無食欲,主子暗下可是擔(dān)憂急……”話猶未完,見慧珠怪責(zé)的瞪眼看來,忙話鋒一轉(zhuǎn)道:“主子和二奶奶可能不知,這涼粉兒還有一俗名叫‘撥魚’,您們看碗里的這涼粉兒可像一條魚兒?”
慧珠瞅了幾眼,點頭道:“確實相像,比起涼粉兒,這撥魚的叫法更為生動。”索卓洛氏心下感動,又見慧珠不愿多談,她也只好斂了心緒,陪話道:“這撥魚婢妾知道,曾在一本書上看過,一打油詩云‘冰鎮(zhèn)刮條漏魚竄,晶瑩沁齒有余寒。味調(diào)濃淡隨君意,只管涼來不管酸。’看了后,婢妾就一直想食,不想居然在眼皮子底下多年,至今才得一見一嘗。”
慧珠眼里閃過一抹詫異,她知道這個弟媳婦兒完全是個大家閨秀,現(xiàn)在看來也是個閱覽群書的,隨后拈來都是一詩。想著,慧珠生出些許汗顏,正欲夸贊幾句,便見竹簾被掀起,小然子興沖沖的走來。
慧珠問道:“何事?”小然子來不及行禮,忙人衣襟里摸出一封信菡雙手呈上道:“主子,剛才京里的驛站送信了,是弘歷阿哥寫的,沒有經(jīng)過府里。”聽后,慧珠和索卓洛氏對視一眼,二話不說接過信封,忙是拆開,定睛細(xì)看起來。
信函不長,不多時慧珠已閱過一遍,小然子性子急,忙問道:“主子,弘歷阿哥說什么了?可是有事生。”慧珠疊好信,微嘆了一口氣,道:“信上書,本定于這月底返京的,延遲到九月,估計要十月的時候,他們才會返京。”小娟,小然子一聽,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焉了。
索卓洛氏勸慰道:“弘歷阿哥陪駕萬歲爺是圣恩,也就晚了近兩月,您莫悠。弘歷阿哥不是專門寫信回來了嗎。”慧珠神情有些落寞道:“再過三日就是弘歷的生辰,她已經(jīng)有兩年的生辰,都沒在我身邊了。”
這幾月的相處下來,索卓洛氏見慧珠一直是嬉笑晏晏,恣意的享受生活,何時見過她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愁緒,倒讓她不知如何勸慰。正語塞時之時,卻聽對面矮塌上的兩個小人嘴里咕咕噥噥的說些什么,似要醒來,她忙坐起身欲下榻過去,慧珠已收拾好了信,一臉淡笑的向矮塌走去。
索桌洛氏望著一瞬間又似無憂少*婦般的慧珠,有些不解,有些好奇,更有著許多許多看不表摸不透的感覺,直到她五歲大的小女兒奶聲奶氣的喚著“額娘”,她方從這個似迷霧卻又似清泉的女子身上挪開視線,一手撐著后背,一手撫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也向矮塌踱去。
接下來的日子,并未因弘歷的遲遲未歸,而有所影響。每日,慧珠就知索卓洛氏閑談些話,說些孩子的事,說些女子永遠(yuǎn)感興趣的事情,美容衣飾之類;而從小小長在王府大院的寶蓮,也和歲數(shù)相仿的小表姐玩的甚是愉快。京里、府里的一切風(fēng)波都也暫時未波及這個幽僻奢華的庭院。
期間,中秋節(jié)至,慧珠還是帶著寶蓮回府了一趟,看著闊別許久的府院,也感覺出來了平靜表面下的不安,奴仆們個個小心翼翼,決不多言一字,只是安分的做著手里的差事。就連言語里會爭峰吃醋的府內(nèi)女眷,也極為難得的融洽相處,眉宇間也對烏喇那拉氏流露出某種依賴。
慧珠不清楚她們惶恐不安來至何處,但從馬車進(jìn)城時,城門口把守官兵的增多,連著她雍親王府側(cè)福晉的馬車都要嚴(yán)厲盤查的情況看來,一個巨大的漩渦許是正在京里慢慢醞釀,等著爆的那一刻。
至八月過后,暑熱退去,烏喇那拉氏常派人詢問她何時回府,慧珠見局勢似乎有變,想著還是回府的好,可臨決定前,耳旁不期然的浮現(xiàn)上香那日,胤真最后那句話,等他回來再做安排,還有信函里弘歷末端寫的“額娘,等弘歷回京去宅院接您和妹妹回府”。
如是,二人相同的話語,讓她終究否定了烏喇那拉氏的提議,以寶蓮病情反復(fù)為由,推遲回府的時間。但眾人的緊張,京里細(xì)微處的變化,在她民主里還是起了波瀾。
于是九月間,慧珠在索卓洛氏回府待產(chǎn)后,就緊閉宅院大門,輕易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
但中下旬的時候,這座宅院還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有心人的關(guān)注,后面的每日,都有七八名做農(nóng)夫裝扮的生人在院子不遠(yuǎn)處走動。慧珠聞之,心里驚懼,平復(fù)了許久,才忙是安排了侍衛(wèi)日夜輪值把守,連是平時必要的采買出門都被取消。
這日晚間,用過飯食,慧珠站在窗樞前,借著婆娑的夜影,望著微有泛黃的樹葉,正是出神。忽然一陣秋風(fēng)刮起,身上有了涼意,慧珠不禁打了冷顫,隨即就感到身上一暖,接著就聽小娟輕聲說道:“主子,秋夜涼,還是披了風(fēng)衣的好,免得感染了寒風(fēng),要是弘歷阿哥回來時,看到了肯定會難過的。”慧珠扭頭看了眼小娟,又撇開,風(fēng)不可聞的溢出一聲嘆息:“都初八了,怎么還沒返京。”
小娟張張嘴,還未出了聲響,只聽一陣重重的腳步聲踏來,心里一驚,緊張的抓住慧珠的衣袖,喚了聲“主子”。慧珠強(qiáng)制自定,安撫的向小娟點點頭,厲聲問道:“外面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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