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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王府夜闌院逸暻閣,是夜,燭火亮了一夜,云暻立在床前,看著床上沉睡的人,良久,突然響起沉悶側鐘聲,從皇宮方向而來。
云暻抬步出了房門,看向皇宮的方向,不時,狄風穿過合歡林入了夜闌院。
“世子,太后……薨逝了!”
云暻眸光一閃,手下一緊,蹙眉看著狄風。
“蕓楚……小姐!”狄風看向云暻身后,云暻也回身看去,只見穆蕓楚扶著門框,面色煞白地看著狄風,良久,才開口道“何時……的事?”
狄風又看向云暻,再看看穆蕓楚,道“方才……宮里的墓鐘響了,風靈也傳信來了!”
聞言,穆蕓楚并未像狄風想的一般,急匆匆沖門而出,而是立在門邊一動不動,良久,才抬手說了句“知道了!”,又回身進了門。
云暻微微抬手,也轉身進了門,狄風又匆匆出了合歡林。
“你”
“我回將軍府!”穆蕓楚不等云暻話畢,話罷,起身向門外走去。
云暻并未阻攔,依舊坐在桌邊。
“世子!”狄風在門口喚道,語氣中時明顯的擔憂與緊張。
云暻不語,良久,方開口道“狄風,我是不是做錯了?不該將她再綁在我身邊?”
“世子!”狄風垂首,目光沉沉,良久,開口道“世子都是為了蕓楚小姐,她不知,才會誤會了世子!”
云暻苦笑一聲,“你是我的人,自然會心向著我,暗中護送她到將軍府再折返回來吧!”
“是!”狄風頷首,身影閃出了夜闌院。
穆蕓楚出了云王府,心下也是一團糟,肖逸邯的琴聲,讓她如夢初醒,原來……是記憶被篡改了而已,而且篡改她記憶的人,是云暻。
心下亂著,想著,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到的將軍府。
“剛要差人去云王府告知,太后殯天,我與你父親要進宮,你與我們同去!”老夫人上前攥住穆蕓楚的胳膊,聲音中滿是痛楚。
“好!”穆蕓楚點頭。
“我們等著你,速去換了素服!”老夫人又道。
“好!”穆蕓楚又點頭,抬步進了府門。
“這孩子今兒怎么了?”老夫人看著穆容靨不解地問。
“她從小受太后寵愛,如今太后殯天,她連最后一面也不曾見過,心中自是不好受,娘別擔心!”穆容靨看著穆蕓楚的背影道,“我這些年在外,對她也是心有愧疚,當年之事,婉兒心中更是有愧,不敢面對她,也是苦了這孩子!”
“可不是嗎!”老夫人長嘆一口氣,“她的身世……本就是血色!”,話罷,又長嘆一口氣,擺擺手道“罷了,上車吧!”
穆容靨頷首,上了馬車。
一盞茶過,穆蕓楚換了一套米白衣裙,未施粉黛,眉目沉靜,腳步如常。
“這孩子今日如何這般沉靜,像是……像是又回到了之前!”老夫人扭頭問穆容靨“她不會是都想起來了吧?”
穆容靨搖搖頭,看著車簾處,不時,穆蕓楚挑開車簾探身上了車。
“走吧!”老夫人一聲,車輪碾著地面朝皇宮而去,一路上穆蕓楚雙目緊閉著,直到至了宮門口。
三人下了馬車,宮門口已經停了好些馬匹與馬車,官員一律沉黑的官服,命婦一律素衣,手中的帕子無任何刺繡與色彩,由婢女攙扶著進了宮門。
一個上午,宮內全數掛起了白帆,宮女太監嬤嬤都是白色的孝服,老夫人不禁老淚縱橫,若非穆蕓楚扶著,恐怕早已跌倒在半路。
至了萬壽宮門外,哭聲搶天,穆蕓楚卻心中升不起一絲凄哀之感,相反,她反而覺得生老病死,太后也算是解脫了一般,早前聽云暻說太后是五石散中毒,命不久矣,如今,她倒是替她覺得輕松了不少,她停在宮門口,長舒了一口濁氣,扶著老夫人抬腳邁入了宮門。
“太后身前最是疼寵你!”老夫人拍了拍穆蕓楚的手。
她點了點頭,微聲道“我為太后守靈!”,話畢,撲通一聲跪在了靈堂,腰桿挺得筆直,一炷香后,她身邊跪了另一人,正是云暻。
她余光掃了一眼身邊的人,又看了看坐在靈堂里拿著帕子一直嚶嚶啼哭的公主們,皺了皺眉。
三個日夜,第四日是欽天監看好的太后出殯的吉日,栗嬤嬤傳了太后口諭,第一把土必要郡主與暻世子來填,第一聲墓鐘要郡主與暻世子合力敲響。
皇家出殯的隊伍浩浩蕩蕩,哭天搶地,兩個時辰之后至了皇宮三十里之地的望龍山脈的皇陵。
棺木按著欽天監看定的時間入了墓穴,所有的人,進入皇陵的女子,只有穆蕓楚一人,這也算是特例,天齊建國百年來,從來不允女子踏足朝堂與皇陵,穆蕓楚也是百年來獨此一人,盡管百官進言阻攔,圣君只一句“逝者為大”,遵了太后遺愿,讓穆蕓楚與云暻填了第一把墓土,敲了第一聲墓鐘。
“善始善終,蕓丫頭送太后吧!”圣君道。
穆蕓楚頷首,又敲響了剩余五聲墓鐘,三魂七魄,第七聲,她剛抬起手,只見口徑兩丈有余的青銅墓鐘來回晃蕩,余聲不大,她卻痛苦地偏頭瞇了瞇眼,再抬起手時,腳下塌陷,與此同時,那拳頭一般粗的吊掛墓鐘的繩索忽然斷裂,墓鐘瞬間叩地。
“穆蕓楚!小丫頭!蕓丫頭!蕓兒!蕓楚妹妹!蕓楚小姐!郡主!”頓時各種驚呼聲混作一團,云暻第一個迅速出手,卻只抓住她一片衣角,只是眨眼的功夫,原來高懸的墓鐘下,穆蕓楚站的地方,塌陷了一個大坑,墓鐘淺一半埋進。
伴隨著驚呼聲,嚴梓筱,嚴梓鈺等人沖了過去。
“父君!”嚴梓筱眉目緊擰,回頭看著圣君。
“下面是護皇陵的密道,有進無出,處處是死室!”圣君悵然一聲。
“不可能!”嚴梓筱沉吼一聲,“來人,給我挖!”
“混賬!”圣君也是怒極,“此乃皇陵,埋葬著我天齊皇室列祖列尊,如何能說挖就挖!”
“人死如燈滅,不過是黃土一抔,總不能讓小丫頭葬身于此!”嚴梓筱也是怒火難扼,紅著雙眼瞪著圣君道“若是列祖列尊發怒,我葬身于此謝罪!”,話罷,又下令道“來人,挖!”
御林軍立在原地不動,百官跪地不起,丞相開口道“七圣子,挖不得啊,會引起天怒的,如此,會壞了我天齊國運的!”
聞聲,百官齊齊叩拜,重復著丞相的話。
嚴梓筱紅了雙眼,怒不可遏,一把拉過欽天監的三位大人,怒道“你不是命判小丫頭是鎮國明珠嗎,如今她遭難于此,難道你們不說點什么?”
“七圣子息怒,這……這……這不可同日而語啊,挖皇陵乃大忌呀!老臣做監官這般長時間,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事呀!”
聞言,圣君一眼看著嚴梓筱手中抓著的欽天監老官,瞇了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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