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may 15 21:54:35 cst 2016
賀國榮仍然忙著普查工作，來辦公室的時間極少，一個月內也只有兩次。與李志權第一次見面，立在門邊，情境有些尷尬。賀國榮喊了聲李主任。李志權說：“你就喊我李哥好了，希望利多多支持。你是行家里手，我是小學生，來向你們學習，希望你多多關照。”
賀國榮說：“李主任，你太謙虛了。”
李志權說：“我是真心的。”
李志權口吻平和，親切，賀國榮一點也不意外，當初局里傳言說被推薦為主任人選，而且很快也來考察了，他免不了一陣激動。他盡量不讓內心的喜悅外露，遇到有人提及，平靜地點點頭，表示了對傳遞消息者的感謝。再見局長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呢。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世上誰人不想當官？可那官也不是菜園子里的瓜果，想摘就去摘的。當官是要有能力，有魄力，有水平的。光有文化知識，光有工作熱情還遠遠不夠，管人管事如何結合，下屬的工作熱情如何開發，學問深得很呢。
組織部門安排了姓李的來當主任，而不是他，一時很失落，腦子里空蕩蕩冷颼颼的。不過半天時間就緩了過來，就像排隊購物，看到的物品被人買走了，惋惜一下，也就算了。他聽說李志權是一個業務能力很強的人，暗想，和他相比，我可能就差一些了。李志權是專業干部，完全的大學生，我呢？不是還在自學著嗎？聽介紹，李志權辦理的落實政策案件有一百多個，這可是重大貢獻，完全是實實在在，摸得著看的見的東西。
賀國榮文憑經常遭受議論，為此常常情緒低落，好在愛人理解他，及時進行安慰，要向前看。這完全是組織上的事，你多想也沒用，與其那樣花費精神，倒不如多寫點東西，做幾篇功課。你是有責任心的人，你的人生觀很端正，組織上考察你，說明對你信任，決定提拔重用，你就得更加努力，不用你，你就繼續努力，爭取下次。她希望他不要影響工作。那樣的話，人家會怎樣評價你的表現？
很清楚，當官不應該是他人生的唯一，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喜歡寫小說，現在發表的官場小說不少，但他看了總覺得不真實，爾虞我詐，勾心斗角，不在位時積心處慮，到位了私欲膨脹……事實上好領導也是不少的，車局長張局長他們就很好，對人客氣，安排工作細心，出了問題也不怪罪下屬。利益，待遇，權力，對他們來說，并不是主要的追求。那個和他們關系不錯的成峰，左志明，也都很不錯，值得交往。按成峰的說法，一切隨緣，跟著車局長干，有幸有緣，就算事情沒有成，但也要心存感恩。
所以，賀國榮告誡自己，辦公室主任的事塵埃落定，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原來什么樣子，現在還什么樣子。如果因為這個問題產生情緒，影響工作，造成損失，那就實在不應該，就是罪過，他干不來，不是那樣的人。
李志權對賀國榮說，雖然第一次見面，但卻感覺老朋友一樣。也不覺得見外。所以當領導交代了一個任務，要轉給賀國榮，他一點也沒有推諉，立即就代替賀國榮應承接受過來。這個任務對于賀國榮，就像外科醫生擦碘酒，小小兒科。是什么呢？就是寫一個工作報告。
“我本來都不想給你了，想學著寫一下。但是領導們強調一定要你來完成，我就有自知之明了。不是我要恭維你一下，有這個必要么？”
賀國榮說：“可是我的時間很緊，明天起早就要回去呀。”
“我看你完全可以多呆一天，其實你早就胸有成竹，現在就在單位上班，半天搭個框架，晚上再加點班。”
賀國榮省頭朝外面看了，原想回家早一點。
“如果時間不夠，明天可以再給你。下面的事遲一天問題不大，而這份材料縣長要得急。”
“好吧。我試試。”
“還說試試，你是手到擒來。”
事情說動，李志權爽快給他拿來的材料蓋了章。
下午三小時，晚上小時，到深夜一點，報告寫好了。賀國榮自己默讀兩遍，改掉幾處，上班之前趕去辦公室，交給值班室王伯，請他轉交新來的李主任。
七點是十分再回家來，祝明霞已經煮好了早餐。吃完一起把兒子送去簡存余家，商量了送孩子到縣幼兒園的事。幾天前祝明霞已經找過園長，她答應了，先插進小豆班，適應一周，可以了再交費。賀國榮說真要好好謝謝園長。
八點二十，祝明霞送賀國榮到車站上了車，提醒他下個星期三是母親五十歲生日，爭取請假回來一趟。
祝明霞走到單位門口，正遇到小曹開著車出來，哧溜剎住，停在她身邊，朝她招手。
祝明霞走過去，小曹對她說：“我現在去你家隔壁搬東西。那間房子今天就要騰出來了，我看讓給哪個都不合適，小小十平米的一間房子，給你們家才合適，就算給你們家了，加上現在住的那間，也才二十五平米。趕快去找局長吧，遲了，隨便分掉，就沒意思了。”
祝明霞謝過小曹，到組里簽了到，就去了辦公室。剛好葛局長來上班，她就跟了進去，正在老板桌面前說：看見正在滕那間房子了，請問局長，是不是確定了要分給誰？
葛局長先喝口熱茶，然后瞇細她眼睛看她半響，說：“想要那間房子？嗯，不過房子怎么安排，是辦公室的事，你還是去找他們吧。”
見了辦公室主任，他無奈地搖頭：“鑰匙一直都在局長的兜里，師傅回來還得交還給他，他想給誰，是他的權利，我們辦公室還能做什么？”
祝明霞決定利用中午時間，等局長休息過了，估計還有一刻鐘時間，她敲開了門。保姆近似耳語說：“在睡覺。”
祝明霞還沒有推出來，就聽葛局長在里面問了：“誰呀，讓他進來吧。”
祝明霞站在門口看見葛局長躺在床上，就不動了。
葛局長翻了個身：“有什么事？說吧。”
祝明霞退了一步，看了身后的保姆一眼，說她去找辦公室，辦公室推說還得來找局長。
“你家隔壁那間房子呀？”
“是的，以前你關心我們，給了那一間，現在這一間屋子今天騰開了。里面都成了耗子窩了，都是耗子，鬧得晚上睡不著，要是局長把房子分給我們，我們就把它打掃清理干凈，把耗子都消滅掉。”
“哦。那房子有多大呀，墻壁原來堆放了東西呀，今天騰空了是吧，什么時候……”
葛局長又翻個身，卻突然咳嗽起來，很費勁地起來坐在床邊，伸腳去吸鞋子。咳嗽一直不停，伸出手要去拿缸子，夠不著。祝明霞見他艱難，就趕忙走過去，雙手端缸子遞給他。他接了沒握住，杯子從身上滾下地，水淋在膝蓋頭上，好像被燙了，一陣呲牙咧嘴。祝明霞慌忙四處找東西。他舉起手給她示意門后。祝明霞把門翻過來，門背后掛著毛巾，她沒有注意門上有彈簧，門扇到了一定的角度，砰一下就關上了。祝明霞沒想到先開門，而是先把毛巾遞給葛局長。葛局長抓住毛巾的手順勢套住她的手腕，往里一帶，祝明霞站立不住，上半身就倒伏在局長身上。葛局長嗯了一聲，雙臂從上面壓住了她。葛局長肥胖的身體就像一塊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頃刻間，祝明霞就明白了一切。腦子里急速地翻轉著不同的畫面，如果她就這樣……房子的鑰匙就有可能立即拿出來，她要掙扎推開她，怒斥他的這種卑鄙……那么房子就永遠得不到。得不到房子也不能失去清白。祝明霞奮力掙扎，但是身上是相當于她兩倍的重量，加上早有預謀的動作，掙扎不起作用，相反施壓的力量更緊了。葛局長身體突發一陣狂熱，沖動得不能自控，一只手已經從后面鉆進了祝明霞的腰部，就像一根從爐子里取出來的烙鐵。祝明霞渾身一陣震顫，火辣辣的刺痛。萬般無奈之下，她采取了極端手段，用兩個指頭關節，擰了他的大腿肉一下，又一下。葛局長經受不住疼痛，哎喲叫了一聲，放開了她。祝明霞狠狠扔掉毛巾，極度惡心地狠狠瞪了那對肥肉一眼，沖出門去。
保姆站在門外不遠處，由于偷聽了里面發生的一切，差點被沖出來的人撞倒，趕緊雙手蒙住臉，踉蹌著躲到一邊去。
祝明霞在家里躺了一天，晚上陶嬸把小遠馳送來，敲門聲音沒有聽見。直到小遠馳大聲喊媽媽，她才趕緊起來開門。陶嬸見她的模樣，驚異地問她：“病啦？”她說：“嗯，感冒了。”陶嬸說：“早上還好好的嘛。”她說：“就是剛剛。”陶嬸想她一定沒有吃飯。就上手幫忙。由于房子蹩仄，火爐就安放在門邊，蜂窩煤在門外，先在外面點燃了，用紙殼當扇子，把煤球剛燃燒的人那股煙霧揮散開，才能搬進去煮飯。做了一陣，祝明霞說：“陶嬸，你回去吧，謝你了。”陶嬸站在門口：“要不，還讓我把小遠馳帶回去，讓你多休息一會？” 她說：“不要緊的，吃藥了，一會就好了。”陶嬸走出好遠，搖頭，這小家，真不容易。
陶嬸走后，祝明霞照了鏡子，看見了自己眼圈發黑，神情有點不對勁。不行，不能這樣。趕緊打水再洗了一次臉，梳理好頭發，臉上打了粉底，又用了遮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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