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放揹著鄭義一路小跑,急送到醫(yī)院,氣喘吁吁大聲喊醫(yī)生快來,醫(yī)生護士急忙來了幾個,幫助他放下病人,一檢查,初步判斷為心梗,羅大放說趕緊組織搶救,醫(yī)生搖頭說縣里條件不行,得趕緊往上送,二十四小時內到省醫(yī)。
羅大放一看時間還來得及,就讓醫(yī)院派人護送并通知家屬隨后趕來,他緊急調動公安局警車,座位放平,讓鄭義躺了,為防止搖晃,他和隨車醫(yī)生輪流按住,要求司機平穩(wěn)駕駛,一路鳴笛,七個小時趕到省醫(yī)。掏錢給鄭義辦了入院手續(xù),把人推進手術室,這時候家屬趕到了,他說:“醫(yī)生說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動手術,情況緊急,來不及等你們,我就代替簽了字。”
家屬萬分感謝,說:“我們來晚了,沒有你羅書記,我們家老爺子算完了。”
他說:“這事都因我而起,我要是不豁出全身之力來救他,我就不叫人了,以后還怎么在人前露面?”又與家屬一起一直守在手術室門口,不吃不喝,大半天,等到醫(yī)生出來說:“可以了。”他在喉嚨口懸卡了一整天的心才慢慢落下來。
羅大放找把椅子,坐在鄭義病床邊,迷瞪著繼續(xù)在醫(yī)院呆了一天,看到鄭義眼睛眨動呢,張嘴說話了,才準備放心離開。這時張敬民李俊代表政府來看望,賀國榮跟著。慰問了家屬,叮囑一定好好護理,早日康復。羅大放就搭乘政府的車回貴山,家屬拉住他再三感謝,他說:“不要這樣了,再這樣正對不起我老鄭伯了。”家屬掏出錢來要還他墊付的費用。他揮手說:“先不忙還我,這里忙用錢,等老爺子好了回家來了再算。”
車上談及此事,羅大放感嘆說:“總算抓得緊,醫(yī)生說這心臟搭橋的手術越早越好,請家屬過去簽字。我一看他們還沒有到,就說我是他兄弟,就過去簽了字。醫(yī)生問,他姓鄭,你姓羅,怎么是兄弟?我說是同母異父兄弟。醫(yī)生見我說得認真,就信了。好在手術成功,也就沒有哪個來追究。那醫(yī)生開始還大罵縣醫(yī)院的醫(yī)生,說他推卸責任,我說不怪,要是他不堅持要送省醫(yī),在縣里進行治療,耽擱了最佳搶救時間,那才叫完了。”
李俊對鄭義不熟悉,張敬民告訴他是縣里的一個老干,抗戰(zhàn)期間參加革命的,但是軍銜是副營級大尉,下地方就當一小小所長,幾十年無一句牢騷,離休后享受副縣待遇。有一大特點,敢說,而且主要針對領導干部,當面說,敢擔責,說錯了也敢于認錯糾正。對新上任的領導干部特別關注,提意見說這是敲警鐘,打預防針。
羅大放說:“虧得他站在我前面,擋住那個潑婦的進攻,不知道他身上挨了好多拳掌,那潑婦的手指頭幸好是光的,大約是經常剪指甲,我感覺她順帶抓了一下,要是有指甲的話,我臉上少不了幾排爪印。老鄭伯舍身救人,他要不擋住的話,事情就惡劣了。”
李俊說:“男不同女斗嘛。”
羅大放說:“李縣長你不了解我,張敬民就曉得,我有時候鬼脾氣上來,就控制不住,不管對象場合,男的女的都不管,不認公母,你亂來我也亂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所以我說前天虧得老鄭伯,她第二巴掌要是再打上我的臉,我止不住肯定要爆發(fā)的,我一旦抓住了就要她死,后果不堪設想。”
張敬民說:“所以你心里一直不安,守著老鄭伯不肯離開。”
“那當然了,老鄭伯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對得起他,怎么對得起貴山人民?老鄭伯不但救了我,還教會我為人。”
談到事情起因,就提到了李紅專,他那天在會上被打了,一定回去狀告他媽,他媽就來了。李俊道:“他怎么會這樣呢?回去要找他談。”
羅大放說:“談啥?他是那樣的品行,怎么談都無用,回去再狀告他媽,他媽又來鬧事?那我的氣就更盛,而鄭老伯又不可能再出面,沒有鄭老伯這樣的人來阻擋我,讓我為所欲為,造成嚴重后果,與大局不利,我下地方以后遇到的好幾件事,都連起來想了,想來想去,下定決心,改。所以這件事情,算了,不提也罷。”
李俊說:“你說的我好感動,我也要好好學習,思考一下自己的言行,不過道理上可以這樣理解,實際中心里總覺得有點別扭,不是滋味。”
張敬民說:“大放不愧是軍人出身,豪放無私,大義凜然。這件事你不出面,我們要換個方法,要找他談,看怎么談有好處,能過促使有所改變。不會改變的人,不如不談。”
張敬民說這話心里有感觸。李紅專,因為有背景,情緒化,表現(xiàn)在行為上落差很大,高興時候工作做得就像樣,不高興或者吃了虧就不行。盧躍進為他說話,到了毫不遮掩的程度,她母親呢?還是國家干部,跑到大街上撒潑,幾十年教育是怎么接受的?
三個人說得很熱烈,唯獨賀國榮不吭聲,張敬民就看了看他。身子隨車搖晃著,眼目卻閉著,可能心思在構思匯報才材料提綱方面。他在柴總那里,問這問那,借了幾本書,都是火電建設方面的。他內心好比一張白紙,有了好的設想,畫出來的就是有用的圖案。快三十歲了,卻像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那樣好學。所受的那些挫折,打擊,越發(fā)激起上進心和鉆研精神。
有些事情他也知情,而且從中吸取經驗,他還建議,坑口電廠項目啟動早期,主動給行署匯報一次,這是個爭取上級理解和支持的好機會。李俊就說連賀國榮都看到了事情的關鍵,看在這個匯報越早越好。張敬民也十分認可這個建議。
回到政府,張敬民把要給行署匯報的想法和馬運昌說了,又由他去和龔祥興通了氣。賀國榮執(zhí)筆,寫了匯報材料,政府常務會議討論通過,張敬民和李俊作為代表,帶了材料專門去給蔣建琪專員作匯報。為了便于修改,賀國榮也跟了去。
三個人在門衛(wèi)那里待了片刻,讓門崗看了一下材料第一頁,主要是看抬頭,門衛(wèi)看過了“行署并蔣建琪專員”的字樣,就側過身,讓他們通過。上了三樓,靠內的七號套房,門頭吊一塊小金牌:西樓一號。
輕輕敲門,沒有應聲,好在門是虛掩的,可以無聲地推開。蔣建琪坐在老板桌后面看材料,抬頭看他們一眼,沒說什么,翻了第二頁繼續(xù)看。李峻在前,張敬民第二,賀國榮第三,三個人盡量放輕腳步,走過去,在老板桌面前的沙發(fā)上坐下。靜靜地等專員看完材料。
蔣建琪又翻了一頁,間歇中抬起頭,看著賀國榮問:“你是誰?”
賀國榮說:“我是貴山縣政府工作員。”
蔣建琪伸出一個手指頭:“那你出去。”
張敬民動了一下身子說:“專員,我們一起來的。”
賀國榮站了一下,見專員沒有理會張縣長的話,而是用余光在看他,面皮繃得很緊,出氣聲也不均勻,不敢多呆,看了一眼張敬民和李俊,趕緊回過身走出去。他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想著張縣長李縣長他們一時半會出不來,就想到貴匯文藝編輯部。編輯部隔這邊不遠,出門繞過圍墻就是,那里面他來過幾次,和張編輯很熟,就決定去那兒玩一陣。
張編輯正在給主編匯報工作,遠遠看到賀國榮,就說:“等一下,來了客人啦。”跑到樓梯口,伸出手來迎接賀國榮,說:“稀客稀客。”
領著賀國榮進了編輯部,安排坐下,給他倒了茶水。
主編站在門口,賀國榮不認識,就對張編輯說:“人家還在等你呢。”
張編輯抬頭看見主編站在門口,直起腰來說:“你看,賀國榮很少到編輯部來,今天一定有事,改天再給您匯報如何?”
主編點一下頭,轉身走了。賀國榮問:“張編輯,你怎么說匯報?”
張編輯說:“是呀,他是我們貴匯文藝主編呢,還是文聯(lián)副主席,內部明確分管刊物,這邊所有工作都要向他匯報呢。”
賀國榮說:“那我這不是就干擾了你們?”
張編輯說:“沒有沒有,你難得來一回,早就想要和你見個面,就你的作品里面的一些東西,有好多想法要找你交流。”
聽著下樓的腳步聲,面對張編輯這樣的熱情,喝下一口熱茶,賀國榮的心窩子里涌起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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