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洵墨回答,宋清音接著說道:“恕我才學疏淺,這蒼鷹煉化成魔也就是不過三年光景吧,死去超過三個月的神魂就已經入輪回去了,附在別的東西身上回來的可能性……基本上沒有吧。”
洵墨頓時急紅了雙眼,“不可能!他怎么會不是哥哥!”
宋清音沒有理會他突然瘋狂的狀態,站起身來朝蒼鷹走去,緩緩伸出手來,目光一直與蒼鷹對視,半晌,蒼鷹慢慢的低下頭來,讓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身上。
洵墨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這不可能,它明明對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極具攻擊性,怎么可能乖乖讓陌生人碰觸?
意識的牽引過程很順利,宋清音閉上雙眼,看到自己置身于籬山之上,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高聳的樹木,這會兒正是清晨,細碎的陽光和清脆的鳥鳴交織在一起,是宋清音難得見到的好天氣。
察覺到自己身邊有響動,她頭也沒回的問道:“這就是你的回憶?”蒼鷹輕輕的落在她肩上,扇動了兩下翅膀算是贊同她的說法。
很快她就看到了洵墨,只不過這個洵墨跟她之前見過的不同,雖然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但皮膚還是正常人的白,他背著一個籮筐,里面胡亂扔著幾副畫卷,腰間的錢袋里一共沒幾個錢,一雙眉都愁成了倒八字,整個人就是一個衰神附體模板。
“嗯?你什么時候出場啊?”宋清音有點著急,畢竟自己即將要被當成燒烤。
蒼鷹用翅膀拍了拍她的腦袋示意她接著看。
果然,等洵墨走到他們附近的時候,一坨巨大的物體從天而降,一頭栽進了他背后的籮筐。
宋清音:……
“什么東西!!!”洵墨被嚇得七手八腳的把籮筐摘下來,待看清楚那是什么東西后突然長舒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他莫名的笑起來,“哈哈哈,原來是個雕,這雕有點傻啊,莫非是個傻雕……哈哈哈,還好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還以為又快要死了,哈哈哈。”
宋清音同情的摸了摸鷹兄的小腦瓜。
蒼鷹:……
看起來生活的確給了這個年輕人很多磨難,把他摧殘成這么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洵墨四下張望了一會兒,做賊似的抱著摔暈過去的蒼鷹一溜煙兒的跑了。
宋清音立馬跟上。
出了這林子不遠就是洵墨搭建的小院子,只不過這院子跟現實中的比起來要小上很多,一看便知道是他一個人住的地方。
洵墨進了屋子也沒帶上門,事實上宋清音覺得他在這房子周圍搭一圈籬笆按個木門根本就沒有必要,這里的每一個角落都詮釋著什么叫家徒四壁,怕是小賊見了都要落淚,恨不得施舍幾個銅板。
他把背上的籮筐往地上一扔,把蒼鷹端端正正的擺放在一根腿兒明顯短了一截的桌案上。宋清音揉了揉揉眼睛,剛剛鷹兄的身體是不是往下滑了一塊?
“唉,翅膀斷了,怪不得飛不起來。”洵墨掂了掂自己的錢袋,臉上表情看上去并不怎么舒服。
他猶豫了一會兒便下了決斷,把籮筐里的畫卷一股腦兒倒在床上,在里面鋪了一層墊子重新把蒼鷹裝了進去,嘴里還念叨著“傻雕別怕啊,我去給你找個大夫……大夫能不能治傻雕啊?雖然你有點傻,但是你可別死啊。”
籮筐里昏迷中的鷹兄無意識的蹬了蹬腿兒。
他住的這地兒夠偏,也不像是能養得起馬車的樣子。洵墨背著籮筐徒步前行,大抵是走了有半個時辰,才遠遠看見籬山鎮輪廓,這好像讓他備受鼓舞,也不管草鞋底快要磨破,愣是加快了步伐。
洵墨對籬山鎮很熟,當然,籬山鎮里的人們對他也熟得很,畢竟他們一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兒,直到他的父母意外故去,鎮上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命格大兇的,哪里有什么人愿意跟他在一起,哪怕只是說上兩句話就好像沾上了晦氣要到廟里去燒幾柱高香才作罷。
他一路低著頭,生怕別人瞧見了他,可是偏就不巧,又或者說他的命是真的不好剛一踏進鎮子,就聽見一道故作驚訝的尖細嗓音在耳邊響起。
“哎呀,這不是洵墨嘛,今兒個怎么想起來看看大家伙兒了?”
洵墨身子一顫,他沒有抬頭,很顯然是對這聲音的主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甚至是聽到她的聲音就會產生懼怕。
那是一個容貌艷麗的姑娘,身上穿著金線勾描的牡丹紋路羅紗裙,步搖環佩叮當作響,她坐在一輛馬車上,單手掀開簾子用團扇半遮著臉往外瞧,好像看見了什么十分好笑的東西一樣,車外的四個隨從也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攔住了想要偷偷溜掉的洵墨。
眼見著是避無可避了,洵墨只好拱了拱手,低眉順目的向那姑娘問安,“蘇小姐貴安。”那蘇小姐哼了兩哼,杏眸一轉不知看到了什么,揮了揮手召過來一個隨從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那隨從一臉諂媚,對自己能跟美麗的小姐挨得這么近十分興奮。
洵墨臉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滾落,他感覺到背后的籮筐里已經很久沒有動靜傳來了。“蘇小姐,若是沒什么事,在下就不在這礙您的眼了。”
“哎!慢著!”沒等蘇小姐出聲,隨從便開了口,“我們家小姐讓你把那桶水搬到城西口榕樹下。”他指了指街邊臟兮兮的泔水桶,竊笑著說。
街上此時已經停駐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只不過大多數都是等著看洵墨出丑的。
“這……蘇小姐見諒,在下真的有要緊的事,我……”
“你什么你?!”蘇小姐聲音有些尖銳,是宋清音很討厭的那一種。“讓你去就去,你那窮鬼老娘的墓蓋在我們家的山上,我們不嫌晦氣給你掀了已經不錯了吧?怎么讓你做這點小事都不肯?”
周圍的人竟還附和起來。
洵墨忍了又忍,咬咬牙,搬起了那桶惡臭難忍的泔水。在一片毫不掩飾的嘲笑和叫好聲中,一步步的往城西挪去。
“喔,”宋清音驚呼了一聲,丟了一把什么東西的皮在地上,“怪不得他要殺這么多漂亮姐姐啊,嘖嘖,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啊這是,大多數面對磨難一味隱忍的人,大多都會是這個結果。”說著,她又摸了什么放進嘴里。
蒼鷹:“……你在吃什么?”
宋清音嚇了一跳,手里的東西嘩啦掉了一地,“誰?!誰在說話?鷹兄?是你嗎?你能說話啊!早說嘛悶死我了!”
蒼鷹:“你好煩。這是我的回憶我當然能說。”
蒼鷹:“所以你到底在吃什么?”
宋清音又從小袋子里抓了一把攤開在手掌里,“松子啊,從驛館摸來的,你吃不吃?”
蒼鷹:“……”
蒼鷹:“吃。”
他們這說了幾句話的功夫,洵墨那邊已經到了城西的榕樹下,蘇小姐想來也是夠閑,早早的搖著扇子在樹蔭下仔細欣賞自己手指上新涂的蔻丹。見他來了,口氣頗不耐煩的抱怨了一句‘這么慢’。然后沖隨從點點頭,那隨從領命,一腳踢翻了泔水桶,污物灑在洵墨身上,引得剩下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宋清音瞇了瞇眼,冷哼了一聲。
洵墨眼中盡是憤恨,一雙眸子通紅著,但還是躬身行了禮,抱著籮筐往醫館跑去。
可他連醫館大門都沒能進去,那位看上去眉眼溫潤的女大夫只隔著大老遠的往他懷里看了一眼,說了句‘死透了,埋了吧’,便讓人把他轟了出去。洵墨在門外還能聽見女大夫語調譏諷的跟前來問診的人說,“什么臟東西都往這兒送,也不怕污了醫館的地方。”
宋清音嘖嘖,又是好看的女子,還是個大夫,怪不得他要殺瀾姐姐。
洵墨跌跌撞撞的從醫館門前離開,一路上也不知道撞上了多少人,大多數人見是他,都忍不住拍打被他碰到的地方,免得把災禍引到自己身上。
緊接著,他被一人扶住了。洵墨失焦的雙眼盯著那個人看了許久在看清他的模樣。這人看起來有些年紀了,穿著一身鶴紋流云道袍,臉上的褶子舒展開沖他溫和的笑了笑,“這位小友,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煩?不知老朽能否幫上什么忙?”
一直生活在惡意中的人,但凡碰到了別人流露的稍許善意就會盲目的以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宋清音卻覺得這道人有點眼熟。除卻一身鶴紋流云道袍她在阿雪的回憶中看過外,這個老道的長相也讓她莫名感到熟悉。
老道人耐心的聽完他前言不搭后語的敘述,斟酌了片刻,問道:“小友可聽說過‘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說白了就是用一樣東西來換取另外的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洵墨看了看自己破破爛爛的一身衣裳,苦笑道:“可是我哪有什么東西可以用來跟別人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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