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的陰雨讓萬劫島變得陰森恐怖,如今雨后天晴,陽光下的沙灘泛著金光,天際邊的彩虹格外絢爛,顯得島上還有一絲生氣,不過死寂依然沒有褪去,在島上奏唱怨魂之歌。
牢房的門打開,一身素潔的趙鴻走進來,左腰佩殘劍,右腰佩火云劍,雖無豪華之感,卻也盡顯了羽人之容,讓人聯想不到他就是怨靈中的一員。看著因掙扎而渾身勒的是傷的藍月,趙鴻:“那是附了怨法的鐵鏈,不會讓你輕易掙脫的。考慮的怎樣?”
藍月站起身深吸口氣,平靜得出奇,他早已想好了。“沒有必要這樣,藍月......”趙鴻閉眼搖頭。
藍月:“爭執無用,我意已決。”
趙鴻將藍月押出,來到城外。藍月昂首挺胸,望著蔚藍的天空,等待著最后一刻。趙鴻卻不急道:“如果,你不急著去死的話,不如散散步?”藍月回首很遲疑地看著他,他聳肩繼續說:“太久了,沒有人說話。”說完他背著雙手朝一邊走去,藍月只好跟上。
坐在一塊巨石上,趙鴻拿出一顆濁元丹遞給藍月。藍月不接,趙鴻:“你真該嘗嘗,這濁元丹的滋味,令人難以拒絕。你想過沒有,蕓蕓修真者苦苦追求的上清元神,不敵這一顆濁元丹。”他仔細地看著手中的濁元丹,“它使我的功力倍增,當你們還在拼了命的修行時,我已輕松突破了幾重修為。”
藍月:“如果我沒記錯積羽學院修行課的話,上古濁氣沉眠時,與大地之中眾多污穢聚集融匯,成為了難以修煉的穢物。城里那幾個投怨之人臉上爛瘡無數,想必就是吃太多濁元丹造成的吧?”
“古來因修行吃煉丹藥而走火發狂的修真者無數,我吃幾顆濁元丹,又何懼?”趙鴻不屑的眼神陡然而出。
藍月:“破壞原有的修煉體,遲早會失去理智成為比怨靈更可怕的怪物。”
“待我成為天下至尊,萬物眾生任我宰割!我寧愿做個寬容的勝者,也不愿做個高傲的敗者。倒是你敗者成寇,拒降被殺棄之荒野,任其腐爛,死后不知有誰還會記得你?”
“至少,我不希望世界是因投怨而記住我!”藍月犀利的眼神望著趙鴻,讓趙鴻有些不自在了。
“你知道我出羽地后,經歷了什么嗎?”趙鴻虛眼望大海,曾經的種種經歷浮現在他的眼前,荒蕪的絕望。
那一刻,他的思緒回到了剛出羽地時的模樣,西北之行是他認為唯一可走的路了,但來到崇尚強蠻之力的獸族部落,一個勢單力薄的羽人怎會受到待見呢?若想在此地生存下去,要么是像個奴隸一樣卑躬屈膝的茍且偷生,或是挑戰擊敗強大的獸人,贏得尊重。可不擅近身搏殺的羽人怎會是獸人的對手,每一次決斗趙鴻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并且最后不得不跪地求饒放一條生路。而獸人也樂于聽到對手臣服在他的腳下求饒,這樣,會愈加顯得他非常強大。
就這樣,在一次又一次的踐踏中,趙鴻逐漸喪失了羽族人的尊嚴與榮耀,變得如偷生的蟲蟻般麻木不仁......
“怎么投靠怨靈的?”藍月的話打斷了趙鴻的思緒,海風狂亂地刮掠,吹得海浪翻滾涌起,片晌不停歇。
趙鴻:“在西陸的火納山,當我看到怨靈在火納山聚集時。我見識到了強大的怨法,決定跟隨它們......就像獸人一樣,追隨強者......”
藍月:“就輕易地拋棄羽族所信仰的眾神?”
“若歸寂的眾神重返完美世界,我便信仰!”趙鴻陰沉地看著大海:“他們的歸期,遙遙無期。說到這兒,恐怕除了天帝五神外,其他的神你連名字都不知道吧?”
“有些確實沒記過......”
趙鴻的眼始終沒離開過大海,碎碎念叨:“曾經我以為離開荒涼的驚鴻嶺,可以找到生的光明,可到了圣樹下,那種窒息感令我愈發絕望......沒想到,連這里的海依舊是如此。”
藍月:“我到過你的家鄉——驚鴻嶺......”
趙鴻停住,問:“你覺得那兒如何?”
藍月:“如你所說,的確是荒蕪的驚鴻嶺,但我卻感受到了一絲生機。”
“生機?何來之有?”趙鴻的神色變得嚴肅。
“我看到了那片大地上活著的生靈,不論是羽人還是其他,都在努力的活下去,并且有自己的想法,堅強的活下去。或許,有時森林狼會因生存,而去獵殺猬豬,但當它們的幼子睜眼呼嚎的那一刻,一切似乎對于它們來說變得有意義了;或許天邊鴻雁飛去,對于它們來說,未知的南陸充滿了無盡的危險與誘惑,可那又是美好的新生。而羽人,一直堅守在那片大地上的羽人,世代守護羽人傳承的一切!”
良久,藍月:“我見過令尊。”
趙鴻:“趙三虎?他......”
藍月:“是羽族英雄。”
趙鴻:“每個人都是這么評價他的。”
藍月:“他每次提到你都無不罵語......”
趙鴻:“是呀,嘴里蹦不出幾個好詞兒!現在對他來說更好,眼不見,心不煩......”
“但當我提起你在積羽學院認真修行時,你知道他臉上的表情嗎?”趙鴻變得很關切,藍月繼續說:“他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趙鴻臉容舒緩:“想來他嘴里還是在咒罵我!不罵我兩句,他會死的!”
藍月笑道:“被你猜到了!”
“我讓他蒙羞了......”趙鴻低下頭,看著手中殘缺的劍,“看看四周吧,眾神早已離去,只剩我們獨自誓死捍衛眾神的尊嚴!”
藍月:“可那也是我們的尊嚴,除卻這一僅剩的區別,我們和萬物無異。”
趙鴻站起身,邊走向大海邊問:“藍月,你知道我的蛇蝎洞試煉如何嗎?”藍月搖頭,趙鴻捏緊手心,難以啟齒地憋出三個字:“一團糟。”忽然他問心無愧道,“但至少有一點我敢肯定:我沒有殺害任何一個族人!”趙鴻閉上眼,回憶不敢回首的那一幕......
黑暗中的趙鴻與四位羽人一同前往蛇蝎洞的深處,趙鴻一直走在最后,在如此漆黑陰森的洞穴之中他難以釋懷,耳邊總是回蕩起幼時在自家地穴中聽到的慘叫聲......四位羽友見他如此緊張,不免大笑他的膽怯。趙鴻惱怒不已,眨眼間殘劍出鞘,懸于四位羽人的脖頸上,趙鴻呼哧著怒氣:“再敢嘲笑一句,人頭落地!”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遇到了傳說中的玄錐,它使我對洞穴黑暗的恐罹達到了極點!我自顧地逃跑......不過聽到他們的慘叫聲,我還是回去救他們了!大概你會很驚訝,自私的趙鴻會回頭救隊友......但我確實回頭了!”他指著自己的臉上的傷疤,接著說:“回頭的后果可想而知,我也沒能救下他們!我的戰衣上沾滿鮮血,只顧向洞外逃去,我承認我當時我害怕的要命,怕她來索命......”他忽然停嘴了。
藍月:“玄錐的確很可怕,當時若不是父親給我的玄光散......”
“她的眼神我永遠無法忘卻,或許我可以救下她......”趙鴻自言自語地站在海水中,讓藍月捉摸不透。
趙鴻拔劍上岸,兩眼無神地走向藍月,藍月深呼吸后閉眼。“哐”一聲,藍月覺得輕盈許多了,睜眼看,身上的怨法鐵鏈碎落一地。藍月抬頭望向趙鴻,趙鴻面無表情道:“時辰到了!”狂風呼嘯,海浪滔天......
趙鴻一掌擊在地上,沙地裂陷,一艘小木船現出。藍月:“原來你......”趙鴻道:“我不是羽族叛徒,我從未殺過族人!”城頭上探出許多骷髏腦袋,它們在觀望海邊發生了什么事。
趙鴻和藍月一起將木船推入海中,趙鴻:“藍月,你信我剛才說的話嗎?”
藍月點頭:“我從未相信過是你殺害的試煉隊友。”
趙鴻一手把藍月推上木船,站在冰冷的海水中發呆。藍月伸出手大喊:“趙鴻哥,快上船!”
趙鴻搖頭道:“絕望之人走到何處,都是絕境!”他回望城頭,上面已翻出幾只怨靈,向他們殺來。他取下腰間殘劍,認真撫摸地說:“曾經的我,沒能救下想救的人!這把劍,就交給你了,希望它能在你的手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將劍扔向木船,藍月單手接住它,他笑道:“告訴趙三虎,他的兒子是個羽族戰士!”
藍月戰栗地點頭,趙鴻:“藍月,羽族戰士的誓言還記得嗎?我有些生疏了......”
藍月:“我們永遠不會忘卻自己的信仰......”
趙鴻轉過身拔出火云劍沖向殺來的怨靈:“我永遠不會忘卻自己的信仰,更不會忘記使命,我是羽族戰士,誓死捍衛羽族與諸神的尊嚴。聽,眾神在召喚我!眾神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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