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回起走到藍月身前跪下致歉:“人族男兒,為天、為父母而雙膝置地,今您棄兩族深仇搭救全村人性命乃大恩,小人先前有不敬之處,在此謝罪。”重磕三頭,額出血染紅雪地。
藍月見他此舉并未語,只是臉容稍緩。鄭回起繼續道:“經昨晚,族親死傷甚多,家什全毀于大火。我們已無路可走......”他已有些哽咽......
藍月:“你們有何打算?”
“回伐木場,為死難者報仇!”鄭回起眼中充滿剛毅而絕望的怒火,但他聲音又有些微弱難隱,“只是,不忍村中幼小跟去送死,失傳香火。還望您能帶他們到下個村落投奔親族撫養!”
藍月看到他們投來的希冀目光,默聲應允。見藍月沒有拒絕,鄭妻牽子來到藍月身旁,攜子跪下,鄭回起:“我鄭氏一家在此謝過大俠之恩!”而后鄭回起和妻子把隨身攜帶的干糧全交給自己的孩子,并道:“鄭兒,這位大俠昨晚救過你的命!”鄭兒也很懂事的將手中干糧掰成兩塊,遞給藍月一塊,咿呀吐露不清道:“謝謝...大哥哥...”孩子道完謝,泣不成聲的鄭氏夫婦便轉身離開。許多家庭陸續將孩子托付于藍月,并磕頭謝恩。孩子們看見父母傷心的模樣,也嚎啕大哭起來......
藍月見眾多家庭骨肉分離,不禁心生悲憫,思考如何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鄭回起來到老獵手的身邊,老獵手見鄭回起傷感的表情,問:“你們怎么哭了?羽人不肯幫忙?”
“沒。羽人幫我們逃出來已經是莫大恩德,再求他隨我們打回去恐怕......”鄭回起明白,他們不是兵士、修真者,也沒什么武器裝備,殺回去也只是死路一條,不能再讓羽人也跟著搭上命去送死,倒不如請求他帶著孩子們逃離這里。老獵手嘆息一聲:“也罷。”
“或許殺回去并不是自尋死路,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藍月帶著孩子們回到人群里。
聽到藍月的聲音,鄭回起似乎抓到了一線生機:“你愿意幫我們殺怨靈?”
藍月環顧悲泣的眾人,道:“當今怨靈肆起,殘殺完美大陸生靈,三族立盟勢將怨靈殺回地府,望大家棄兩族仇恨,共斬怨靈!”
村民們義憤填膺,不再去挑剔藍月的種族身份,各自尋找能拿得出手的家伙,準備回去與怨靈拼個你死我活!
藍月見老獵手的腿受重傷,便灌注靈力于掌間給老獵手醫治,還不到一杯茶的功夫,老獵手腿上的傷口就已痊愈,只是老獵手的臉色依舊蒼白。“我認為伏擊怨靈是最好的辦法。”藍月環顧眾人手中抄的各種刀斧,雖覺得即使伏擊也不一定能勝過怨靈,但至少比正面進攻怨靈的勝算大得多。
藍月問:“老獵手,你知道這附近有什么地方適合埋伏嗎?”
老獵手:“有是有,不過村里人恐怕都辦不到......這兒是煉獄火山山麓,你抬頭看看。”眾人抬頭仰望此山,此山褶皺起伏直聳入云,終年冰雪覆蓋......
鄭回起知此山名為火山,可自打出生至今就沒見聞過此座火山噴發過熔漿,問:“這火山不知還能噴發否?若能,我愿用命去喚醒它,與這些萬惡的怨靈共歸于盡!”他下決心,就算用自己的命去換也要為死去的村人報仇雪恨!
老獵手搖頭笑道:“怎么可能?就憑我們喚醒不了煉獄火山的.....不是讓火山噴發,是利用山上的積雪形成雪崩,不死傷一人便可掩埋追擊來的怨靈。”
聽到此話鄭回起有些沮喪,聽起來很簡單,可憑他們的力量根本無法辦到。老獵手:“這里只有一人能辦到——羽人。”藍月從未見過雪崩,不知如何才行,老獵手繼續說:“你可飛過山雪上空,用你手中的劍一揮,便可割離山雪,使之形成雪崩。”
藍月不敢相信自己能使出如此大法力能割落煉獄火山厚厚的積雪,驚詫問:“當真?”
老獵手盯住藍月手中的殘劍道:“你手中的劍非凡庸之兵,若你有三分武功,此劍便可助你七分之力......”
藍月拿起手中的殘劍仔細端詳,問老獵手:“你知道此劍的來歷?”
“太久遠了。”老獵手輕搖腦袋憶道:“年輕的時候在行伍中見過將軍們武斗勝負,他們的劍大抵就長你手里這把的模樣吧......他們揮使出來的威力驚天破石,令我為之震撼!”
藍月明白重擔在肩:“我愿一試。”
夜幕再次降臨,山間的篝火寥寥燃起,使得死寂的黑夜染上一席輕薄的血衣,即便是很小一片夜空才能沾上這絲顏色,卻也格外的醒目,更逃不脫怨靈渴望鮮血的雙窟......
怨靈劃破寂靜的山谷,直奔篝火營地而來,它們滿以為又是一場屠殺盛宴在前方,漸行漸近時未見人影,即使如此也不駐足。怨靈一窩蜂涌進無人的營地,不安之聲戛然而止......
它們眼中的血絲消退,呆立在原地,只剩風雪呼嘯......
在山上的藍月看到怨靈都靜止不動,認為時機成熟,果斷拔劍劈雪。積雪緩緩從山上剝落,然速度著實令所有人都大失所望。只見松散的雪沙懶散地在山間翻滾,絲毫沒有摧枯拉朽之勢。
山上的聲響早已傳至山谷里,不過怨靈們并未做出反應,仍是原地呆立。忽然它們又驚醒過來,吵雜著往回趕,還是不在意山谷之上翻滾的松雪。
藍月見它們動身,以為它們已察覺到山上的不妙想逃,便縱躍空中向怨靈追去。一路上藍月低空掠過雪面,用盡全力將殘劍在雪中拖曳,所過之處斷雪橫生,皆從山體滾落傾瀉。雖見雪崩之勢漸起,但大多積雪滾落至谷底時,怨靈早已脫離雪崩之地。
藍月緊繃全身肌體,青筋暴起,雙手曳行殘劍增速,遠遠超過怨靈騎行速度,在煉獄雪山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帷幕,素白而宏大。殘劍的劍氣隨藍月之力劇增,劍氣鋒銳而威遠,甚至將山石都割裂斬斷,助長雪崩之勢。
轟隆隆的雪崩咆哮而瀉,附近的地面都隨之抖動,但山下的怨靈依舊穩步回奔,全無躲意。藍月飛行至山谷口,見怨靈即將到來,又念咒施法,使用卷風咒助長雪崩威力,漫天沙雪籠罩在山谷之中不見天日,轟鳴的聲響震徹山谷......
遠在伐木場的魔神聽到一絲微弱的回聲,眉頭緊皺。魔神放下手中的孩童,孩童已被吸走精元,瘦的只剩一副囊骨。它佇望向回聲傳來的方向久久未動,而后輕點手指,身后的怨靈們又動彈起來,沖進房屋里把所有人抓出,不顧人們哭喊統統殺死......
雪崩過后山谷里又恢復平靜,谷底鋪裹白雪,似乎不曾受人玷染。藍月仰坐在谷頂大口喘氣,他已經快呼吸不上了,口鼻上凝結著血晶,腦袋里一片空白......
人們歡呼著來到谷口,掘雪撿拾怨靈的兵器。老獵手在鄭回起的攙扶下也來到谷口,他望山上的藍月,對藍月點頭微笑,藍月輕輕揮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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