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光華所化的劍鋒,和他當(dāng)年的佩劍生的一模一樣。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思念呢?他在思念昔日的佩劍,亦在思念那些逝去的青春年華。兩百四十萬年有多長?比起魏玖在洪荒大陸所經(jīng)歷的而言,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萬夜神王所承受的這份苦難,確實遠非常人所能及。
往昔的李玖月,又如何不是金戈鐵馬,肆意年華?
加封神王之位,于他而言根本就算不得榮耀,那是一份禁錮,將他囚禁的牢籠。而就那簡簡單單的神王二字,卻是以他的軀體為代價的,他雖然得到了整個神族,卻也徹底失卻了自我。
這筆買賣并不劃算,至少對于萬夜神王而言,是這樣的。
神和人一樣,有欲望、有目標(biāo)、有夢想。
有的神靈想要建功立業(yè)、有的神靈想要無窮無盡的財富、有的神靈需要的又是那一片江山和美人。但李玖月不同,自從他得到那句“神都萬古如長夜”的贊譽之后,他就很清楚,他需要的是一種榮耀。
那是一種還要凌駕在建功立業(yè)之上的榮耀,那種榮耀,值得他用盡一生去追尋。
就像前任的神王,在李玖月眼里,是失敗的,至少他能做到的,也只是讓當(dāng)世的神靈記住他。但若是上億萬年之后呢?若是替換了無數(shù)個紀(jì)元、文明之后,可否還會有他的名字?
答案是未知的,畢竟未來太遠,誰也不知道他所達到的成就,能否稱之為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落入這篁鏃秘境的神族,已然處于一種崩潰的邊緣,可以說,這個當(dāng)年的時代霸主,隨時都有可能徹底滅亡。
在這種情況下的稱王稱帝,他感覺不到一絲成就感,反而還不自覺的有幾分恐懼。若是未來的未來,有人提起這段歷史,都說神族是滅亡在他的手里,那又該是一種怎樣的屈辱呢?
李玖月不敢繼續(xù)想下去,他既然想要超越前任神王,就必須用自己的行動證明自己,單單是在神族當(dāng)中稱王稱帝,那還是不夠的。在天外天的那些高人手中,神都可謂是屢受挫折,而若是能夠逆轉(zhuǎn)這種局面,那將會是一種怎樣的成就?
所以從搶奪帝霸天璽的那一刻開始,他想要的,就是一場戎馬邊疆的殺戮。
唯有憑借他的修為、憑借帝璽的力量,才能帶領(lǐng)神族,擺脫天外天的掌控。可惜的是,他終究還是失算了,帝璽他保了下來,但那全身的修為,卻終究還是消散的一干二凈。
昔日的萬夜神王,是降過駿馬、拉過彎弓,是快意恩仇、沙場喋血的。
但再看他現(xiàn)在的模樣,如此的面目全非,又哪還有半分他曾經(jīng)的模樣?從他掌控神族的那一刻開始,或許昔日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就已然徹底的消失不見。
蹉跎的歲月,回不去的過往,著實令人,感慨萬千。
.......
信仰之力化作劍鋒的那一刻,魏玖感覺到一種可怕的威脅感,就仿佛只要被那黑色的劍觸碰到,瞬間就會萬劫不復(fù)一般。
但這一戰(zhàn)才剛開始,他還不能輸,更何況,他也有著必須堅持下去的理由。萬夜神王既然已經(jīng)給了他公平一戰(zhàn)的機會,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通往第七層的通道毀滅在自己面前。
虛天乾元劍一蕩,魏玖冷聲喝道,“神諭·風(fēng)塵圓舞曲!”
一上來就直接發(fā)動了神諭劍訣,這可是他幾大絕技之一,強大的程度,毋庸置疑。彼時的他,很認(rèn)真,或許也唯有這樣的認(rèn)真,才能真正的將萬夜神王擊敗。
魏玖很清楚,那看似人畜無害的萬夜神王、那弱不禁風(fēng)的殘廢模樣,只不過是一張掩人耳目的虛偽面具罷了。在那面具之下,所隱藏的是一張殘忍、兇狠的臉,他給魏玖帶來的壓力,絕不弱于那些神尊。
天際,無數(shù)的劍影呼嘯而過,而后在空中劃破了一道道的裂口。
那一道道的裂口當(dāng)中,星星點點的劍芒涌了出來,和那些劍影相互交織在一起。伴隨著魏玖的一聲令下,這些劍芒、劍影快速的旋轉(zhuǎn)起來,極致的速度之下,形成一道道相互接連的漩渦。
漩渦的中央,直指萬夜神王方向,也就是那黑色的劍所在的位置。
“我這把劍的原形,叫做懸墨!”萬夜神王冷聲笑道,“沒有人知道它來自哪個角落,就連我這個主人也不知道...但它的確很強,在這懸墨當(dāng)中所蘊藏的,是一種足以毀滅這個世界的力量!”
“懸墨?”魏玖一愣,好奇的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心底莫名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萬夜神王有些無奈的自嘲起來,“當(dāng)年的諸神黃昏,所有的神核付諸東流,而我卻強行保住了帝璽...他們竟想要我無償交出帝璽,他們又可曾知道,為了那枚神核,我到底付出了多少?這全身的殘廢、修為盡失又算的了什么?最為悲哀的,是那陪伴了無數(shù)年的佩劍,也同樣折斷在那天罰當(dāng)中!”
原來當(dāng)年的故事,是這樣的。
仔細想想,倒也難怪,天罰原本就是無法用人力抗衡的。整個神都都無法抵擋的毀滅之力,萬夜神王又如何能夠以一己之力抗住呢?不付出點代價,根本就不可能。
魏玖的本命武器,是虛天乾元劍。同為御劍之人,他很清楚,佩劍相對于劍客意味著什么。
那根本就不只是一柄法器那么簡單,更像是一位伙伴,跟隨在他身邊,陪伴著他上陣殺敵的伙伴。無論是歡愉、寂寥、悲哀、恐懼,劍客的所有時光里,陪伴著他最長時間的,永遠是那把劍。
其實也不只是劍客如此,許許多多心系執(zhí)念的人,都是這樣。
就比如當(dāng)年華夏國的四皇,他們會在臨死之前,將最后的意識依附在自己的法器之上。就比如曾經(jīng)有人以血鑄劍、以心熔琴,更有甚者,將自己的靈魂和法器融為一體,無法分割。
大抵這就是一種執(zhí)念,而那些依附了執(zhí)念的法器一旦毀滅,差不多也就相當(dāng)于要了主人大半條命。
怪不得萬夜神王會如此的眷戀當(dāng)年的那段記憶,因為那曾經(jīng)陪伴在他身邊的,此刻早已付諸云煙。也正是如此,他才只能借助那信仰之力,去重新熔煉出另一把懸墨。
只是這把懸墨,空有其心,卻全無半分當(dāng)年的神韻。
......
懸墨劍微微一蕩,一股恐怖的威壓,總半空之中綻放出來。
那黑色的光華,從劍尖之上一點點的流出,直接襲入風(fēng)塵圓舞曲中。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現(xiàn),圓舞曲的劍芒、劍影,竟全然沒能將這些黑色光華吞噬,反倒是讓他慢慢的融入其中。
這些黑色光華,就宛如是一種流體一般,并沒有堅固的外形,柔韌性卻極強。
滲透到圓舞曲中,它們瘋狂的游走,相互接連、相互融合,而后對這些劍芒、劍影造成威脅。剎那之間,天空之上已然是一片火光,無數(shù)的爆裂波動,跟隨著這火光瞬間席卷全場。
魏玖的臉色瞬間大變,身形也是緊跟著,快速后退開來。
他雖然知道萬夜神王的厲害,卻沒想到,這些所謂的信仰之力,他竟已能運用到如此地步。此刻的他,臉色早已大變,經(jīng)過這一輪的接觸,風(fēng)塵圓舞曲竟已然盡數(shù)崩塌。
而那懸墨劍,在擊潰風(fēng)塵圓舞曲之后,卻是更加的光華大盛,直接向著魏玖方向襲來。
......
“玖哥,小心啊!”一旁的武天狼急忙呼喊起來。
就連韓四郎,也同樣往前站了一步,就想出手,替魏玖化解了這一波攻擊。他當(dāng)年身為冥王死神的時候,就久聞萬夜神王的盛名,心底自然不敢放松分毫,從一開始就嚴(yán)陣以待的候在一旁。
他的猜測果然沒錯,魏玖雖然很強,但論及戰(zhàn)術(shù)和陰謀,根本就不是萬夜神王的對手。
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萬夜神王的計劃當(dāng)中,包括此時韓四郎的動作。只見萬夜神王的眼里閃過一絲精光,看著韓四郎,點點黑色的信仰之力竟已凝聚一點,就等著韓四郎的動作。
魏玖來自天外天,萬夜神王沒信心輕松擊敗,但面對韓四郎卻不然。
說到底,韓四郎只不過是冥界的帝王罷了,和骷髏并沒有什么區(qū)別。論起陰謀論,萬夜神王根本就沒將他放在心底,在萬般算計之下,萬夜神王有信心,只要他敢妄動、闖入他的計劃當(dāng)中,就必然能夠一擊斃命。
事實證明,萬夜神王的猜測果然沒錯,這韓四郎雖然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但正所謂關(guān)心則亂,此時又如何想的了那么多?身體晃了晃,就直接向著魏玖身前擋去。
黑色的鐮刀提在他手上,儼然和傳說當(dāng)中,收割性命的死神沒什么區(qū)別。一串串潔白的骷髏頭托在地上,那都是往昔的戰(zhàn)利品,死神之名,確實名不虛傳。
就在他即將站出來的那一刻,魏玖卻動了,突然伸出手,將他的身體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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