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啟三十六州被一條大江南北二分,江為天滄江,南北為滄北和滄南,并不是如很多域外蠻族所稱呼的江北江南。
大江東流,經(jīng)東九州之一的姑蘇州入海,入海之前的河床走勢,其實(shí)已經(jīng)快變成了南北向。所以這姑蘇州,其實(shí)乃是東九州最南邊一州。
而在姑蘇北面,大江東面,有一靠海之州,占地極廣,往北直接接壤東九州最北之遼州,是為東江州。
同啟王朝東江州,幾乎占據(jù)了整個王朝版圖東部海岸線,海岸線之外,就是一望無際的東海,可見此州占地之廣。
同時也可以看出,東九州只有東江和姑蘇二州臨海,其余七州都算是內(nèi)陸之地。所以這兩州自然就是往來海內(nèi)外的要沖之地,尤其是以面積更大的東江州為甚。
有著這樣的獨(dú)特地理位置,自然是造就了整個東江的魚龍混雜。
東江州首府,建康。
這是東江州最靠近內(nèi)陸的一個府,全州十六府,這里是風(fēng)土人情最與內(nèi)地相仿的。
建康府,建康城。
此時在一座三層高酒樓的大廳內(nèi),一座算是大氣的戲臺面門設(shè)立。
戲臺之上,沒有什么戲子之流,只有一瞎眼老者端坐八仙桌旁,左手扶于桌面,右手虛按,配上一身青色儒衫,倒是有幾分儒士之相。
只不過,當(dāng)瞎眼老者左手顫悠悠摸到一把紫砂茶壺,并提起來往嘴巴里面塞去,吧唧吧唧吸了兩口后,先前的那種儒士氣度立刻是減弱不少。
而當(dāng)他放下茶壺,開口說話以后,就徹底的沒有一絲儒士之風(fēng)了。
“上回說到咱們大將軍王揮軍西北,八萬鐵騎大破三十萬西北四族聯(lián)軍,這回咱們接著說,收西北八州,王爺戴天珠!
有些尖厲卻又抑揚(yáng)頓挫的聲音剛一響起,整個酒樓從一樓到三樓立刻安靜了下來。原來這老者,不是說書先生又能是何人。
“話說那一年咱們唐成王爺剛剛二十出頭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是咱們女帝陛下的第一大將,唐家軍縱橫中原九州之外,更是開疆?dāng)U土不斷。而那西北八州,正是第一塊征服之地!
瞎子說書先生在臺上口若懸河,說到精彩之處,整個酒樓都會爆發(fā)出叫好聲,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聽書上面,自然是沒有人在意此時從大門外走進(jìn)來的一老一少。
老人有些佝僂著身子,一手拄拐,一手扶著肩膀上的包袱。包袱不大,不過看著卻挺沉。如果有人能夠仔細(xì)觀察的話會發(fā)現(xiàn),老人拄拐的那只右手上,只有四根手指,少了一根小手指。
少年十六七歲,一身衣物看不出絲毫的華貴,卻是干凈利落。右手上那把剛買來的折扇已經(jīng)被他合起,并且隨意的往頸后衣領(lǐng)一插,一副紈绔之相立刻顯現(xiàn)。
少年抬眼掃了大廳一圈,好位置都被那些聽書的人霸占,只有最角落的一張桌子還空著,于是兩人徑直走了過去坐下。
“少爺,這是在說咱們王爺呢!崩先碎_始不肯坐下,在少年的堅(jiān)持下,還是有些聽命般的坐在了少年的左手邊。
“老九,出門在外,以后就是咱倆相依為命,就不要講那么多規(guī)矩了!鄙倌険屵^白色瓷水壺,先給老者倒了一杯,然后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就是白水,錦衣玉食慣了的少年沒有絲毫的不適應(yīng),從天歌城到建康府,一千多里路走過來,路上早就嘗遍了酸甜苦辣。
雖然他們主仆二人身上不缺銀子,可是卻抱著走江湖的初心不變。一路行來,幾乎跟普通人沒有絲毫的區(qū)別,吃喝住行就是江湖人。
老九笑呵呵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一路上他算是對眼前這個小主子刮目相看了。不論是在天歌城,還是遼州錦川王府,這位少爺那可真的是如魔鬼一般。
要說是這同啟王朝天字第一號紈绔,絕對沒有第二個人敢與其爭鋒。當(dāng)然,如果遇見那些個不開眼的二世祖,在吃虧之前還是有可能來摸一摸眼前這位的虎須的。
“唐成的事情有什么好說的,我在家都聽他說了有八千遍了,盡是在我面前吹噓他當(dāng)年多威猛,多驍勇善戰(zhàn),多招女人喜歡!鄙倌暧纸o自己倒了杯水喝掉后,繼續(xù)說道:“要說打仗嘛,或許還湊活,可是要說招女人喜歡,哼哼,如果不是我娘親被他下了藥,那就一定是練功走火入魔,被他給乘虛而入了!
想到這里,少年邪邪一笑道:“至于我那幾位姨娘,早就聽說是因?yàn)槲夷锏木壒什派狭颂瞥傻馁\床,哪里是他招女人喜歡了!
老九端水杯的手抖了抖,臉上的錯愕表情一閃而逝,心中暗自贊嘆一聲:“普天之下,敢這么說那位王爺?shù)闹,恐怕除了眼前這位小霸王,也找不出幾個來了吧!
二人坐下后沒多久,到底是讓眼尖的店小二發(fā)現(xiàn),耷拉著一條不算白凈的抹布,小二低眉順眼的往兩人跟前一站,笑呵呵的說道:“您二位是要吃飯還是住店?”
“先填飽肚子再說,來壺好茶,這白水喝的快淡出鳥來了!鄙倌昕谖欠藲馐,可見這一千多里的路程走下來,他已經(jīng)成為了“江湖人”。
小二自然是三教九流都有接觸,說話也是八面玲瓏,沒有這點(diǎn)本事,如何能夠把小二的差事做好。
“這位公子既然這么說,那我就推薦一下咱們‘又來居’的招牌之一,陳釀‘醉三天’,保管您喝了以后再也不想喝什么茶水了。”
“哦?醉三天?”少年自小就沒少偷喝各種好酒,就是來自各地的貢酒也是喝過不少,只不過卻是沒有真正醉過。
一方面是他不貪杯,另外嘛,自然是有專人看著,一旦有醉酒的跡象,早早的就由護(hù)衛(wèi)通過秘法或者運(yùn)功將酒液逼出體外。
用少年家中幾位姨娘的話說,咱家的獨(dú)苗公子怎么能隨便醉倒出洋相。
于是,只要少年一喝酒,在暗處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的那些個高手也好,低手也罷,總歸會覺得有了用武之地。
只要能露一手,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值得自豪的。沒辦法啊,做護(hù)衛(wèi)的做到幾乎沒機(jī)會表現(xiàn)一下身手,那得是多沒有存在感啊。
堂堂同啟王朝唯一一位天珠王府家的小王爺,誰活膩歪了才會去想要行刺啊,搶劫綁票啥的。
“你們這酒樓名字嘛想想也容易明白,無非就是吃過一次后,又來第二次第三次,可是什么酒這么厲害?能讓人醉三天?”少年好奇問道。
“這位公子想必是剛剛來到東江州吧?”沒有輪到小二說話,隔壁另外一桌三名男子當(dāng)中的一位率先說話了。
男子四五十歲,一臉的大胡子,這五月天里,竟然披著皮裘。他身旁坐著的兩位,形象與他差不多,而在他們坐著的長凳旁,都靠著一把單環(huán)大刀。
在一走進(jìn)這座酒樓,少年幾乎就將這里面的人觀察了一遍,行頭各異,不過大多數(shù)看上去都像是江湖人,那林囊滿目的兵器少說也有百十種,要么橫躺在桌上,要么靠在順手的凳子上,當(dāng)然也有一直背在后背上的。
少年看著大漢,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他一旁坐著的老九抬了一下頭,然后就又瞇著眼睛低下頭去,只是沒有人發(fā)覺他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
“說起這‘醉三天’,我們東江江湖沒有人不知道的,這也是我們江湖人士的摯愛,只有真正的好漢才能扛得住它的那股烈性!贝鬂h說著話,就舉起了手中的碗,因?yàn)樘,有著些許的酒水撒了出來。
他仰頭將碗中酒水喝干,隨意摸了下胡須,臉色有些潮紅的說道:“這一碗‘醉三天’下肚,大爺我就三天都不用喝酒了。”
少年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于是對大漢拱了拱手說道:“兄臺好酒量。”
“哪里,哪里!贝鬂h倒也沒有太過謙虛,畢竟這醉三天的威名不一般,如此豪飲的確是需要不俗的酒量的。
“兄臺必然知曉這酒的來歷,不知可否解說一二?”少年一時間倒是忽略了一旁站著的店小二,就連吃飯的事情也暫時給忘記了。
“我只知道它出自何處,至于更詳細(xì)的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如果公子感興趣,倒可以前往這釀酒之地一探究竟。”大漢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經(jīng)意間掃了少年他們桌上的包袱一眼,然后繼續(xù)說道:“我們兄弟三人馬上就要出海,你們?nèi)绻肴サ脑,正好可以隨我們一起走!
“出海?”少年面露詫異之色,這時候倒是一旁的小二答話了。
“公子有所不知,這‘醉三天’來自海外蓬萊島,想要去那里倒是的確要出海才行!
“老九,我們?nèi)タ纯慈绾?”少年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轉(zhuǎn)頭問一旁的九指老者道。
“嗯,少爺想去,那去看看也無妨!崩暇判σ饕鞯恼f道,語氣輕松至極。
“既然這樣,那我們吃飽就動身,建康城到海邊還要走上幾天,就不要耽擱了!贝鬂h見一老一少愿意隨他們走,心頭一喜,說話間就讓小二上了不少吃食。
少年早就餓了,于是等他點(diǎn)的飯菜上桌后,立刻是大吃起來,酒樓內(nèi)說書和聽書的事情完全忽略了。
“這位公子不知怎么稱呼?”大漢吃的差不多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想起了問少年的名字。
“哦,在下唐懷玉,兄臺叫我小唐就行。這是家中老管家,老九。”少年嘴里含著飯菜,嗚嗚答道。
“姓唐?”大漢初聽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一緊,這東九州之主不就是唐王爺嘛,這小子姓唐?
不過很快他就笑了起來,因?yàn)樵谒磥,眼前這兩個穿著普通,而且明顯是第一次來到東江州的外人,是不可能與王府扯上關(guān)系的。
“原來是唐公子,我們兄弟已經(jīng)吃飽喝足,就先出去等候二位了。”大漢起身拱了拱手,就同兩個同伴一起出了酒樓。
唐玉樓端著飯碗點(diǎn)了點(diǎn)頭,扒飯的手就沒有停過,樣子看上去是一點(diǎn)點(diǎn)風(fēng)度都沒有。
只有一旁細(xì)嚼慢咽的九指嘴角不經(jīng)意間露出一絲冷笑,笑容中更是充滿了不屑。
三名大漢出了酒樓,看見空地上停了一輛稍顯破舊的馬車,拉車的馬雖然高大,可是卻稍顯瘦弱。不用說,這就是酒樓內(nèi)那一老一少二人的車架。
三人相互間使了眼色,然后就若無其事的來到馬車旁,倒是真的耐心等待起來,只是沒有人發(fā)現(xiàn),在馬車頂棚上有著一截鐵梁露在外面。在鐵梁上,無數(shù)個看似像被利器擊打過的痕跡更是沒有人能夠發(fā)現(xiàn)。
而在這座‘又來居’樓頂上,一只十分罕見的大鳥正在低頭啃食,它的爪下,一片血肉模糊,在它勾起的嘴角上,竟然是掛著一片生肉,肉上還有著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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