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我在算計你什么!
安東尼感覺自己簡直冤枉透了!他理智上知道自己現(xiàn)在停下來還來得及, 他告訴自己他應(yīng)該扭轉(zhuǎn)談話的方向, 要扭轉(zhuǎn)他立即就能扭轉(zhuǎn)。但知道歸知道,清楚歸清楚, 他并沒有來得及將這種知道和清楚變成現(xiàn)實,語句就在一張一合間從自己的嘴巴里吐出來, 他的聲音就像飄在天上,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蹩腳的圣父,他聽見自己苦口婆心地告訴顧晗晗——
“林曉無論如何不會追到地球去, 而來自其他方面的危險, 八月份鑭晶輸出國會議將在燈塔星召開, 屆時宇宙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集在鑭晶分配上。跟燈塔星即將上演的陰謀與紛爭相比,偏遠(yuǎn)的地球和遠(yuǎn)在地球你不值得任何關(guān)注。至少在這個八月份, 能源分配方案重于一切。”
“另外……”安東尼只略微遲疑了一下, 就坦白說道,“雖然現(xiàn)在還無法完全肯定,但馬克西米里安這一次很可能會親自來燈塔星——”
“馬克西米里安?那個馬爾斯元帥,該亞的小白臉?”
顧晗晗愣了幾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人是誰, 這不得不讓她暫時把對安東尼的猜忌和懷疑就丟到了腦后并且有些莫名奇妙——這個傳說中的偉大的人物以及他可能駕到所帶來的變局顯然超出了顧晗晗的腦容量, 無論從哪方面講這個人距離她都太遙遠(yuǎn)了, 遠(yuǎn)到哪怕是作為一個兇兆的信號都模糊不清, 盡管他曾經(jīng)的確派人綁架過她并且差點成功。
她不知所措地啃起了手指頭, 嚅囁道:“這個人跑倒燈塔星來干什么呢——你不是說他都不出門的么?”
“他再不出門, 大地神殿里的窮光蛋們恐怕只有當(dāng)褲子了。”安東尼道, “該亞命不久矣,馬克西米里安是不會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林曉身上的,他必須得為該亞隕落的情況考慮。為了度過該亞死后的寒冬,穩(wěn)定住局勢實現(xiàn)權(quán)利的平穩(wěn)交替,他只能盡可能掠奪配額囤積鑭晶。這一次配額會議,跟指定使者相比,確實他親自到場才能策完全。不存在沒有動蕩的能源會議,只在于參會各方的力量平衡為威懾。現(xiàn)在的情況,一旦動蕩起來,唯一有能力震懾住局面的人只有他。”
顧晗晗終于找到了一點兒邏輯,但這點邏輯立即就讓她恐懼起來:“那他要是真來燈塔星的話,豈不是……”
“對,”安東尼沖顧晗晗一點頭,說得趣味盎然,“馬克西米里安不來則罷,只要來了肯定會對你慕名一下。”
顧晗晗頓時就是一哆嗦:“那我得跑——咱倆一起跑,不能跟他見面!”
安東尼笑了一聲,感覺顧晗晗這個反應(yīng)有趣之極,簡直可以稱之為迷人。
他拍拍顧晗晗,然后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你可以跑,我不能跑,應(yīng)該也跑不掉。不跑不會有事,跑了反而說不定會麻煩。何況只是可能,不用太緊張,馬克西米里安未必真來。震懾的辦法有很多,引而不發(fā)也是一種震懾。”
說到這里他也不禁搖頭:“他來都沒來,我就望風(fēng)而逃,這像什么話?”
安東尼許久沒有這樣抱著顧晗晗了,她像一只活潑小動物一樣盤踞在她身上的美好觸覺讓他身心一起昂揚,仿佛年輕了十歲,他簡直舍不得讓她跳下去。他把顧晗晗的頭扭過來,端詳她,然后一時失察又對她說了一句大實話,“你如果不在燈塔星,我反而會輕松很多,這次會是一場硬仗。”
正因為是實話,顧晗晗瞬間理解了。從智商上講,她的確是個拖油瓶,除了給安東尼拖后腿拉低平均值之外毛用沒用——當(dāng)然打架她更不行,她唯一的作用就是治病。這種作用在平時對抗中或者很有用,是加分項,能成為克敵制勝重要的后手和砝碼,但當(dāng)對抗進(jìn)入到白熱化,到了最后圖窮匕見赤膊上陣的時刻,所有的人都在減去非必要項以求輕裝上陣,她就變成他的累贅和麻煩了。
顧晗晗沒覺得安東尼的實話傷害了他,反而感謝安東尼對他說了實話,并且她第一次從心底里對他生出了感動。
“如果安東尼沒有告訴我實話,并且趕我走的話。”顧晗晗心想,“那么等到真打起來的那天,為了實現(xiàn)他自己的目的,安東尼說不定轉(zhuǎn)頭就能把我當(dāng)作籌碼賣給小白臉元帥來換取他的支持和幫助,對,這個黑心鬼鐵定會這么干,就像一開始他把我賣給蘇裕……”
于是,顧晗晗心悅誠服的點頭:“你說得對,安東尼,這個暑假我得回地球去!一回到地球我就好好地躲起來,不等到能源會議開完燈塔星徹底安全了我絕不回來!不,我連地球天軌我都不出!會開不完我就請假,請病假,休學(xué)!對,就這么辦!一回到地球我就去開病假條,我家李淑芬女士跟醫(yī)院特別熟,病假條隨便開!我雖然幫不了什么忙,但我可以堅決不當(dāng)累贅!”
“對,回家!回地球!”
顧晗晗的心一下子熱切起來,昨天晚上被她強行摁住的小火苗“嘭”地就燎了原,熊熊燃燒,就像引發(fā)了山林大火,一發(fā)不可收拾。
她帶著一股亢奮勁兒從安東尼的膝蓋上跳下去,大聲叫道:“加爾先生!”
加爾侍從長在安東尼面前一貫知機謹(jǐn)慎,很有眼色,立在一旁偷聽他跟顧晗晗講話的蠢事他是絕不肯干的,因此早在安東尼走過來的時候他就立即閉上嘴巴,而后更是干脆直接退了下去。聽到顧晗晗叫他,他又等了幾秒鐘,才示意仆人開門,重新走進(jìn)房間。
“小姐,什么吩咐。”
“快,加爾先生,幫我訂最近一班到地球的客船,我要回地球去過暑假。”她迫不及待地對侍從長言道,像是要把快樂和興奮也立即傳染給他,“您最近忙嗎,能不能脫得開身?有時間可以跟我一起去地球度個假的。您還沒去地球旅游過吧,我給您說那是相當(dāng)?shù)牟诲e,比燈塔星有趣一萬倍。到時候我?guī)タ创笥詈郊o(jì)念碑,我負(fù)責(zé)給您做導(dǎo)游,給你說,我做野導(dǎo)游可是很有一套的。住呢就可以住我家的旅館,我讓牛大媽給做好吃的地球菜給你……”
說著,她樂呵呵地瞥了安東尼一眼,抓著他的手,腳尖著地在地上飛快地轉(zhuǎn)了一個圈。
“謝謝你啊,安東尼,還是你最厲害。”她說,“昨天晚上我還在跟小貝學(xué)長請教,怎么能夠平平安安地敷衍住李淑芬女士不回地球去,沒想到啊,今天我就能回地球了!真是峰回路轉(zhuǎn),沒有你辦不到的事,哈哈——”語氣是快活極了。
安東尼心里則是懊惱極了,非常后悔自己給顧晗晗出了這么個餿主意——這種時候怎么能讓她回地球去呢?這簡直是糟糕透頂!地球那種鬼地方,別說戰(zhàn)爭和災(zāi)難,連犯罪都快絕跡了,呆在哪里能有什么好?!
——然而,現(xiàn)在安東尼也沒法再改口了,勢必只能任由顧晗晗回到地球去。面對顧晗晗點燃的亢奮,他強打起精神拎著她手看她用腳尖跳舞,笑得就像被強了奸似的。然后他敷衍似的在顧晗晗的面頰上親吻了一下就匆忙逃上樓去,連晚餐都幾乎沒胃口吃了。
他在把自己關(guān)進(jìn)辦公室的時候,還在匪夷所思,自己怎么會昏了頭允許顧晗晗回地球去呢?
“這真可怕。”他對自己說。
顧晗晗對于安東尼突然走掉很莫名其妙。
“他又怎么了?”她轉(zhuǎn)頭問加爾侍從長說,“是因為我要帶你回地球不帶他所以不高興了嗎?還是看見我能回家他不能所以羨慕嫉妒恨?真是的!明明是他自己說走不開,又不是我不帶他!我頭一個就問的他,現(xiàn)在又來不滿意!”
但抱怨了幾句她又丟到腦后完全不當(dāng)一回事了:“算了,咱不管他。說不定這是又來了靈感準(zhǔn)備算計誰,于是等不及要關(guān)門琢磨陰謀詭計。真是,整天鬼鬼祟祟坑人玩上癮,這就叫心里陰暗,你知道么加爾先生,我也是倒霉,落到這么個家伙手里面!”
“咱們得抓緊訂票,已經(jīng)晚了一步,不知道最近兩天的船票還有沒,沒有八月份之前咱們可就到不了地球了。”她歡歡喜喜地謀劃,“還得準(zhǔn)備禮物,買點土特產(chǎn)什么的,出來一趟回去不帶禮物么可不行。親戚朋友同學(xué)鄰居還有顧教授的學(xué)生我家旅館服務(wù)員之類的,一會兒我就去寫清單。帶什么咱們得好好想想,稀奇好看有用還不能太值錢。算了,這事我不能跟你商量加爾先生,我得回學(xué)校去找我舍友,她專業(yè)倒騰土特產(chǎn)的,比咱們有經(jīng)驗。”
“唔,我還得去找羅琳姐,把技術(shù)審查的事情給她講清楚,好讓她早作準(zhǔn)備。”
顧晗晗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就要走,然后猛然想起來羅琳應(yīng)該還在實驗,只好又坐來。然而百爪撓心,一刻都坐不住,恨不得把千頭萬緒的事務(wù)馬上安頓好她立即就能啟程。她絮絮叨叨地想起來什么就給加爾侍從長說,完全顧不上考慮章法。
“還有小貝學(xué)長,他給我說這次不打算回地球,我得叫安東尼幫我照看著他——算了,我還是找別人吧,安東尼這家伙除了小動物和小朋友,我沒見他對別的有過什么愛心,拜托他照顧不知道會照顧成什么樣子,還不如拜托千代侍從長或者杜蘭老先生靠譜。不過小貝學(xué)長一個研究生,無論打架還是做科研都還差得遠(yuǎn),林老師應(yīng)該也看不上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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