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頷首一禮,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桌前。
看了一眼地形圖,先不說意見,而是問那位看起來很是耿直的朱將軍,“請問將軍,我們多久沒打勝過了?”
他臉上現出一抹愧色,竟是直接抱拳,道,“細算之下,自從重起戰火,當真就是一直吃敗羹。老夫從軍幾十載,歷經大小戰役無數,如今竟被那蠻夷,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真是愧對蘇帥,愧對將士,愧對我主陛下啊!”
說完,他眼角隱有淚光閃現,其他幾人臉上也都是略有愧色。
其實我并沒當面奚落的意思,不過,事已至此,也不必多加糾解了,我便繼續問道,“我咱們,有多久,沒有主動出擊了?”
那位女將馬上道,“既然一直吃敗,自然是以守為主。我們現在的狀況不樂觀,能防守的好,就算沒輸。”
我笑了,隨即冷下臉,朗聲的問道,“蠻夷侵我疆地,奪我城池,傷我將士,毀我家遠。如今兩軍相對,仇敵就在眼前,難道,就只求不輸么!”
那女將被我一喝,臉色很是不好,不過還是回道,“話說的沒錯,誰都想往贏了打,但是也得看看自己的狀況。”
她瞟我一眼,繼續道,“傾沐姑娘剛來,許是不知道狀況。戰場可不像圣京,天天有錦衣美食。我們可是在這里打了多年的仗,不說可以觀一事而知全局吧,也算能就盡數分析局勢利弊。
目前,我們這缺糧缺的厲害,將士們飯都快吃不飽了,能做的只有防守,等后方補給充足后,在做打算。打仗,可不是紙上談兵,想勝,可不是件容易事。”
我本來對她還挺有好感的,覺得一個女子可以褪下紅妝換武裝,當真是英姿颯爽,回眸聲風。不過聽完她這一席話,我對她的好感蕩然無存。
明面上,她是說情況,實際上實在踩我,告訴我她在這兒四年多了,比我一個圣京錦衣玉食出來的姑娘,要懂行情太多。
我淡然又一笑,本不想與她乘口舌之快,不過,她有一句話,說到了正題,就是她想等后援補給。
我便問道,“這位女將軍,你說要等補給,意思是可是說,補給一天不來,咱們就按兵不動一天,兩天不來,就按兵不動兩天,一直不來,就一直按兵不動?”
“這……”她哽住了,臉色刷的一下憋紅,側眼喵了一下赫連云沼,見其唇角依舊掛著潤笑,便又轉回眼,道,“秦檬自然不是這個意思,不過,聽傾沐姑娘之言,似是心中再有溝壑,不如便說來聽聽,可是有什么好辦法,也讓我們借鑒一下。”
秦檬說話夾刺帶針的,不過,這會我沒心情理她,朗聲道,“不瞞大家說,傾沐剛從汲城那邊來,數萬的流民已經將城門堵住,汲城已將城門關閉好幾天了。”
“前方無路,我是從城西翻山脈過來的,那山脈中有近萬匹野狼,常人根本無法通行而過所以,后方補給,就先不用考慮了。”
眾人皆是唏噓,榮子揚卻問,“哎,我說蘇家妹子,即是有狼群,你又是怎么過來的?”
我嘆了一聲,道,“這其中兇險,咱們待會慢慢再說,只說現在的狀況。”
緩了一下,我繼續道,“目前,補給無門,將士們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不好,再有兩天,怕是敵軍一陣鼓,便會震暈幾個兵。所以,咱們必須趁著他們還能打,做點什么,比如……。”
我故意買個關子,指著對陣的地形圖道,“元帥將軍們請看這里……”
眾人湊將過來,我指著旁邊這片山脈,道“這是一條凹字形山脈,中間為戰場,山腳左邊幾里處是咱們的營帳,而半山之隔的另一半,則正好是敵軍的營陣。”
因為這片山中無路,且有狼群做為天然屏障,敵軍的守衛當然很松懈,若是……”
我抬頭看了一眼眾人,道“我在想,若是派出小隊人馬,從這邊的山脈上去,是否可以繞過敵軍守衛,直接進入其腹地。”
赫連云沼盯著圖紙,眸色微微變深,抬頭問我“你想做什么?”
我對上他的目光,微微彎唇,緩緩的吐出兩個字,“偷襲!”
“怎樣偷襲?”赫連云澤隨即便問。
我指著地圖道,“大家看這片地區,周圍都是荊棘草叢,極其適合隱藏。若我們派人偷偷潛過去,趁其不備而跳出來,定也會給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朱將軍搖頭道,“娃子啊,你這法子,咱們老早前便曾試過了,敵軍十分嚴謹,在荊棘叢附近放了很多兵力,防守那叫一個嚴,根本沖不過去,再說,已經試著用過這法子了,敵軍定然更加防備。”
季云常和幾位將士也是搖搖頭道,“不錯,招已用老,再用也是徒勞。”
我搖搖頭否定,“兵者,詭道也。”
“兵書翻來復去就那么幾本,方寸棋盤也有萬種解法。招老了無妨,關鍵看是如何運用,在傾沐看來,同樣的招式,再用一次,反而會讓人措手不及。”
這次七皇子似是來了興趣,問,“小傾沐,幾年未見,你似是大不一樣了,那你便說說,怎樣才能是讓人措施不及的法子。”
我微微一笑,道,“聲東擊西,這邊假意偷襲,另一邊,大章旗鼓的鳴戰鼓,中戰準被與敵軍對陣。”
哈……
秦檬直接笑了出來,道,“蘇姑娘,你莫不是開玩笑吧,咱們將士的狀況,剛才已經講過了,你這會說的倒是簡單,可是,若是有實力對陣,咋們還苦苦防守做什么。”
眾人也道不行,覺得行不通。
我淡淡的撇了一眼秦檬,道“誰說,要真的攻陣了。”
她似是不謔的問,“那你這是何意,不是說一邊偷襲,一邊攻城么?這會,怎的又說不了。”
我指著敵軍的陣心道,“我之前說了,若是派出小隊人馬,從這邊的山脈上去,便可以繞過敵軍守衛,直接進入其腹地的。”
赫連云沼眸色一深,道,“繼續說。”
我頷首。“咱們先派一重隊伍從此繞過去,于此同時,一邊大張旗鼓敲陣鼓意圖對陣,將一隊人馬,戰前鳴搗亂其軍心,卻并不真攻。另一邊去草叢偷襲,也不真偷襲。
先亂其陣腳,在來個聲東擊西。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敵人此時已經拿不準咱們是何想法了,然后,咱們那小隊穿山而過的人馬,此時若能成功進去敵營……”
我抬頭,微微一笑,“便燒其糧草,毀其腹地,來個釜底抽薪,讓他們措手不及!!”
這個……
帳中將軍臉上深色皆是復雜,我猜他們肯定在想,我這想法太過大膽了。
不過,聽起來,有點意思,可是……
“誰能領隊去敵營?”七皇子問。
我微微一笑,拱手道,“傾沐愿帶隊,前去敵營!”
“你?”
把不止是七皇子,重人臉上都有異色。
他們,不信我。
赫連云沼眸色更深,盯著地圖,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微微一笑,問他“你可是信我?”
赫連云沼不語,我猜,他心里定是不信的,幾年未見,再見我突然闖進帳篷,還指手畫腳的說了一堆,讓誰都不會太信的。
我道,“現在的狀況,我西祁急需一場勝仗震軍心,既然大家都沒有好辦法,這次不如讓我試試。”
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點點頭,“也罷,那就試試吧。”
但……
他轉過頭,“但你不許去。”
“為何?”
他沉默了一瞬,道“你是女子。”
我笑了。“齊將軍齊蘭,也是女子。”
“你和她不一樣,她是將軍世家,自幼隨軍,有豐富的戰場經驗。”
我淡笑,“我也是將軍世家,我爺爺是大將軍王蘇霍,我哥哥是陣亡將軍蘇傾楓,我是當朝寧安郡主,西祁興亡,匹夫有責,有哪里不能去了。”
他突的沉默,空氣似乎有些重。
“你們先出去……”他潤聲道。
帳中之人雖不知何故,卻也依然離開,半響,諾大的議事大帳,便只有我和赫連云沼兩個人。
突然,他緩步走向我。
我感覺有股無形的壓力也隨著他的走近而靠近,但還是忍住向后退去的沖動,仰頭望著他。
一步,兩步,三步……
他停下,站在離我僅兩拳之隔的地方,低頭,與我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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