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錦繡芳華綿綿意。
二拜親友,天長地久永攜手。
夫妻對拜,從此恩愛真心待……
大紅的喜堂中,司禮高聲唱喝,一身大紅喜袍的東虎喜的合不攏嘴,扯著花球錦緞,與綠珠一同行著婚喜拜禮。
喜童歡跳,爆竹聲聲,陽光將滿院的緋紅耀出一股淡淡的金色,窗欞上的大紅囍字被風吹的微微動著,仿佛在歡呼雀躍一般。
隨著步入洞房的唱喝響起后,禮成……
東虎一臉喜氣的扯著紅綢,由喜婆引著行去后堂,不愛言笑的銘齊帶頭起哄,廳堂內外一片歡聲笑語。
我著著綠珠拜堂,看著她由東虎小心的牽手離開,又看著喜宴上觥籌交錯的眾人,心里替她高興的同時,也有些空落落的。
綠珠,嫁人了……
真羨慕她,活的簡單,遇見傾心之人,兩情相悅便可婚說嫁娶。不像我,心中裝著太多東西,明知幸福觸手可及,總是不能隨心隨意。
我微微一笑,淺手挑起紅梅繪喜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送到唇邊飲下。
喜酒的味道,卻是和平日不同,我又斟了一杯飲了,剛又倒了第三杯,旁側有人輕手將瓷盅奪了。
我轉頭,軒轅宸彎唇一笑,將我杯中之酒飲下,轉手倒了一杯米露過來,“你已經喝了不少,貪杯會醉,還是喝這個吧。”
我將米露喝下,又是挑過酒杯倒了一杯擒在手里,“今日是綠珠大喜的日子,心里高興,醉了也是無妨。”
軒轅宸沒有在說話,亦是倒了一杯,將瓷盞湊將過來,與我碰了一下,“也好,就在喝一杯,我陪你。”
兩只杯盞相碰,清透的酒液蕩出圈圈瀲沏,一口飲下,似將瀲滟也飲下心中……
郡主隨侍六品官,綠珠大婚,排場及的上官家小姐,這喜宴擺了幾個時辰,直到未時還沒停歇。
說是只喝一杯,但見我有心想醉,軒轅宸也沒在攔我,陪我一杯一杯的喝著,直喝了半壇之多。
靶郡的仙人醉,后勁兒極大,起先不覺得如何,到后來便開始上頭,迷迷糊糊的看什么都是兩個影子,軒轅宸嘆了一聲,這便將我打橫抱起。
我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將頭靠在他肩膀上,聞著他身上紫羅花的淡淡清香,鼻子一酸,就要哭將出來。
父相,母親,小妹……
對不起,我還沒給你們報仇,你們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小丫頭……”耳邊傳來輕聲的呼喚,我被放在榻上,有軟軟涼涼的東西貼近臉頰,拭去我眼角的淚痕,我努力睜開眼睛,模糊中,似乎看到軒轅宸心疼的目光……
貪杯宿酒,次日醒來,頭略微有些疼。
我翻身坐起,秋瑾聞聲推門而入,乍開的門外撒進耀眼的陽光,我微瞇一下眼。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回主子,已經午時了。”她行將過來,將一碗溫湯遞過來,“主子,這是宸王殿下晨起吩咐煮的醒酒湯,一直溫著,現在剛好能喝。”
我接過一口飲下,微微的沖勁兒直沖頭頂,感覺卻是舒服不少。
我起身套鞋,官驛中丫鬟忙進來伺候洗漱,梳妝畫眉過后,我換上一件素氣的袍子,站在銅鏡前,
撫了一下高盤的發鬢。
一直都是她替我梳頭,如今換了人,這是有點不習慣呢……
正是午膳時間,有小丫鬟奉來餐食,伺候我用過后,又泡了一壺金駿眉,我行去挑了一本厚書一邊品茶,一邊漫不經心的翻書……
綠珠與東虎的大婚,算是給枯局添了一絲喜氣,但這喜氣很快又被紅館傳來的消息沖淡,南疆再次夜襲,我軍奮而迎戰,大戰一天一夜后,損傷無數,不勝不敗。
南蠻敵軍犯我,不勝就是敗。
老皇帝的準折已批,靶郡城主也已在任。芙蓉山莊那邊,幸好我和軒轅宸等人皆都易了容,回來后又重新換了面具,顧茯苓也從未透露過我的身份,駝花玉佩之事,雖已在江湖鬧的人心惶惶,卻暫未扯至身上。
我停在這里夠久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一夜好眠,次日東虎過來請辭,說要帶綠珠回中陸去見家親,我自然應了,二人這便謝恩,晚些時候便駕車馬出城了。
他們走后,我想起榮老王爺,就又讓人備幾壇黃酒和一壇仙人醉。
命人送去圣京后,這便上了車馬,借夜色離靶郡去往邊疆方向。
我本身打算低調離開的,但不知怎的,消息還是傳開了,我的馬車拐出官驛,順著小巷才上官道,車子便就停住了。
“主子……”秋瑾喚了一聲。
我挑簾去看,忍不住也是心有赫動。
已是亥時,本該寂靜城官道兩邊卻站滿了人,男女老少皆都穿了最鮮亮的衣服,手執過年時才會打的小柄彩油燈,一聲不響的盯著馬車方向。
“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人群中不知誰先吼了一聲,皆都跪拜起禮。我趕緊出了馬車,示意大家起身。
“郡主大人……”有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突然喊了一聲,手里抱了一包東西,邁著小短腿行過來。
銘奇蹲身將那東西接過,猛的一抖……
一蓬巨大的紅棉展開,里面以好多筆體寫著不同的名字。靶郡百姓以一方萬民書,寫出了心中最想對我說的話……
“郡主大人,你什么時候回來……”那小女孩眨著大眼睛,期待的看過來。
什么時候回來……
也許很快,也許幾年,也許……
我微微一笑……
“嘭……嘭嘭……”遠處有漂亮的彩花迎空升起,隨后數萬盞煙花炸破夜空。
“走吧。”軒轅宸彎唇一笑。
我應卻一聲,坐回至車里,就在這煙花和萬民夾道的送別列隊中,緩緩車了城去。
行出很遠后,我將車簾挑開,城中的煙花已經燃盡,空氣中卻依然彌漫著淡淡的火花之氣………
從靶郡之邊疆,路途堪比往返兩次圣京的距離。我心中多有惦念,一路快馬加鞭,終是在二十一天后,趕到了邊疆。
離西祁年歷還有三天,但邊城之中卻無半邊年味,我棄車策馬,一路出城,行至邊營大帳之外。
正是傍晚,天空灰騰騰的,殘雪早已化盡,樹木卻還是枯瑟模樣。一眼望去,大有將軍寒骨,黃沙漫漫的蕭瑟之感。
一路行來,邊關消息不斷,行至城中才知,昨夜兩軍又有一場小戰,雖是成功殲滅小股南敵,我軍將士卻也傷了頗多,情況,似乎不太樂觀啊。
我嘆了一聲,打馬行至帳門前,亮了郡主令,兵衛趕緊進去稟報,不大一會兒,便有一隊人馬行來迎接,快步急走在前面的,竟是那大胡子朱將軍。
“哎呀,娃子啊,你可算是來了,可想死你朱叔叔了!咱們正在議事大帳中商量事情,聽說你來了,我趕緊過來了。”他大步流星的走過來,一臉的喜色。
我趕緊從馬上躍下,抱拳行了一禮,“朱叔叔。”
“哎!”他樂滋滋的應著,伸手想要拍我肩膀,想想又是放下,咧著嘴稀罕的看我。
旁邊那白面周將軍不樂意了,道,“哎呀老朱,你長那么丑,偏還沖到最前面,一臉大胡子,別是嚇到娃子啊!”
“哎!你怎能說話呢,你好看,怎么沒見你快點走啊!”
“我,我剛才不是被你撞了一下么,要不然,哪能讓你走前面去。”
我在旁邊聽的直笑,這兩人,還和以前一樣,張口就能掐起來。
“哎呀,你們都別吵了,蘇將軍一路車馬,就別再外面說了,趕緊讓她進營吧。”齊嵐大著嗓子一喊,我這才看到,她后面還站了季云常和榮子揚。
季云常瘦了不少,榮子感覺還是老樣子,抱著個肩膀,吊兒浪當的模樣,有風吹來,蕩起他簡甲上的披風,猩紅的披風,紅的分外刺眼。
“哎呀!”朱將軍一拍腦袋,“對對對,趕緊進營,瞅我這腦袋。娃子,走,咱們進去。”
我笑著點頭,這便隨眾人進往大營。齊嵐這便湊近過來,一把抓了我胳膊喜色道,“你可是來了,想死你了,昨天還跟廖神醫念叨你,今天就出現了,早知道這樣,我一早就多念你幾句了。”
我笑了一下,卻是看到她小臂裹了厚紗,許是見我皺眉,她大大咧咧的一笑,安慰我道,“嗨,沒事,一點小傷,沒傷筋也沒動骨,過幾天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我我也不好再說,點點頭應卻一聲。
“蘇家妹子。”榮子揚湊近了一些,猶豫了一下,還是有點別扭的問,“你上次回京,我家那老頭子,身體可是還好?”
從小到大,因為調皮,這榮子揚沒少挨家法,對他家老王爺是又怕又恨,如今他能主動問問老王爺情況,可真是不容易。
似乎知道我想什么一樣,他切了一聲,“蘇家妹子,你可別多心,小爺我可沒關心我家那老倔頭子,就是突然想起,臨走前榻下藏了兩壇好酒,怕他偷偷給喝了。”
我心中暗笑,也不拆穿,點點頭道,“我離京之前,去過王府,老爺子身體很好,精神更好。我陪他下了幾盤棋,他棋已大漲,我一連輸了好幾盤。”
榮子揚切了一聲,“就他那臭棋簍子,還贏棋,怕是你故意讓棋子吧。”
我但笑不語,榮子揚又拐彎問了些別的,就不在說話了。
上次我離開,他并未相送,算起來我二人真是太久沒見了。看他氣色,似乎比之前精神不少。
也許,時間真的能掩蓋很多東西,若不刻意提起,便不會赤血淋淋。
這樣很好。
我心中暗嘆,這又側眼去看季云常。
他半挽著冠,背后留了半片的發,不知在想著什么,背手緩步行走。
似是感覺到了什么,他望將過來,眸子正好對上我的眼。
風吹過……
營帳的蓬壁鼓動,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清風朗月,細潤無邊。
他還是老樣子。
我微微彎起唇角,這便轉回頭來,大步行了一會兒,這便到了議事大帳。
朱將軍先一步挑門進去,周將軍隨后,齊嵐替我挑了帳聯,我一跨進大帳,便看到了身披帥甲的蘇霍。
數月不見,他竟然胖了一點,氣色雖不太好,但一雙虎目炯炯有神,一眼望去,不怒自威。
旁邊坐的是七皇子赫連云澤,他黑了不少,續了胡子,再不是曾經那個朗身少年。
世人都說他耿直沒心眼,在我看來,他并不是愚鈍之人。
儲位之爭,本有他一襲之地,但他卻在激流中主動退將下來。
也許,他是最能看清形勢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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