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時間!
這一劍,既是光明之劍,但更是時間之劍。
雖然領(lǐng)悟時間之力未久,但蘇妄已將時間之力與一身的武藝融合,達(dá)到了融會貫通的境界。
但他的境界,最多也就定住一方時空剎那時間。
這方時空有多大,卻要看天地間的虛空壁壘有多牢固,在十萬大山之中,這個范圍為三百六十五里方廣,這三百六十五里,便被蘇妄稱之——劍界。
黑白乍然分開,劍氣徐徐消散,光明回歸天日,而黑暗,也歸入了虛無,好似從來沒出現(xiàn)過一般。
仿佛飛砂,成片成片的妖兵化作了灰,隨風(fēng)而散,隨風(fēng)而化,再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并有一座座恢弘的石殿化作粉末,與妖云中的血蛇一起,簌簌落下。
天清氣朗,戰(zhàn)爭結(jié)束的實在突兀,廉風(fēng)氏族人不禁揉了揉眼睛,生怕是妖族的大能——蜃龍妖王出手,將他們拉入了夢境。
但將回過神來,廉風(fēng)氏不由感到悲喜交加,看著那城寨上忽然多出的青衣人,看著那倒在血泊中的諸多同族,念及自爆身軀,不是魂之所歸的廉應(yīng),俱做了無言。
叮鐺!
有廉風(fēng)氏的少年扔下手中的戰(zhàn)斧,撫了一把滿是鮮血的面頰,悲從中來,輕輕了哭泣了起來,下一刻,聽叮鐺叮鐺的聲音不絕于耳,滿城盡是悲泣之音。
“人族!”
蘇妄默默嘆了一聲,看著這些身形巨大的人族,感覺心跳驟然快了一拍,血脈之中好似生出了點點炙熱,拉著小丫頭的手不由緊了緊。
……
蒼穹之頂,這里金光散漫,一道道絢麗的金光沖騰而起,在半空中爆炸、沖撞,爆發(fā)出恐怖的威能,一道道圓形的沖擊波四面八方?jīng)_擊,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颶風(fēng),遠(yuǎn)遠(yuǎn)沖蕩開去,橫掃方圓幾千里。
細(xì)看之下,原來,金光并非本質(zhì),而是一道道極為內(nèi)斂的赤紅光芒散發(fā)的余威。
余威?
只是余威,便有如此威能,那散發(fā)出余威的赤紅光芒只怕更是了不得了,若能取的一縷,應(yīng)有焚山煮海之能。
這些赤紅光芒,卻為日曜之火。
曜,光輝爆發(fā)之意,有火曜、月曜、星曜,但真比較起來,威能最為恐怖的,只能是日曜,大日之曜!
卻見蒼穹之上,無數(shù)日曜之火交纏著,仿佛出海之龍,但向四周宣泄無量熱力,煮沸虛空,點燃幽冥,照亮了世間。
這里,就是大日,十萬大荒的大日!
那被金光沖騰起的颶風(fēng)也非其他,而是日冕颶風(fēng),蘊含無盡熱力,能將頑石燒成灰燼,將空氣點做真空,可謂可怖。
十萬大荒環(huán)境特異,這輪大日卻非碩大無朋,只比得上一顆方圓十余萬里的行星,但大日就是大日,具有大日所具有的一切威能。
莫提日曜之火,便是大日吹出的日冕颶風(fēng),普通妖將若是沾惹上一絲,只需一時三刻,就能被燒成灰燼,只有妖王級別的強(qiáng)者,才能強(qiáng)行聚起妖氣,突破日冕颶風(fēng)方圓八百里,再想前進(jìn),非得身俱異寶不可。
但在日冕颶風(fēng)的核心,金光沖騰的地方,卻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環(huán)繞大日徐徐轉(zhuǎn)動,澎湃的熱力也不能融化這座金宮,沖騰的金光打在金宮外側(cè),也只能將她吹得沉沉浮浮。
便若,一只翩飛的金蝶。
金宮之中,輕歌如啼,有妖嬈的妖女翩翩起舞,衣裳單薄,廣袖輕盈,腰肢擺動中,盡惹遐思。
大殿兩側(cè),是一尊尊氣息深沉的妖王,或化人形,獨據(jù)一角,或為獸身,橫臥著,占了五六丈地盤,或是半人半怪之相,做著跏趺,形容卻甚是兇惡,這人、獸、怪俱是目光迷醉地看著妖女舞動,眸中但有或紅或綠的幽光閃動,危險而懾人。
妖女、妖王,金宮之中盡是這等角色,這座金宮,亦當(dāng)是妖族的天宮。
天宮正北位置,卻有一尊看不清面目,散溢蒙蒙金光的巨大身形獨臥寶座,似人形,似獸體,看不清,說不明,便是諸多妖王也不敢隨意打量,目光流轉(zhuǎn)而過時,俱有忌憚閃逝。
那是妖皇,萬妖之皇,此世眾多妖王唯一的皇。
忽然,坐在妖皇下方的第二位的人面老猿渾身一抖,手中的琉璃金盞跌落,撞擊在金案上,發(fā)出清越的一聲,惹來了眾妖王的注視。
老猿猛地站了起來,抬腳踢開身前金案,伏拜下去,顫聲道:“陛下,老臣一脈血脈單薄,如今又失一子,心中悲慟,懇請陛下準(zhǔn)許老臣出戰(zhàn)。”
寶座上的金光依然迷蒙,看不真切,眾妖王側(cè)目而視,停下了杯盞,俱是無言,只有一眾妖嬈妖女依然漫舞不斷,面有紅腮,仿若醉酡,沉迷舞蹈而不拔。
過了好一會,寶座上的身形依然沒有動靜,老猿再又拜了三拜,獨自站起走出了天宮。
一干妖王看著老猿離去,各自交換眼神,重新推起杯盞,悄悄地,卻發(fā)出了一聲不是是擔(dān)憂還是安心的嘆息聲。
“陛下還是未理!”
歌舞依舊,老猿最后望了一眼金宮,祭起一只號角,撕開日冕颶風(fēng),往下界投去。
……
悲痛猶在,然而,逝去的人已然逝去,活著的人依然要活著。
二十丈的城寨經(jīng)過匆忙的修葺,重新祭祀過祖靈,升起護(hù)族大陣,廉風(fēng)氏這才強(qiáng)打著心情,為逝去的族人整理儀容,點燃了一蓬蓬烈焰。
“魂兮歸來!君之恒干,舍君無樂,離彼不祥。”
“魂兮歸來!東不可以托。長人千仞,惟魂是索……”
“魂兮歸來!南不可以止。雕題黑齒,得肉以祀……”
“魂兮歸來!……”
古老的歌謠中,點點瑩光從火焰中升起,如同螢蟲一般,旋繞著踏歌而舞,卻淚流滿面的族人,輕輕依偎著他們,落在他們的肩頭,落在他們的發(fā)梢,與他們一起,隨歌淺動,即如靜夜之中映照著粼粼火光的波濤。
歌聲再起,再三而唱,瑩光漸漸飛向高空,化作一道漫流,向著祖靈所在的祖殿飛去。
從一頭跨向另一頭,橫貫長空而過,好似架起了一道生人與死者之間橋梁。
廉風(fēng)氏部族的大陣騰耀的青光越來越盛,光輝閃耀,便在最炙耀之時,化入虛空,消失不見。
“靈,祖靈!”
雖然被祖殿所擋,無法看到瑩光的最終目的地,但蘇妄還是從祖殿的位置,感受到了一股越來越廣博的氣息。
那是,廉風(fēng)氏祭祀的祖靈。
而這些蘊含了先人意志的靈,也的確當(dāng)?shù)闷鹱骒`之稱,祖先的靈。
“先生,大長老有請!”
祭祀完畢,立時有廉風(fēng)氏的戰(zhàn)士撤去火焰,將未燃燒殆盡的遺骨收拾起來,供奉與祖殿之中,而同時,也有一尊身高一丈八的廉風(fēng)氏少年來到了蘇妄的面前。
確實是個少年,雖然這少年的體型實在有些巨大了。
看著眼睛依然有些通紅,精神卻昂揚的廉風(fēng)氏少年,蘇妄默默嘆了一聲。
大荒之中,容得下悲傷,卻容不得過度、無意義的悲傷,妖族步步緊逼,種族存亡但在旦夕,他們實在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悲傷。
這是大荒人族的常態(tài)。
但蘇妄知道,廉風(fēng)氏少年能迅速的恢復(fù)精神,不僅是因為大荒人族的處事方式,更是因為在一場祭祀之中,有無形的意念之力融入了他們的識海,壯大了他們的精神。
這同樣也是大荒的常態(tài)。
一句秉承先人遺志,且在大荒之中,才算是真正的名副其實。
蘇妄看廉風(fēng)氏少年古怪,在廉風(fēng)氏少年眼中,蘇妄又何嘗不是如此?
雖然眼前疑是人族男子的存在只堪堪長到他的腰間,瘦弱的,好似先天發(fā)育不良似的。
但廉風(fēng)氏少年都知道,便是眼前這人的出現(xiàn),才有百萬妖族莫名消逝,雖然并無直接證據(jù),但同樣也沒有證據(jù)表明不是他做的。
廉風(fēng)氏,又怎敢得罪蘇妄?
廉少典默默看著蘇妄,不敢做聲,腦筋卻極力轉(zhuǎn)動著,試圖從有數(shù)可數(shù)的幾次遠(yuǎn)游經(jīng)歷中,猜測出蘇妄出身的部族。
而他有限的幾次遠(yuǎn)游,最遠(yuǎn),不過是前往一千二百里外的刑戎氏部族。
想到刑戎氏,廉少典立時恨得牙關(guān)緊咬,雖然明知刑戎氏不敢反抗妖族乃情有可原,但刑戎氏背叛盟約的行為,還是讓廉風(fēng)氏上下微微齒冷著。
“前頭帶路吧。”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天空,蘇妄隨即收回目光,牽著小丫頭,緊隨廉少典而去。
而在天空中,亦有一道精神意念被收了回去,收回了祖殿之中。
祖殿內(nèi),諸多廉風(fēng)氏族老共聚一堂,看著大長老睜開眼眸,神色有些焦急,連連追問:“如何,祖靈如何說,此人,究竟是敵是友,究竟,是人是妖?”
說到最后幾個字,諸位族老頓時沉默了下來,生怕,祖靈給了個否定的答案。
“不似妖族。”
大長老沉重的說出了答案,諸位族老沒有接茬,殿內(nèi)一片寂靜。
不似妖族,卻非不是妖族,雖然祖靈得以祭祀,恢復(fù)了幾分實力,但廉風(fēng)氏,卻經(jīng)不起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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