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山谷,峭壁如刃,四周荒涼,連根雜草也不長,沒什么奇特,除了,那側臥在山谷中間石臺上,吃著葡萄,飲著瓊漿的猴子,稍微有些奇特。
何止是稍微?
這猴子的打扮,哪是凡間之猴,簡稱凡猴的存在所能比擬——黃金鎖子甲,步云踏履靴,背插旌旗,迎風招展,有一件算一件,可都不是凡猴能穿戴的,而在這只猴子身上,也穿出了威風之感。
正是,妖王之王!
亦無可否認的,它就是一只猴子的事實!
“哦,來了個和尚?”
雖然陳祎是一副俗家弟子的打扮,但妖王之王還是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妖王之王?”
陳祎小心問道,面前這猴子身高雖然不到四尺,打扮的像只戲班的傻猴,但一身滔天的煞氣卻做不得假。
最重要的是,妖王之王與佛門有仇,有仇,有仇啊!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陳祎不斷提醒自己,面前這只猴子可是能毀天滅地的絕世大妖,半點也不敢大意。
“你來做什么?”猴子,妖王之王再問。
“想請大王出山降妖!”出家人不打妄語,雖然還未正式出家,但陳祎無疑是遵守這條戒律的。
“降妖?以妖魔而治妖魔,不啻于玩火?真虧得哪位大家想出這個辦法,就不怕,玩火自.焚?”
妖王跳下石臺,齜著獠牙,掐腰大笑,眼露兇芒,笑容極是兇殘:“到時你們還能去請誰來?”
這番態度,就差指明,它是天上地下最厲害的妖魔,姿態之猖狂,煞氣凜凜,只叫人心神震動。
陳祎心下大驚,語氣頓為凝滯,妖王卻突然把兇相收起,仿佛無害,擺著手,做不在意之狀。
“放心,本大王剛才開玩笑的呢!大王我可不是那些沒素質的小妖,動不動就使用暴力,要知道,任意的暴力可解決不了問題!
“想不到大王心中還保留著一分真善美?”陳祎面露欣喜,煞白的臉色漸漸回復,合么見了一禮。
“真善美?這個詞語好,不錯,不錯!”妖王撫掌大笑:“本王已經脫離了低俗趣味,化身真善美,周身無一不處都叫真……善……美!
說著,妖王晃了晃拳頭,一字一頓道:“你看,這就是真善美!”
噼里啪啦!
“啊,大,大王,哎喲,你不是說,不用暴力么?”
拳似風,轟隆呼嘯,腿似電,穿空驟急,這妖王看著四肢短小,力道卻不小,一拳一腿都有開山斷碑之力,撕嘯天空,震得周野晃動,地動山搖。
換做尋常人,被這一頓痛毆,早就爆漿了去。
但也虧是陳祎在此,手無縛雞力,卻有宣美心,一路傳揚真善美之名,沒少被各路妖魔毆打,打著打著漸漸也習慣了,縱然沒反抗之力,但承受之力總是有的,竟將妖王的力道承受了下來。
“本王不過是說不任意使用暴力,但可沒說不謹慎使用暴力。”
妖王好歹出了一口惡氣,神舒數氣爽,把拳頭收起,冷笑道:“本王還道老禿驢怎么會放一個普通人進來,原來,你是包藏禍心呢!”
正說著,陳祎已顫抖著身子站起,臉腫的跟包子一般,嘴角都不利索了,卻依然執著。
“大王,謹慎的暴力你已經使用了,再用下去就是任意使用暴力了。大王現在應該滿足了,能誰我去降服豬剛鬣么?”
“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毅力?”妖王眉頭一挑,也露出了幾分意外,卻道:“可惜,還差了一點!”
“哪一點?”
陳祎忽覺不妙,妖王把嘴一咧,突然放低聲音,語氣極為溫柔:“只要你跪下來,對,就是跪下來,像跪見你家老禿驢那樣,虔誠地拜我,誠心地敬我!不就是只豬剛鬣么?本大王隨手就能為你解決,更能傳你長生不老之法。這樣的好處,哪里去找?放心,不是什么難事,只要跪一跪就好,不疼的!”
妖王越說語氣越溫柔,卻聽得陳祎臉色越來越難看。
向妖王下跪事小,陳祎也不是迂腐男兒,叫囂什么膝下有黃金。話說,他跪拜西天老佛,也不知拜了多少回,若膝下真有黃金,陳祎就是有萬貫家財也經不住他這樣揮霍。
可是,向妖王下跪卻是萬萬不能,那是背叛信仰,否定過去,否定人生,比要他的命更無法讓人接受。
“不跪!”陳祎咬牙拒絕。
“不跪?”
妖王笑得極為惡劣,面上兇光一閃,就聽得咔嚓兩聲,陳祎的小腿已經被踹折,這才聽到妖王的大笑:“你當大王在跟你討價還價?”
但下一刻,它的笑容突然僵在那里!
因為,陳祎已經努力站了起來,縱然站得極為艱難,站得面無血色,但他依然站了起來!
“好骨氣!”
妖王伸出拇指,笑得越發猖狂,眼中兇光越盛,才要動手,就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咻!
一抹金光飛來,妖王架拳就擋,不防,那金光極是兇猛,有萬鈞之力,竟將妖王.震得后退,兩只小短腿拖過地面,拖出兩道溝壑。
“把他打得這么慘,你是不給我面子!”
突然出現的,正是段小小,白衣長裙,俏臉含煞,擋在了陳祎面前。
“哦,你的面子很大呢?就憑剛才那個玩具?”
妖王甩了甩手,極為不爽,身形一閃,段小小一驚,把無定飛環祭起,正要故技重施,妖王已經現身她的面前,轟拳一擊,打得飛環變形,哀鳴著破空而去,妖王卻一把抓住段小小,猛地又是一拳,擂在段小小的腹部。
噗!
一拳,一拳就將段小小的腹部打得前后通透,腸子不知斷成幾截,陳祎目眥為裂,妖王卻似看到了極好笑的事情,舉著段小小晃蕩了兩下。
“你很生氣啊?但你能打我嘛?”
說著,它又是一拳,穿拳似電,轟過段小小的手臂,可憐這姑娘的一只玉臂,當即就被打爆了去。
“看來,你是不能!”
妖王自顧自大笑,眼見陳祎撲倒著要爬過來,兇相更盛,連連揮拳,拳影連天,驀然又一收,咧嘴一笑,惡行惡相,段小小只來得及回頭看了陳祎一眼,面色凄苦,便轟然炸開,炸成了一團血霧。
兩行血淚,漸漸自陳祎的眼中流了下來!
“原來,這就是愛情?”
妖王拽著步子走來,摸了摸下巴,突然想了明白,驚喜道:“可惜,你是個和尚,只能有大愛,不能擁有小愛!”
“和尚?”
陳祎驀然回神,神情悲苦,妖王卻不肯罷休,飛身撲到陳祎身前,抓著他的頭發,用力一撕,扯落無數煩惱絲,連帶著,扯落一縷縷鮮血。
“和尚,和尚,為什么你要是和尚?都是和尚惹得事,不然本王縱嘯天地,又是何等快樂?都怪你們!和尚還想有愛?你們六根不凈,本王就為你們清凈了!”
妖王越說越是兇狠,手下不停,嗤啦嗤啦,扯落下無數的頭皮,明明能用巧力,卻偏偏如潑婦般,硬生生將陳祎的頭發都扯了下來,血痂相連,好端端的一顆頭顱成了血葫蘆。
“好,這回就順眼許多了,本王就說,你個好端端的和尚,長什么頭發?”那妖王摸著下巴,一臉欣賞之色,又問道:“如何,和尚,你可明悟了,色就是空啊,本王可幫了你大忙!”
“如是我聞,般若波羅蜜多……”
陳祎如若未聞,掙扎著,自懷中取出一本小人書,翻開扉頁,妖王心中一驚,連忙喝道:“你要做什么?停下!”
但有狂風席卷,金光震蕩,吹得妖王站足不聞,猛地被掀了個跟頭、
妖王大怒,陡然擎起一只鐵棒,使了個法天象地,身軀變得龐大無比,凸眼暴嘴,筋軀仿佛鋼鍛鐵鑄,舉起山岳大的鐵棒,用力砸了下來。
“本王叫你停下,找死是不?”
轟!
鐵棒之下,連天空都被砸了個窟窿,妖王心中越是不安,猛然抬頭,卻見虛空之外,一雙無悲無喜的眼睛突然望了下來,駭得心膽震顫,咣當一聲,鐵棒失手滑落,碾平了山谷。
“如,如來!”
“糟糕,還是慢了一步!”
山谷之外,看著出現在虛空外的眼睛,另一只猴子急的團團亂轉,只見段小小正在一旁生著悶氣,計上心頭,把這姑娘提起,突然拋了起來。
“姑娘,借你一用,回頭俺老孫會記你一次好的!”
“臭猴子,你敢偷襲我,姑奶奶打不過,也一定找一個能打得過你的!”
段小小罵罵咧咧,一頭撞進陳祎身邊的金光之中,那金光之中,梵音陣陣,金光繁密,一道又一道奇異的符文升起,威嚴恢弘,震人心神,隨之,金光猛地一頓,傳來了兩聲痛呼!
“小和尚,你可真糊涂,連真假本姑娘都分不出,是沒上心咋的?”段小小捂著腦門,腦門通紅一片,哼哼不絕。
陳祎也同樣捂著腦門,驚異道:“段姑娘沒死?”
“你死了我也不會死!”
段小小氣急,在陳祎的腦門上又重重來了一下,疼得他兜飆出了淚,但臉上卻笑開了花。
“你找人來?找來的也不是我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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