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出了院門,文溪馳往左邊的一條小路行去,秦宛如略一遲疑,腳下沒停,也跟了下去,玉潔則緊緊的跟在她身后兩步開外。
走了幾步,轉(zhuǎn)過一個路口,可以看到一片竹林,風吹過竹葉起起伏伏,莫名的讓人覺得有種荒涼。
文溪馳腳下不停,背著手緩步往前走,但腳步卻又不快,正巧可以讓秦宛如可以趕上,兩個人就這么走了一路,待到了又一個轉(zhuǎn)彎口,文溪馳才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頗有幾分困惑的看向秦宛如。
秦宛如微微一笑,上前兩步向著他側(cè)身一禮。
抬起頭文溪馳一雙俊目依然落在秦宛如的臉上,依舊很困惑的樣子。
秦宛如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低的咳嗽了一聲,正想說話,打破眼前尷尬的局面。
文溪馳卻又轉(zhuǎn)過身,一邊走一邊低緩的道:“我表妹自小便在我們府上長大,平日里也不愛出門,幾乎沒什么關系好的小姐,我們幾個兄弟都把她當成妹妹看!”
秦宛如先是一陣愕然,而后笑了,也一邊走一邊道:“貴表妹倒真是一個內(nèi)向之人!”
這表示自己那天的話,文溪馳聽進去了,這很好,她的示警還是有作用的,以文溪馳的聰慧如果不是沒想到自己的親兄弟會對自己下手,是絕對不可能被害了的。
“那么,秦二小姐,你告訴我為什么知道我表妹的事,又從哪里知道我二哥和我表妹之間有事情?”文溪馳忽然站定腳步,轉(zhuǎn)身目光銳利的落在秦宛如的臉上,眸底一片幽深,目光咄咄逼人!
二哥和表妹的事情,他以前從來沒有懷疑過,但是經(jīng)秦宛如這么一說,他就派人去查了,查了之后結果讓他大吃一驚,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二哥居然跟表妹關系這么好,兩個人私下里甚至也多有曖昧。
往日雖然二哥也一直對表妹很關心,但在文溪馳看起來不過是做哥哥的對妹妹的疼愛罷了,幾個人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他自己從未有過這種心思,就覺得自己的二個哥哥也從來沒這種心思。
可實際上二哥和表妹頗多曖昧,但另一個方面表妹對自己卻又很關心,這種關心甚至于讓他有時候都覺得不太自在。
“我不知道,但卻是連續(xù)做了幾日的夢,都是三公子被二公子害死的過程,原本我也不當回事,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但之后看到你,才覺得應當是你,但又不知道自己的夢是不是真的,權當做是一番示警,如果沒有最好,如果有就小心為妙!”
這些話秦宛如是早就準備好的,稍稍沉吟了一下,水眸轉(zhuǎn)了出去,望著幾株修挺的竹子低緩而沉靜的道。
重生一世,是她最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也太過駭人聽聞了,如果讓人知道,怕是會把她當成妖孽處治了。
怎么能夠不動聲色的示警,而且還要讓人聽得進去,這就要一個解釋得通的理由,否則以她對文溪馳的了解,必不會聽得進去。
所以托夢于這種虛無飄渺的夢境,把自己上一世看到的一些東西,用夢境的方式說出來,雖然是一番怪力亂神之誤,但至少在一些人的耳中,應當也算是可以解釋得通的事情。
當然,這些人中秦宛如覺得并不包括文溪馳,可那又如何,多說幾次或者就信了,反正任他智計通天,也不能解釋得通這種詭異的事情,如果她不是重活一世的人,她也不會相信這世上還有這種事情。
“秦二小姐和我們府上從來沒有交集,以前也不認識我,這夢為何一做再做,而且還記憶這么清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既便是夢也不是完全虛無飄渺的吧!”文溪馳的目光落在秦宛如的臉上,眸色里透著一種詭異的安和,仿佛他是真的信了一般,唯言語依然犀利。
這樣的文溪馳,其實并不是秦宛如熟悉的那個人。
以前的文溪馳對秦宛如一直溫和,既便是被病魔折騰的奄奄一息,也依然溫雅含笑,從未有對秦宛如這么咄咄逼人的一刻。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或者……我們以前見過?”秦宛如壓下心頭的一絲驚悸,側(cè)過頭上下打量著文溪馳一臉的莫名其妙,仿佛她也真的是困惑了似的。
“秦二小姐說笑了,秦二小姐從未到過京城,而我從未出過京城,至于我表妹的事情,更是不可能會有人清楚!”
文溪馳目光緊緊的盯著秦宛如,不放過她臉上微小的表情。
這樣的目光讓秦宛如頗為不自在,這和記憶中的文溪馳的變化太大,難不成是因為自己的重生,讓文溪馳的性子也轉(zhuǎn)了?
“這……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我在夢中遇到的,或者這也可以稱之為前世的緣份吧!”
秦宛如咬了咬殷紅的唇角,捏著手中的帕子低下了頭。
那樣灼然的目光讓她心中很不安,她怕自己再抬頭看著文溪馳會讓他察覺到什么。
“秦二小姐是寧遠將軍的女兒,聽聞寧遠將軍在江洲的時候又是鎮(zhèn)守一方的將軍,之前叛軍作亂的時候,一舉成名的,現(xiàn)在到了京城,誰也沒想到,居然會成為京中的新貴,想來寧遠將軍是一位極有才識的人了!”
文溪馳忽然笑了,眸色因為這層笑意溫和了起來,他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是這么一個可能似乎也解釋得通,秦府的這位二小姐為什么會知道自己府上的事情,甚至連自己表妹和二哥的事情都這么清楚。
這位寧遠將軍真不是普通人,但這手也長的太長了一些,才到京城就敢把手伸到其他權臣的府上,也不怕別人把他的手剁了。
一聽文溪馳的話,秦宛如就知道他誤會了,以為這全是自己父親查到的,然后借自己來討好他的意思。
很是無奈的抬起頭,誠懇的道:“文三公子若是這么認為,我也無以為力,我只是想告訴你當心你身邊的人,至于其他的,真的是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文溪馳的目光又落到秦宛如的臉上。
“自然是文三公子想多了。”秦宛如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再一次肯定的道。
她沒想到自己示警的話會這么成功,文溪馳方才說的話,其實就己經(jīng)表示他重視了起來,甚至沒有問這事是不是真的,這也表示他己經(jīng)查到了什么,這讓秦宛如稍稍的松了一口氣,但又提起了心。
文溪馳這是把事情懷疑到自己身上來了,或者說懷疑到父親身上來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文溪馳是這么一個多心的人?
“秦二小姐是不是還沒有定親?”文溪弛忽然上下打量了秦宛如幾眼,意味不明的道。
秦宛如愣了一下,但隨既有些羞惱的道:“這事跟你有什么關系?”
這種事并不是男女之間可以私下里談論的。
“令尊是不是有意要把你嫁進我們府上?”文溪馳忽然道。
這話說的太過直白,而里面的意思又讓秦宛如太過震驚,以至于她一雙明媚的水眸瞪大了看著文溪馳,一時間居然連話也說不出來。
“令尊沒說起過?”文溪馳看起來倒很平靜,俊眸落在秦宛如的臉上,不動聲色的分析著她臉上的表情,發(fā)現(xiàn)她的表情是真的震驚,暗中皺了皺眉頭,難不成不是自己想的這個樣子?
“文三公子,你是不是懷疑我接近你別有用意,是為了和你們府上結親?或者說是想和你結親?”秦宛如上一世的時候,在文溪弛面前從來沒有隱藏過太多的想法,這時候一片好心被懷疑成這個樣子,一時間莫名的生了氣,話沖口而出。
“不是嗎?”文溪馳反問道。
“若文三公子這么想,就當我之前的話全是夢話,你可以不聽,至于其他的,文三公子真的是多想了,或者我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似乎是一個認識相熟的人,但那也是因為夢中的場景罷了,根本沒有其他的意思,文三公子是大家公子,應當聽說過非禮勿語吧!”
秦宛如說完,轉(zhuǎn)過身子,就往回路走去。
她是真的有些生氣,她猜想過文溪馳的各種反應,不相信的,不敢相信的,懷疑的,驚訝的……但這些都是對于他的那位二哥和表妹的,沒想到他信了,但懷疑的卻是自己,而且還懷疑自己是為了想嫁給他,而故弄玄虛。
難道她上一世遇到的那個對別人信任有加的文溪馳是假的不成!
看秦宛如怒沖沖的離開,文溪弛背著手站定,眉宇緊緊的皺了起來,有那么一刻,他居然想叫住她,有種很詭異的感覺。
這種詭異的感覺,自打查清楚自家府里的事情之后,一直存在。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二哥居然對自己真的懷有惡意,沒想過一向溫柔的表妹私下里居然是這么一個女人,更沒想過表妹會對二哥這么說,許多事他以前從來不曾惡意的揣魔過自己的家人。
但這些卻都是真的,而更讓人覺得詭異的事,這些事居然都出自一個從未和自己府上有關系的深閨少女身上,這不能不讓他多深量。
這是有人要算計自家府邸嗎?
站定在小徑上,看著秦宛如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底,文溪弛才收回目光,沉吟起來。
一個小沙彌匆匆過來,待走到近前,向文溪馳深施一禮:“文公子,我們方丈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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