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知青里領頭的青年張建軍送完青君回來，見到屋里幾個姑娘小子正盯著袋子里的糧食看呢，年紀最小的兩個還抹著眼淚。

    張建軍就嘆了口氣：“別哭了，有了這點糧，總算能撐段日子，知道你們都餓著，咱今晚吃頓飽的，不是還收著不少野菜干么？切兩個紅薯，和著野菜煮了，再拿一斤玉米面，拍成圓餅子，一起煮吧。過了今晚，咱這點兒糧，還得省著吃。至于晏青君借的那幾斤糧票，回頭我想法子去城里一趟，看能不能換點糧食回來。”

    得了他的話，兩個女知青就去了廚房里忙去了。

    張建軍又道：“晏家借糧的事，誰也別往外頭說�！�

    就有年紀小的不明白：“這是行善的好事，為什么不能叫人知道？”

    不是應該感激人家，把這事說出去，對晏家的名聲才好么？他們現在沒什么回報人家的，讓人家得個好名聲總行的。

    張建軍沒開口，就有年紀大的知青解釋道：“人家借糧給我們這些不相干的知青，那親戚同族來借糧，人是借還是不借？要是還有糧食，愿意幫忙，借點還罷了，要是人家真沒余糧了，這一不借，是不是就得罪了人，把親戚情份給壞了？再說了，晏家的情況你們也知道，先前全靠晏家小姑娘撐著，這一下子添了三張嘴，其中還有兩壯小伙子，偏他們還沒糧，這種情況下還有糧食借給別人，叫人怎么想？”

    “知道了，”原先問話的小姑娘是真沒想這么多，被這一點，就覺得自己是挺傻的，“我們肯定不說�！�

    張建軍就叮囑：“以后見著人家，也別打招呼，就和以前一樣吧。就咱們現在這狀況，不給人家添麻煩，就是最大的報答，人家也沒想著咱們回報。至于以后，要是真有條件好的那一天，再回報不遲，如今記著這份情就成了�！�

    其中有一個叫王今萍的撇了撇嘴，心道不過一點兒粗糧罷了，瞧這些人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當是人家送的是黃金呢。

    聽張建軍這么說，就道：“回頭分了糧，你們再還給他家就是了，這么點兒粗糧，又不是什么人參鹿茸，你們這樣，至于么？那晏家也是奇怪，就他家的那情形，還有余糧送人，誰知道背地里是黑是白的。聽說晏青君他叔死前還是糧站的站長，他們家的糧食，誰知道是不是以前貪污留下來的�！�

    原先問話的小姑娘聽了，不禁瞪大了眼，氣道：“王姐，你怎么能這么說人家？人家好心幫忙，被你編排成什么了？你要是真這么想，干脆這些糧食你一點別吃�！�

    她是單純，不代表沒有是非觀。

    這年頭糧食多精貴呀，就跟張大哥說的一樣，人家不過是同情自己這些人，就他們這樣的知青，能回報人家什么？明明是好心，到她嘴里，就變了樣。

    “別說人家的糧來路正，就算來路不正，憑什么給咱們吃？不過是瞧我們可憐罷了�！�

    張建軍和其它幾個知青聽了王今萍的話，也生氣，張建軍笑了笑，對張今萍道：“小張，你也知道晏家的情況，那你說說，這幾年，晏家一個小姑娘，上面一個性子軟的叫人沒脾氣的媽，再加兩上孩子，人家是怎么把日子過的好好的？靠族里親戚幫襯？孤兒寡母的，誰沒個族里？怎不見族里幫其它人？”

    說到這里，張建軍臉色嚴肅起來：“那是因為人家晏家小姑娘自己是個能拿事的，當初人家爸剛去世的時候，還真不是沒人欺負。可誰欺負得了她？那小姑娘不是個能招惹的人，小張，你在外頭說話最好注意些，否則，真得罪了人家，你大概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知道你家里有些背景，咱們這一行知青里，也只有你不差這點糧，可不說人家的背景未必比你差，就說這山高皇帝遠的，人家真要想對付你，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兒，咱們在的這個地方，村里人還算淳樸，你去外頭打聽打聽別的地方知青的情況，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再說晏家那小姑娘，別看她平時見誰都笑瞇瞇的，可我提醒你們一句，那小姑娘是個狠人。真要惹她動了怒，你家那點兒背景，還真未必有用。”

    王今萍被說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不服氣道：“不過是個泥腿子罷了�！�

    “泥腿子？”張建軍知道不把話說死，就王今萍這種沒事找事的性子，萬一真說出什么不好的話出去，到時候就晚了。

    “你知道晏青君的父親是做什么的？齊珩的父親是做什么的？就你家那點背景，在人家面前，什么都不是！不說這遠的，就說眼前，晏家小姑娘的四表叔是公社里有頭有臉的人物，磚瓦廠的廠長，多少人想弄點磚瓦就得求著人家，三叔軍官退役，縣城大廠的一把手，人家繼父也是個軍官，這東風生產大隊，一半人口姓晏，你真當人家小姑娘不顯山不露水的，就能招惹了？再說，人家礙著你什么了？你心高氣傲，和人家沒關系。別再莫名其妙的。。”

    下面的話張建軍沒說，說到底，這姑娘不過是莫名其妙的虛榮心罷了。

    他說晏家小姑娘是個狠人，也不是瞎話，他親眼見過大晚上的，那小姑娘套了麻袋把人揍的半死的狠勁。

    當時他嚇的差點叫出了聲，結果小姑娘揍完人，還往他躲的地方瞥了一眼，好在沒點出他來。

    那時候小姑娘才九歲啊。

    從此以后，他看見那小姑娘真是繞著走的。

    那晚上的情形，他至今想起來還心有余悸。

    他說這么多，不是為了王今萍，他是擔心王今萍惹怒了小姑娘，小姑娘把這賬給算到所有知青的頭上，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到時候慘的是自己這些人。

    結果這話王今萍是真沒聽進去，過了幾天，遇上青魂，這姑娘諷刺道：“難怪能借糧給我們這些可憐的知青，滿村里的人，估計都沒你家伙食好吧？瞧這養的，還真是水靈靈的。怕不是。�！�

    有病吧？青魂挑了挑眉。（九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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