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不凡在聚賢莊的杏園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便啟程趕回淤口關。
等回到將軍府,他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親手寫了兩封奏折,第一封是陳述信安州和清州這兩個小州的存在不利于北疆邊防的協(xié)調(diào)運作,更不利于經(jīng)濟發(fā)展,找出的原因多達二十幾條,奏請批準把信安州歸入霸州,清州并入滄州。
雖說這封奏折的最終目的是方便今后的私鹽販賣,為的是他能真正暗中掌控各處交通要道,但他指出的問題確實也是真實存在,兩州夾在滄州和霸州之間,管理的轄境很小不說,還讓滄州和霸州的軍事和貿(mào)易往來都多出兩道關卡,甚至從滄州繁榮的南部到人煙稀少的北部還必須經(jīng)過清州境內(nèi),雖說滄南也有小路通往滄北,可官道大路終究是要從清州境內(nèi)經(jīng)過。
同時這兩個州的知州也都形同虛設,基本上所有政令都要先跟滄州和霸州兩地協(xié)商,不然就會嚴重影響到兩個大州,真到了與遼國打仗的時候,兩地那點廂兵更是起不到作用,只能是緊急向霸州或滄州集結(jié),既沒有效率,還嚴重影響到廂兵的統(tǒng)一指揮和訓練。
趙不凡在北疆也好幾年,可至今也只是與兩州的知州碰過幾次面,除此以外根本沒見他們起過作用,大事小事若不是霸州知州李邈做決定,那就是滄州這邊做決定,總之是有當于無,然而兩個州卻還有完整的官署,官吏機構(gòu)也與別的州沒什么不同,實際全是在吃閑飯。
特別是信安州最為嚴重,好多官員早前還曾經(jīng)在遼國占領這里時效過力,隨著趙不凡奪回淤口關和信安州,把主力也駐扎到這里,治安和防備當然是由他全面接管,再加上這里的政令又全部都效仿霸州,從而使得整個信安州的上下官吏除去例行征稅,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管,也不敢管!
本來按照何大野的意思,信安州也最好劃入滄州,這樣就能開辟出兩條通往遼國的私鹽販賣路線,但趙不凡回來仔細研究過后發(fā)現(xiàn),如果從信安州這條路出關,那么必然就要通過淤口關,兩邊如果維持長久的貿(mào)易,難保淤口關會變得龍蛇混雜,而這里的戰(zhàn)略位置至關重要,容不得差錯,所以他決定放棄這條路,只不過想著既然已經(jīng)要奏請合并州治,那還不如一道把這個隱患給解決掉,因而便在奏折上也奏請皇帝把信安州并入霸州,從而讓李邈來治理這里,這樣也會讓他省心很多。
趙不凡寫完奏折后,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心知這封奏折必然會被批準,所以也沒怎么擔心,當下把奏折給封存好,然后徐徐端起茶碗飲了一口,不疾不徐地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思考怎么才能換掉滄州的知州劉錫。
“合并州治的事情八九不離十,利弊一目了然,趙佶和朝中大臣應該都不會持反對意見,可我該怎么換掉劉錫呢?這人是侍衛(wèi)親軍步兵司都指揮使劉仲武的長子,劉锜的大哥,身后的關系網(wǎng)也是非常廣,如果我挑些過錯來彈劾他,那就必然得罪劉家,當初我首次進京面圣,百官都不來參加我的宴席,只有劉仲武和劉锜父子與劉延慶和劉光世父子是自發(fā)趕來,可謂是明確表態(tài)支持我,這份情尚且沒還,怎么還能陷害劉錫呢?
何況劉錫的弟弟劉锜文武雙全,忠義善戰(zhàn),不用多久就必然是大宋名將,是我將來可以信賴的友軍,我如果為了自己的目標去害他哥哥,那我豈不是跟蔡京一樣?雖說這個劉錫不如其弟劉锜,不怎么管事,是個明哲保身之輩,但他終究也不是什么壞人,我如果害了他,良心又怎么過得去?”
想到這里,趙不凡有些煩躁,起身走到窗戶旁邊,輕輕把窗戶推開,任由外面的陽光照耀到身上。
飄飛的落葉印入他的眼簾,他迎著初冬的寒風,久久佇立。
“如果不能貶,那就只能升,雖然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但也算是還了劉仲武的情!”
自言自語著說了一句,他返身回到太師椅上坐下,埋頭在桌案上寫了起來。
待寫完之后,他拿起來看了看,這才滿意地自語道:“劉錫,你什么都不管,卻讓我今天把你吹得比天還高,甚至把我整頓滄州邊防的很多功勞都給了你,算是讓你白撿了個便宜,你們劉家當初的情義就算是還了!”
說完這番話,他自嘲地搖搖頭,隨即便走出門去喚了呂方進來,讓他立刻派人把奏折以快馬送往東京開封,然后又分別寫了兩封信給朱伯材,一封是請朱伯材在朝中走動,務必設法把朱孝章調(diào)任為滄州知州。另一封則是讓朱伯材轉(zhuǎn)交給梁師成,當然是按照慣例什么都沒寫,反正梁師成在收到白紙后,很快就會聽說他上奏的事,然后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為了什么,到時候?qū)Ψ阶匀粫阉饕慕痤~填上去,寫太多廢話毫無意義。
此后的日子,趙不凡也安下心來,他很明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既然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那么再擔心也沒有用,當東仙港和聚賢莊的巨額資財先后運到軍中,解決了軍餉上的燃眉之急,他就把大量精力投入到研習自創(chuàng)的無名槍法上來,每天也循序漸進地開拓經(jīng)脈,鞏固九轉(zhuǎn)金陽神功的內(nèi)力修為。
趁著這段時間,他還開始認真教導尚昆陽練習打狗棒法,可惜尚昆陽雖然悟性天資都是絕佳,但練的卻是丐幫的普通內(nèi)功心法,雖說天下的內(nèi)功心法只要肯下苦功就必然能有所成就,可成長速度也真是太慢,所以他的內(nèi)力修為也是偏低,練起打狗棒法來總是后力不濟,身體跟不上悟性,怎么也學不全運氣方法,因而只能暫時先照著葫蘆畫瓢,純練招式。
這種事心急也沒用,趙不凡也只能由得他慢慢來。
非常意外的是,正因為要指導尚昆陽練習純粹的招式,他就不得不想方設法把打狗棒法給分解開,同時還要把尚昆陽無法完成的真氣運行方法也都省掉,如此循環(huán)往復,一遍又一遍過后,他在不知不覺間就有了重大發(fā)現(xiàn)。
那就是打狗棒法的招式或奇妙變招完全可以進行適度改變,轉(zhuǎn)用到槍法上來,特別是有幾招相對霸道的招數(shù)經(jīng)過整改后讓他非常喜歡,這也讓他來了更多興趣,反復進行嘗試和試驗,整天都在琢磨怎么吸收其中精華來融進自創(chuàng)的無名槍法。
有時候尚昆陽都對他很無語,因為他經(jīng)常在演示招式時突然就停了,莫名其妙地陷入沉思,剛開始尚昆陽還叫他,后來干脆不管了,一旦看到他陷入沉思,直接就跑旁邊去自己練自己的!
…………
眨眼間,趙不凡躲在將軍府里過了整整一個月,他與扈三娘約定的考核日子也逐漸到來。
這次比斗的影響很大,全軍上下都已經(jīng)傳遍,各種風言風語在不停流傳。
軍中眾將早前得到趙不凡授意,因而也非常關注,特意在淤口關北門外的曠野布下比斗場,到了約定好的比斗日子,五虎騎兵、五軍步兵和中軍各營都有很多將士奉命來此觀看,那整齊的隊列和森冷的戰(zhàn)甲無不彰顯出梁山軍的鐵血風采,盡管人數(shù)上萬,但全場卻是鴉雀無聲,有的只是蕭瑟的冷意。
趙不凡也早早就來到高臺端坐,靜靜等待著比斗開始,此次他選擇了平均武藝最高的五百近衛(wèi)營出戰(zhàn),盡管明知道扈三娘帶的女子不可能打得過,但他還是很期待看到她們的表現(xiàn)。
巳時三刻,扈三娘的五百女兵與郝思文率領的五百近衛(wèi)徐徐從淤口關內(nèi)走出,整齊的步伐聲讓趙不凡非常滿意,當即側(cè)頭詢問右邊的關勝:“這一個月讓你幫著扈三娘訓練軍陣,也沒見你泄漏點消息出來,怎么樣?先給我透個底?”
“末將已盡力而為,將軍還是自己看她們表現(xiàn)吧!”關勝鋝著下頜長長的美髯,眼睛半瞇著,似笑非笑。
他說話的時候,周邊將領全都豎著耳朵在聽,哪知卻是模棱兩可的回答,性子急的秦明當即出聲抱怨:“你這時候還賣什么關子,打不打得過你心里還沒譜?那你這個月不是白干了?”
“廢話!還用問嗎?近衛(wèi)營這五百人全是軍中高手,你霹靂火都不敢孤身沖進去,一群女子怎么可能打得過?”董平當即翻著白眼出聲,語氣中充滿蔑視。
秦明可就不高興了,猛地站起身來,身上戰(zhàn)甲碰得“啪啪”震響。
“誰跟你說過我不敢?”
“行,你敢,你有膽氣行了吧?可你沖進去還不是送死,敢不敢有什么區(qū)別?”董平雙手抱胸,把雙槍都夾在懷里,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明顯是有意逗弄秦明。
年齡較長的呼延灼見兩人爭鋒相對的模樣也是樂了,忍不住出聲道:“我說董一撞,你整天挑事兒,不累嗎?”
“不要叫我董一撞,我的綽號是風流雙槍將,你再給我亂起外號,我今天就與你打個夠!!”董平仿似被人踩到了尾巴,瞬間就氣得跳腳,他每逢戰(zhàn)斗,不管是演練還是切磋,總喜歡爭著打頭陣,所以軍中給他暗地里取個外號就叫董一撞,可他自己卻煩透了這個外號。
眾將見他那氣急的模樣,全都大笑起來。
后排的沒羽箭張清最是喜歡調(diào)笑,平日里跟董平的關系也很好,當即就忍不住跟著出口:“嘿!董一撞,趁著大家今天都有興致,不如你和呼延灼真就打一場給我們看看新鮮!”
“你少在那里起哄,把你那蹩腳的槍法練好了再說!”董平?jīng)]好氣地回罵。
“你說我的槍法蹩腳?”張清瞬間瞪大了眼睛,起身道:“來來來!我們下去打上三百回合!”
董平不屑地撇撇嘴,得意地笑了:“有本事就把你那些破石頭扔了,還三百回合,我二十回合內(nèi)就能拿下你!”
“扔石頭也是本事,你扔給我看看?”張清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但聲音倒是小了下來,顯然他對單用槍法與董平切磋確實沒什么信心。
趙不凡見眾將關系融洽,彼此開玩笑也不真的傷和氣,心里很是欣慰,當下出聲打斷:“行了,都別鬧了,那邊比斗也快開始,大家都好好看看,不過話說回來,張清的槍法確實該好好設法提升,你明明有那個資本,為什么不充分發(fā)揮?大家都知道你的飛石絕技能百步穿楊,可如果沒有飛石了怎么辦?來不及使用飛石怎么辦?你好好把你那槍法給練練,一年后如果不能單憑槍法與關勝馬戰(zhàn)五十回合,你就給我到前線哨卡里當都頭去!”
“啊!”張清瞬間張大了嘴巴,苦笑道:“將軍這可是有些強人所難,我學的槍法本身就不怎么樣,哪怕武學修為還可以,但也都是在研習飛石絕技上,怎么可能一年內(nèi)槍術(shù)進步那么多?”
趙不凡可沒管那些理由,端坐在前排正中的太師椅上,頭也不回地擺擺手:“隔日我就把羅家槍法教給你,你的武功是追求快、準、巧,羅家槍法應該適合你,但一年后不出成果,你這個都頭當定了!”
聽到趙不凡愿意傳授羅家槍,張清瞬間喜笑顏開。
“趙將軍,你今天這話可是當著大家說的,說出來的話就是潑出來的水,不能收回!”
“我什么時候食言過,等你有空了就來府上找我!”趙不凡扔了一句回去,頭也不回地抬抬手:“好了,大家都安靜,好好看兩軍的比斗!”
此時,扈三娘率領的女兵已經(jīng)與近衛(wèi)營在遠處擺開陣勢,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他們?nèi)寄弥么植祭p裹的木制兵器,盡管少了些冷冽的殺意,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兩方人馬熊熊燃燒的戰(zhàn)意。
戰(zhàn)鼓聲漸漸響起,震耳欲聾。
“結(jié)陣!!”
一聲清脆的高喝,身著暗紅色戰(zhàn)甲的扈三娘手持令旗迅速揮舞,那些女兵隨之跑動起來,漸漸結(jié)成凹字形。
“前進!!”
整齊如一的隊列,充滿力量的步伐,這些身著戎裝的女子絲毫看不出嬌弱。
另一邊的郝思文和呂方、郭盛也漸漸收起原本的笑意,臉色漸漸嚴肅,凝重地指揮近衛(wèi)營戰(zhàn)士變陣。
兩方人馬在陣型變動中迅速接近,當彼此已經(jīng)只剩下二十步的時候,扈三娘手中令旗猛揮,發(fā)出刺耳的嘶喊。
“左軍突進,殺!!!”
“殺!!”
數(shù)百女子震耳的嘶喊非常尖銳,或許沒有男子那種渾厚和雄壯,但卻有種撕裂般的刺耳,攝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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