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天色已晚，今日難回去了。

    小爺來之時，未料到會如此這般晚，可看著吏部眾人在簡短的介紹以后便投入了如今查賬目的行列。望向瑞王那個妖孽還沒有個動靜，斜著身子坐在椅子里，一手端著茶水輕嘬著，這貨到底是來干啥的？！

    戶部大堂內，一箱箱的陳年舊賬被翻了出來。各人有自己任務，一項項的核實各項收支。他們如今有兩項任務，一是通過歷年往來項目發現是否有朝堂官員同下面私相授受，通風報信。此為清理內部被人埋下的棋子。二便是要算算出國庫如今還有多少余額，有無可支配調往南陰郡賑災所用錢款。

    這兩項如今是迫在眉睫，當務之急優先處理。

    可小爺我是個不會查賬的主，但是此事不能張揚，周笑川會不會查賬我不清楚，可這瑞王定是與小爺我不相上下的。

    瑞王端著茶水余光看到那人，難得一見的略顯笨拙。

    平日里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行到何處都是手到擒來，雷厲風行。做侍讀的這些年里，皇兄的任何要求，他都一字不落完成了。

    十幾年如一日的行事風格，然后他失敗了。

    奄奄一息，危在旦夕，可最終活了下來。活下來以后他就變了，第一次沒按規定的完成皇兄的任務。

    看他在那欲蓋彌彰，強裝鎮定自若的模樣，十分稀奇。

    小爺不是大神，不會面面俱全，可我恰恰認識一人，于此道十分精通。

    “不知王爺可否榮在下失陪片刻？”原想著看看他百年不遇的窘迫之景也算人生一大樂事，如此也算是味調劑。

    “無妨，無妨，笑川你且有事先告退了便可。”若是他不戰而逃，如此之事絕不可能發生在周笑川身上，可若不是此事，那便也是有趣的很。

    “多謝。”

    小爺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幫暗衛應該還是有人在我身邊的，雖然在將軍府他們不敢跟的太近，一不留神就有被人發現的可能，可這外面，若說無人跟著，小爺我定是不相信的。

    “小夜子可在？”尋著無人監視的拐角處！對著虛空之地，喚上兩聲。

    “大人請吩咐。”

    果真是小夜子！這應該是他們內部指定留下來暗中保護我的人。

    “去樓里請如云在天黑之際，換身男裝守在吏部門口，等我號令。”

    趁著夜色，拉著如云來加班。女子進吏部終究會給如云帶來閑話，不若隱蔽些好。

    “是，屬下這就去辦。”

    約摸著有個半個小時，我便又進了里面去。那堆積如山的賬簿也沒少些。可那些勞累過度的人一臉疲憊之色，再做下去也不過是無用之功罷了。

    “今日諸位同僚辛苦了，將手頭的工作暫時放一放，我們明日繼續。”皇上定下的十日之限，也沒讓人不眠不休不是？

    “多謝王爺，下官告退。”吏部各人也知道這不是一日可完成的任務，只因平時早早離去的瑞王爺還在此處，不得不為之。

    上司發話，自是可以離去了。雖知災情緊急，卻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解決的，待在這里做無用功，不如回去休整休整。

    如今肚子也餓了，該是吃飯的時候了。瑞王爺也是人，自然是更加金貴的很，半分怠慢不得。他不顧及自己，他身邊的有的是人顧及王爺身份，對他總是要勸上一勸的。

    若他走了，此事便好辦的多，我亦可通知墻外的如云。

    “笑川，你未曾騎馬，回去可要與本王一起？”

    小爺如今不回去，即便回去的話，他的順風車，小爺可沒有一絲一毫要搭的意思。

    “多謝王爺美意，王爺請先行一步，笑川想踱步回去，勞煩王爺掛心了。”

    眼瞅著在一眾大臣的告辭聲中，瑞王爺也跟著退了出去。小爺這做賊心虛的模樣不知可被人看了出來，不過此時也不顧不得這許多，跟小命比起來，其他的再說。

    給小夜子個信號，讓他引如云前來。他倒是速度也快，頂著給我送飯的名頭，大大方方的進了來，你別說她神情姿態十分的坦然，果真是見過世面經歷風浪的女子。

    “如云，你可聽小夜子說了？”

    “是，主人交代之事算不上太難，可屬下需要時間，吏部賬簿記錄在冊者不在少數。”

    “你需多久時間？”

    若只有她一人，浩如瀚海賬本，自然是要考慮給人充足時間方能探知清楚。

    “你可知，如此的話你可只有三個夜晚。”白日里我定然是不會將如云曝光在人前，皇家暗衛，即便是瑞王這般皇親國戚亦是不能透露半分。唯有這夜晚，我可打著熬夜加班的名號，在這里為如云爭奪些時間。

    我不可能日日都在加班，長此以往必然會被有心之人觀察了去，那時候可就不知是暗衛被揭開面紗之處了。如云是賓至如歸樓的老板，她還同時是多家酒肆茶館，甚至胭脂柳巷，相公館的暗中操持人，這龍蛇混雜的場子里，她曾經露過面目，而來此些場子的人，無名小輩有之，而那大富大貴之人也不在少數。

    這些場子就是情報的來源，如云若是出了水面，那整個暗線的情報便是暴露出來，到時候人人自危，對政權君主的信任便被敗壞的一干二凈。

    如此想來，小爺這計謀出的略微有點鋌而走險，這還拉上了如云小夜子，十分過意不去。

    “大人，你且將這飯食先用了，你的身體如今也要仔細將養著。”

    好吧好吧，如云你可知道，我偷偷將你拉來，你竟是還想著給我送著飯食。

    “大人，這些不是如云送的，我只是與門前的將軍府的人遇到了，他們讓我替你帶了過來。”

    小夜子擺著碗筷，便解釋道。絲毫沒有感受到身后瞬間尷尬了的空氣。如云臉色漲得通紅，便轉過身去，拿起那賬簿自行研究去了，小爺我也不好杵在這兒，惹得人家姑娘不自在。便拿著個點心，出了門。

    “大人，這些飯食，你且用……”

    “小夜子，全留給你了。”

    落荒而逃，沒成想門口還守著個人。

    青山駕著馬車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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