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冬去春來,已過了二十年。
這日,玄尊泰逢召青要山修習《天地法典》的弟子于議事廳,說是人間近日有邪怪出沒,要派他們去人間歷練收服邪怪,同時,這次下山也是為了讓他們體恤民情,感受人間疾苦。
最終,樂言作為青要山中尊嫡傳弟子,擔任領隊,帶領止戈、唐華等人去往中吾國,石席帶領媚懷、仲庭等人去往饒山,此次人間歷練限期兩個月,逾期未收服邪怪、造福百姓者,將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
中吾國首都司吾城城門下,止戈和樂言幾人站在大開的破落城門前面面相覷,不知他們是否來錯了地方。
照常理說,本應是一國之都的司吾城應該是繁華熱鬧的。
可從敞開的城門往里望去,卻只能見到滿目瘡痍的房屋、干裂的土地、四處散落的布幡和一些被丟棄的器具。
這司吾城看起來竟像一座空城一樣!
作為此次中吾國除邪怪之行的領隊人,樂言覺得大家這樣干站在外面也不是辦法,看這個樣子,中吾國果真是被邪怪侵擾了。清了清嗓子,他開口讓大家先進去看看情況,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進了司吾城,止戈首先感知了一下周圍的氣息,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家嘍羅搞的事,便松了口氣。
眾人見她的表情,便知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妖界的,看來要想找到鬧事的邪怪,還需要多搜集些資料。
樂言想了想,蹲下輕叩了叩地面,隨后,一團霧氣從地底升出,緊接著,霧氣散去,一個矮小的長胡子老人邋里邋遢地拄著一根粗壯的拐杖出現(xiàn)了,見到樂言,立刻跪伏在地上,恭敬地道:“小神見過二皇子殿下。”
樂言點了點頭,懶懶問道:“你見過本殿下?”
土地老人緊張地抬手扯了扯袖子,努力想將身上皺成一團的衣服撫得平一些,片刻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徒勞無功,見樂言又盯著他,只好趕緊停了動作,繼續(xù)伏在地上回道:“小神以前去過青要仙山幾次,那時殿下正跟著仙界的中尊學藝,得幸曾見過幾次殿下的天人之姿。”
聽到這樣不甚明顯又正中下懷的馬屁,樂言還是很受用的。讓土地起來后,他們便開始向他打聽中吾國的事。
原來,中吾國連續(xù)三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紛紛跑到周圍國家避難,中吾國的國王不愿離開首都,仍堅守在司吾城都中,現(xiàn)在整個司吾城除了王宮里的人,只有一些不愿離開故土的百姓,其他的人陸續(xù)都跑到別的國家,另謀生路啦。沒有了人類的供奉,他這個土地也只能變得如此落魄。
樂言聽了,威嚴地開口斥責土地:“三年大旱,定是有邪怪作祟,你作為司吾城土地,這種事情你為何不稟明天庭,我看本殿下就應該先治你個失職之罪。”
土地聽了,立刻又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地向二皇子解釋道:“二皇子饒命啊,小神自中吾國第一年大旱開始,每月都上奏折給天庭,希望天庭能派龍王給中吾國降點雨水,可是土地是最低的官職,上報奏折需要經過一級級的神官批閱,中吾國自古一直國小民貧,小神的收入也十分拮據,即便拿出了所有儲蓄上下打點,小神的奏折還是沒能到達天帝那,真非小神失職,實在是有心無力,請二皇子明察啊。”
樂言是神界二皇子,被土地在這么多同窗面前揭了神界的短,面子上覺得有些過不去,尤其是唐華和止戈望向他時鄙視的眼神,讓樂言心里更是郁悶,直罵這土地講話真是不會看時機。
正了正神色,樂言板著臉繼續(xù)向土地道:“既然如此,本殿下明白了。但你作為這兒的土地神,不會不知道中吾國為何三年大旱。造成中吾國民不聊生的罪魁禍首在哪,速速帶我等過去,本殿下要親自收服這作亂的邪怪。”樂言揚起臉,擺出胸有成竹的樣子,想要為自己找回些臉面。
突然發(fā)覺好像身旁沒人回應,回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唐華他們已經跟著土地走遠了。
唐華轉過頭,發(fā)現(xiàn)樂言還在原地,就抬手向他揮舞著,大聲地喊道:“喂,快過來啊!”
樂言見終于有人回應自己了,開心地不管止戈嫌棄的眼神,向他們追了過去。
渾夕山腳下,止戈一行人正皺著眉看著盡是枯草死樹、全無生氣的大山。
隨行的一位同窗叫席峰的,忍不住問道:“土地神,邪怪就在這里嗎?”
土地已經知道他們這行人都是各界將來的中流砥柱,怠慢不得,便啞著嗓子恭敬地回道:“是,在這渾夕山深處有一個大峽谷,峽谷下是一片很大的水澤,三年前,一個不知是什么的怪獸來到這里,把水澤當成了居所。它來之后,以司吾城為中心,中吾國便開始大旱,尤以這怪物住所附近旱得最嚴重,奇怪的是,那片水澤卻并沒有隨著一起干旱,反而水源豐盈,中吾國國王本想派人來這里取水,以供生活所需,但只要國王的取水車隊一來,那怪物就會從水澤底出來,打傷眾多士兵,似乎不喜別人擾它清靜。”
樂言沉吟了一下,跟他們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止戈跟著他們來到了水澤旁,看了看四周將水澤團團包圍的高聳入云的峽谷和山峰,又看了看平靜無波的水面,心里有了算計。
她看向樂言,拋了個眼神,樂言心領神會,開始準備露次臉,以找回剛才丟失的面子。
樂言不急不慢地踱步至水澤邊,攤開了掌心,手里幻化出他的兵器——一把雙刃單槍的方天戟。他把方天戟一橫,將畫戟的頭部挑進水里,手稍稍發(fā)力,戟柱便在他的手中疾速轉動了起來。隨著戟柱的轉動,方天戟的雙耳也將本來平靜如波的水面挑起了一團漩渦,漩渦越來越大,整個水澤都被方天戟攪得風起浪涌,水花四濺。
止戈早已帶著眾人躲到了遠處,大家都在好奇地看著樂言的動作。
終于,一個五彩斑斕的身體從水底躍出,往空中飛快地逃去。樂言眼神一凜,迅速抓住了時機,一跺腳凌空飛到了高高的峽谷上,腳下再一用力,握著方天戟騰地一下站到了那個怪物的顏色艷麗的身體上,樂言揮舞著方天戟向它的頭部擊去,那邪怪吃痛,劇烈地搖晃著身子,想把樂言從自己身上甩下去,樂言一邊穩(wěn)著身子,一邊颯颯揮舞著手中的方天戟。這時,一個陰影慢慢靠近了樂言的身后,將樂言唰地一下掃了下去,掉落的時候,樂言才看清原來那邪怪是有兩個身體的,只是之前兩個身體閉在一起,不留神的話是看不到的,而從背后偷襲自己的正是那邪怪其中的一個身體。
樂言在空中拿力翻滾了幾圈,腳下一蹬,仍向上空中的邪怪飛去。
方天戟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形閃電,戟頭的雙刃單槍四周俱都有電光縈繞,說時遲那時快,一剎那的功夫,方天戟已深深插入了邪怪巨丑無比的大頭,邪怪一邊撕心裂肺地嘶鳴著,一邊上下左右劇烈地舞動著,不過這情景只持續(xù)了一會兒,因為樂言很快就用力拄著還插在邪怪頭部的方天戟,將邪怪往地面逼去。
“嘭嗵”一聲巨響,地上煙塵四起,止戈等人自覺退得更遠了,待塵土散去,一行人才探上前來,想要好好看看這為禍一方、如今被重傷得奄奄一息的邪怪。
土黃色的煙塵漸漸散去,止戈等人定睛看去,邪怪落下的地面上躺著的卻并不是身材巨大的單首雙身的邪怪,而是一個身著藍衣的妙齡少女,少女的眉心流出了一些藍色血液,正是剛剛樂言重創(chuàng)邪怪的部位。樂言、止戈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何。
一家還算整潔的客棧里,止戈正盤坐在床上給以相同姿勢盤坐的少女療傷,吐息完畢后,止戈起身將少女輕輕放在了床上,便叫上同伴一起過來商量對策。
樂言望著床上昏睡的、頗有姿色的少女,率先發(fā)聲道:“早知道那邪怪竟是這女孩所化,當時本殿下我就應該憐香惜玉、下手輕些,或者干脆直接讓止戈上好了。”
止戈翻了個白眼,懶懶回道:“本大王上的話,那邪怪直接就一命嗚呼了,哪里還會化成這般少女模樣。”
聽了止戈的話,樂言搖了搖頭,感嘆止戈實在太過暴力血腥,止戈正想回嘴開始罵戰(zhàn),唐華出手制止道:“好啦,難道你們就不好奇她到底是什么邪怪,真身為什么又是一個年輕女子嗎?”
止戈撇了撇嘴,對唐華向樂言的方向示意:“想知道啊!不過這就還得麻煩二皇子殿下了。”
樂言奇怪地看著止戈,不知道她所指的“麻煩”是什么,止戈只好又細細解釋道:“你們天庭的藏經閣里不是有本名為《邪怪志異錄》的書嘛,直接去翻那本書就知道這邪怪是何物了啊。”
樂言聽了,眼睛一亮,微笑著點頭稱是。
翌日清晨,止戈邊伸著懶腰邊走出自己房間,卻在看到前面餐桌上正在用早餐的兩個人時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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