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讓什么都不問,直接就是**裸的威脅!
結果,這**裸威脅還就真有效!
翟恒之所以不想說,是因為怕把自己牽扯到案子里邊去。
這件案子牽扯太大,別說他一個小小的軍器監大匠,就算是王侯將相,誰沾了邊也沒個好下場。
沒見趙禎都氣瘋了嗎?
而趙允讓直接威脅,你丫要是不說,那就直接弄到案子里邊,反正替罪羊的位置還有不少!
翟恒無奈,只得實話實說。
他的確和凌渾大吵了一架,原因是凌渾竟然異想天開,打算用竹管發射火藥!
作為大匠,翟恒覺得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別說實際操作,這想法就很危險!
要知道軍器監制造火器,那都是需要專門的人去進行試驗的。
這群人大都傷的傷,殘的殘,想再找新人難上加難。
凌渾還經常異想天開,翟恒所以才出言諷刺!
竹管火藥?
趙允讓激動萬分,這是火槍的雛形啊!
根據歷史的記載,這東西應該是直到南宋才出現的。
這才北宋仁宗的時候,已經有人這樣想了嗎?
就憑這一點,這凌渾是不次于畢昇的大匠啊!
不過,翟恒說的也沒錯,這事兒實在是太危險了!
可是也不至于因此就逃跑啊?
難道說,逃到異國他鄉去了?
異國他鄉,趙允讓的心中一凜。
大宋北邊與遼國相連,西北與西夏相連,西邊與吐蕃相連,西南與大理相連。
這四面八方,大理國小力微,是沒有力量進攻大宋的。
至于吐蕃,宋朝的時候已經不復當初大唐時期吐蕃帝國的輝煌。
遍地都是贊普,簡直就和拉桿子差不多。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一般還都要依附宋朝。
因為自然環境惡劣,有的部落,幾乎就是靠著和宋朝通商,才維持下來的。
而大遼和西夏可從來都是虎視眈眈。
大遼一開始與宋朝的幾次戰役都獲得了勝利,可是也不能拿下宋朝。
雖說澶淵之盟以后,邊境開始交易,靠著歲幣維持這兩國的穩定!
可是燕云十六州始終是大宋心頭永遠的痛!
西夏現任君主是李德明,是黨項強人李繼遷的兒子。
奉行的國策是對外向宋、遼稱臣,對內則是勵精圖治,謀算土地和人口。
趙允讓自然明白這大致的形勢。
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如果排除掉種族歧視的狹隘觀點,屁股決定立場,幾乎是這幾個國家的座右銘。
國與國之間,除了利益還有什么呢?
“翟大匠,你好好回憶一下,有關這竹管發射火藥的事情,也應該算是軍器監的機密了吧,你有沒有和外人說過!”
翟恒面色驟變,欲言又止!
趙允讓嘆了一口氣:“那就是有了——是誰,說吧!”
“只是家中的一個鄰居而已!”
鄰居?
還而已——抓人!
所謂寧抓錯勿放過,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寧枉勿縱的!
結果,那鄰居一家已經是人去屋空!
“如何,你還是要好好想想,現在,你確實已經在案子里邊了!”
翟恒面色慘變,體如篩糠:“燕大人,趙侯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是和那個鄰居說說而已!”
“對了,那個鄰居的老婆,平日里老是怪怪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趙允讓和燕昭對視了一眼,這倒是有些值得懷疑!
雖然說這個時候女子忌諱頗多,可是汴梁城內市井之風也頗濃。
一個結婚數年的女子,翟恒作為鄰居,竟然一次也沒見過,這的確是個問題!
“再想想!”
趙允讓及時鼓勵。
“說回來請我喝酒,要出趟遠門!”
這話前后大概能吻合得上,只是不知道,這里面究竟還有什么曲折。
“最晚一次見他,是什么時間?”
“大概臘八的時候。”
又是臘八!
凌渾就是臘八的時候請的假,然后一去不回的。
照此看來,這場陰謀至少策劃了一個月的時間。
按照翟恒的說法,恐怕那個幾年沒有見過的女子,很是值得懷疑。
燕昭在開封府的戶籍中查驗了一下。
這翟恒的鄰居,就是個普通百姓,也沒有什么固定的事兒做。
平日里經常在街面上走走逛逛,和翟恒走得還挺近。
隨著翟恒的回憶,這家人的疑點越來越重。
每逢翟恒回到家中休沐的時候,這鄰居必然要請他吃酒。
而且每次翟恒都會被醉醺醺的送到家中。
翟恒的老婆也和這鄰居見過幾次面,知道他叫李安通。
開封府戶籍上的名字也是李安通,面黃有須,身高六尺!
按照宋代的尺寸,這也是個一米八的大漢。
翟恒為人比較貪小,李安通是逢歸必請,翟恒是逢請必去,逢去必醉。
至于醉了之后都說些什么,連翟恒自己也記不清了。
反正關于凌渾的話題肯定是不少。
既然人已經逃了,那就徹底搜查一番。
結果什么也沒有搜查到,就從這家中搜出十幾本書來。
什么書都有!
論語、孟子、大學、中庸,詩、書、禮、易、春秋。
正好一套四書五經!
其他的還有一些醫書,甚至還有水經注之類的。
看著這些書,趙允讓仿佛看見一個女子坐在燈下,如饑似渴地讀書,想要把這些東西全部裝到腦子里。
在一本論語里面,趙允讓還發現,居然還有幾張原來在益州時發行的交子。
是交子還是火藥?
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沒準兒,已經有大量關于軍器監的機密被此人弄到了手,而凌渾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那么,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凌渾甘心投敵,另一種就是凌渾被人脅迫。
如果是這樣,那就可能還有些機會。
京城宵禁這么長時間,凡是出入京城的人也都反復調查了。
凌渾是否還在城中?
燕昭突然跑了過來:“有消息了。”
開封府這些護衛這幾天都瘋了,所有的城狐社鼠都被叫來訓話。
大致就是老子要是活不成,誰也別想好過。
結果還有人提供了一個消息。
三司在這場竊案中死去的幾個庫房主事,有一個是這人的朋友。
這個庫房主事好賭成性,欠下了不少銀子。
可是前陣子突然有錢了,把幾家賭帳都清了不說,賭得還挺大!
搜!
從那個已經死去的庫房主事家里,搜出來一包銀子。
這主事的俸祿,大概的一年才能賺到這包銀子。
趙允讓托著這包銀子端詳了半天,燕昭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錦繡閣。
雖說剛剛過了年,錦繡閣的生意依然興隆。
錦繡閣的雅間里,當家大娘用手捻著那包著銀子的一塊料子。
又打開包裹,端詳著料子上的圖案。
“這是四海綢緞莊的貨,這家經常往來南北雙方,做的就是邊境的生意。”
趙允讓心中了然。
不過這一次,趙允讓卻沒有讓人去搜捕,只是讓人先去監視著依然做著生意的四海綢緞莊。
因為他忽然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汴河河道中,臨近三司庫房的河道至今依然封鎖著。
因為爆炸落在水中的水閘已經被打撈出來,現在的水面又都結了冰。
鑿冰!
大號的冰鉆落在在冰面上,冰屑紛飛,打在臉上,有一種徹骨的疼痛。
燕昭疑惑:“你這是要做什么?”
趙允讓盯著那冰面:“做個試驗,來證明我的一個判斷!”
一排冰眼鑿開來,幾個力士舉著大木錘,蓬蓬幾大錘,大塊的冰浮動開來。
十幾把長柄撓鉤直接搭在冰上,把冰拉了上來。
幾個水性極好的禁軍,大口喝上幾口燙好的碧落春,穿著水靠,直接跳入水中。
按照爆炸的范圍,從里往外開始打撈。
人下去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也就凍得受不了,上來跳上幾圈喝幾口酒,又一個猛子扎下去。
突然,一個禁軍士兵猛地從水中探出頭來,摸一把臉上的冰水:“有了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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