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月心啊,還真是有福氣,身子都有那么多傷了……王爺怎么會要她的?”
“是啊,我也正奇怪呢,你說王爺都有了王妃了,這會兒又出來一個女人,該不會是來做妾的吧?”
“咦,你沒聽咱們的準(zhǔn)王妃說啊,月心是暗娼,都不知道有過幾個男人,臟的要死。我看王爺不過是可憐她吧……”
“有道理有道理……”
幾個丫鬟給月心敷完了藥之后,就在她的房門口這么議論了起來,說話也不知道遮掩,一字不落的全被那房間的主人給聽了去。
你沒聽咱們的準(zhǔn)王妃說啊,月心是暗娼。
不知道有過幾個男人,臟的要死。
這兩句話在月心的腦子里不停的游蕩著,那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幾乎快要將她給淹沒了。
月心一氣之下將桌子上的茶水全部打翻,驚擾了外面幾個長舌婦,她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不妥當(dāng),便匆匆各自散去,趕著做活計了。
沒錯,月心的眼角掛著晶瑩的淚。她是暗娼,可這是她想要的嗎……蘇清婉,我當(dāng)你是年少無知,想不到你在背后竟然對我的身份毫不避諱,任人議論……呵,你放心,我這個暗娼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等我養(yǎng)好了一身的傷,有的是辦法搶走你王妃的位置。
……
“呃……恒王殿下,皇上今日有要事處理,不便相見。請回吧。”
令逸安在昭陽殿外站了怕是有一個時辰了,可皇兄還是沒有要見他的意思。
有要事處理……他能有什么要事……
不過這幾日,皇兄分了些懿王的權(quán),確實(shí)把穗夜一事處理得很好,他根據(jù)各地種植穗夜的情況,將這種北疆吃食全部安排在西邊種植,穗夜落地生根,不挑地方,成活率高。一面可以向楚凝進(jìn)貢,一面可以減少北方來的風(fēng)沙,可謂一舉兩得。而江南江北一帶的農(nóng)民,家園失而復(fù)得……幾乎整個天朗都因?yàn)檫@件事對皇上稱贊有加。
他倒不覺得這是壞事,起碼,皇兄還是有兩下子的,只不過這事過后,可能懿王會對皇兄更加防備……
雖然兄弟之情,比起以往淡薄了許多,可他和皇上畢竟是血緣至親……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三皇叔要有什么動作的話,他還能袖手旁觀嗎?
“幫我告訴皇上……我真的……”
“喲,這不是恒王嗎?”
中氣十足的聲音。
令逸安話沒說完一半,就被這聲音給打斷了,好生熟悉啊,他想著,可又想不起是誰。
回過頭一看,不是別人,是大將軍趙毅。
“大將軍……今日……很巧啊!
“是啊,皇上召我殿內(nèi)議事,我就不跟殿下多聊了,改日定去恒王府上親自登門拜訪!
議事?
“將軍,所議何事?”
“恒王殿下自幽居隴南,便不常來這兒了,對于朝中之事所知甚少,也不為奇怪。老臣不便多說,殿下若想知道的話,還是自己去問皇上吧!
呃……
令逸安拉住了趙毅的手,并沒有想讓他進(jìn)去的意思,“皇上這幾日,都很忙嗎?”
“是啊,皇上近日……比以往,勤政多了。”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啊,皇兄真的在忙。
令逸安不知怎的,忽而就想到了當(dāng)年和皇兄一起在北方征戰(zhàn)時,地勢極寒,兄弟二人曾坦誠相待,臥床取暖……可那種感情,隨著令桓宇登基之后,殺伐不斷……一年一年的,便也越發(fā)消散了。
“殿下,殿下……”
剛走了幾步遠(yuǎn),陳公公就在后頭將他給喊住了,令逸安疑惑的回頭,怎么了?皇兄不見他,還能不給他走嗎?
“公公……”
“殿下,皇上邀您一同去昭陽殿議事!
什么?
“皇上方才,不是不見我的嗎?”
“這……奴才也不知道,您且進(jìn)去看看吧,說不定是有什么大事兒皇上拿捏不好呢,您是皇上的胞弟,許是皇上這是有意重用您呢?”
陳公公忽悠著忽悠著,就把令逸安給忽悠回去了。其實(shí)一大早,有人稟報恒王殿下求見的時候,令桓宇就想讓他進(jìn)來來著……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這個胞弟,以往不管自己怎么請都不來,如今卻趕個大早就進(jìn)了宮,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那不如便晾他一晾,看看他是否還對自己忠心。若他等都不愿等,那,不用也罷。
誰知這一晾就是一個時辰,令桓宇忙著忙著,自己都給忙忘了,要不是趙毅進(jìn)殿的時候提上了一嘴兒,他還真的想不起來。
緊趕慢趕的進(jìn)了殿,令逸安有些慌,眼前……都是熟人。太傅,將軍,還有幾位不甘屈于皇叔麾下的大臣,今個兒是全都聚在一起了。
“逸安啊,你來得正好,朕,這里都朕的心腹,你也不必拘禮,所來是為何事,說吧!
也好,懿王膽大包天,這次一通說,直接說給這幾個朝廷命官聽,也沒有什么不妥,何況他們都是皇上的身邊人……此事,還是鬧得越大,越好。
令逸安沖著幾位大官,點(diǎn)了點(diǎn)頭,踱步走到最前面,將月心所述一事,悉數(shù)稟告。
“皇上,懿王表面為國為民,背地里卻在干這種勾當(dāng),這樣下去,天朗遲早有一天要被他給整個兒掏空啊。”
令逸安一邊說,一邊氣的發(fā)顫,一想起傷痕累累的月心,還有那么多可憐的姑娘……他便恨不得把三皇叔那個老東西給剝剝皮,祭奠那些死去的亡靈。
“喲,”令桓宇撓撓頭,“你是有千里眼,還是順風(fēng)耳啊!
什么千里眼順風(fēng)耳……
令逸安被說的一臉懵,“皇上,您這是何意……”
“我與你身邊的這幾位,不是在說旁事,正是在說,懿王在四處興建秦樓楚館一事。”
。
這么巧……
“雖說,你自父皇死后,就少涉政事,可此事非同小可,怕是還得我們兄弟二人合心協(xié)力,才能扳回一局。”
令桓宇看著他,目光灼灼,不是在玩笑。
合心協(xié)力,扳回一局。
他令逸安,何嘗不知道這是何意。
皇上,這是在要他加入對抗懿王的陣營。
若是拒了,怕是憑他知道的這些秘密,今日是要豎著進(jìn)來,橫著出去了。若是應(yīng)了,日后他的日子,哪兒還能似從前般清閑自在。
“你說過的,父皇的江山,一定要守住,不能敗在我們手上。如今天朗境內(nèi),三皇叔虎視眈眈,西北邊陲還戰(zhàn)亂不斷。朕若是此時再少了你這個左膀右臂,那勝算可是就斷了一大半啊!
似乎,這話也頗有些道理……
“恒王殿下,您與皇上一母同胞,早些年平定戰(zhàn)亂,殿下與皇上,兄弟二人立下的戰(zhàn)功赫赫有名。若……”
“太傅不必多言!
令逸安打斷了許儒年的話,側(cè)回了身子看著令桓宇,“這么多年,隴南子民一直平平安安,也多虧了皇兄的庇護(hù),如今家國有難,逸安,萬死不辭。”
此話一說,便再也不可回頭了。
……
“我不回去。”
“我不!你別拉我!”
云游一只手伸了出去,不知道是收還是不收,尋了半天才尋到的人兒,竟跑到這戲臺子來看戲了。
淺樂坐在一旁,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這大街上的,他一個男子,對這么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拉拉扯扯,免不得要被人議論。
不上不下的手,他真是快要無地自容。
“你這未出閣的姑娘,整日在大街上游蕩,像什么樣子……”云游說著,轉(zhuǎn)個身兒看向了淺樂,使勁兒的對她使著眼色,希望這兩個活祖宗能給她少點(diǎn)兒罪受。
誰知淺樂竟當(dāng)做沒看見,沖著那戲臺子上的戲子一個好兩個好的那樣叫,真是把他給氣壞了。后來沒法兒,他只得坐在她們二人身邊,氣鼓鼓的將這出戲給看完了。
昨兒晚上,他找了許久也沒有找見蘇清婉的影子,后來竟在太湖那處隱隱感到了白籽草的氣息,將淺樂揪出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她把那丫頭給變成了朵荷花,早早兒的便在湖上睡著了。
不管說什么,淺樂也不放人,她說清婉是哭著來找她的,如今實(shí)在是不忍心將清婉再送到那恒王府上去……云游失語,躊躇了半晌,他也不能在湖邊留宿吧……這不第二天一起早便又來尋人,最后還是在這戲臺子前頭看見了這倆姑娘。
“好!”
“好!不錯不錯!”
一出戲演完了,臺下的人都是喝彩的,蘇清婉也跟著拍拍手,笑個不停?磻蚩杀饶ツ幸馑级嗔恕膫姑娘會想不開,放著好山好水好吃的不要,去什么王府做什么王妃啊。
正瞅著呢,一個頭頂黑帽兒的戲子直挺挺的下了臺了,徑直走到了云游邊兒上,將帽子摘了送到了他手上。
這……
三個人都蒙了圈兒,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可是臺下的人,一個個兒的起哄起的更甚了,生生把云游給嚇得不敢說話,蘇清婉攥了攥手,上前去把人都給撥開,“你們這是做什么?”
“這位客官,您是新來的吧,這是我們這兒的風(fēng)俗,叫‘摘帽兒’,這沉香給這位公子摘了帽兒啊,就是說,她愿意跟公子走嘿!”
???
云游站了起來,無奈的擺擺手,“我乃一介道士,男女之事,我不感興趣!
“哎,你這人怎么不識相呢?這沉香是多少人花多少銀子也帶不走的人兒,戲唱的那叫一個絕,如今人家愿意跟你了,你不要,我要!”
“哎哎哎,我要我要!”
……
好不容易從人堆里擠了出來,云游算是松了一口氣兒,淺樂和蘇清婉兩個人倒是笑的起不來身兒。
“想不到,你這皮相還挺受姑娘喜歡的啊!
淺樂打趣著,耳朵聽著身后的聲兒,不由得動了動,回頭一看,那位沉香姑娘竟跟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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