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的房間里，一片狼藉。
衣柜被推到，里面的衣服全被拉出來，一件一件扯成了布條。
枕頭被子踩在腳下，而上好的鴨絨被，此刻已分崩離析，滿地的羽毛。
空氣中，還漂浮著許多。
墻上插-著鮮花的竹籃，鮮花散落一地，竹籃被拽的歪七扭八，竹條都被扯了出來。
原本雅致的房間，此刻像是被強盜光顧過一般。
不，比被打劫過還要夸張。
“來啊，你們來啊，大不了一起死……”
陽臺上，一身墨紫色旗袍的秦舒怡，手里拿著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頸邊。
屋子里的人但凡上前一步，她就作勢要扎進脖子里去。
沒人敢上前。
一個大夫，兩個護士，立在一旁束手無策。
另有兩個傭人，正試探著想上去制住秦舒怡，卻又畏懼于秦舒怡手里的刀不敢上前。
場面就這么僵持住了。
佟叔的一張臉快要皺成苦瓜了。
看見君墨霆，像看見救世主，“少爺……”
君墨霆的臉，陰沉的能滴得出水來。
母親發病的場面，他只是聽傭人說過。
而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
抬眼看向大夫，卻見他白著一張臉，目光焦灼的模樣。
君墨霆的臉色更暗了。
握了握拳，君墨霆覺得，心頭那股怒火，快要抑制不住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事情讓他覺得不知如何是好。
靜默間，就見秦夜朝前走了一步。
“回來……”
目光從秦舒怡橫在脖頸上的匕首上滑過，君墨霆冷喝了一聲。
秦夜卻像沒聽見君墨霆的話。
她的眼睛，只看得到陽臺上那個表情瘋狂到近乎猙獰的女人。
一只手拿著水果刀抵在自己脖頸邊，可她的另一只手里，緊緊的抓著一只破舊的布娃娃。
灰頭發，大眼睛。
一身英倫小西裝。
脖子上，還打著一個紫色的領結。
布娃娃舊的厲害，像是有些年頭了，小手都成了灰色。
而布娃娃的臉，又紅又黑。
黑，是因為摸的次數太多。
而紅，也許是因為親了太多次，沾上了口紅？
所以，沒見到小兒子的這么多年，她是靠著手里這個破舊的布娃娃過來的吧？
而有人要拿走她的布娃娃，她怎能不瘋？
一顆心又酸又漲，秦夜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君家二少爺。
如果她的媽媽還在，知道秦宏瑾這么忽視她，知道沈云菲和秦心月要害死她，她也會這么和他們拼命的吧？
“媽……”
從地上撿起一條紫色的圍巾系在了襯衣領子下，渾然不覺自己看起來有多滑稽，秦夜撥開人群，站在了秦舒怡面前。
看到眼前換了人，秦舒怡的瞳孔瞬間緊縮。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死給你們看……”
刀子貼緊皮膚，幾乎是瞬間就冒出了細密的血珠。
人群中，有人驚呼，聲音還沒出口，就在對上秦夜那森冷的眸光后，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媽，你看看我是誰……”
回過頭再看向秦舒怡，秦夜的聲音更柔更低。
秦舒怡看著秦夜，目光有些茫然起來。
秦夜又朝前走了一步。
“你別過來……”
秦舒怡大叫起來，抓著布娃娃的手紋絲不動，可一只腳，卻胡亂的踢了起來，像是要把秦夜踢開。
一雙眼睛，依舊緊緊的盯著秦夜。
“媽，我是你的阿夜啊。”
秦夜低聲喊道。
“阿夜？阿夜……”
喃喃低語，秦舒怡的表情有些迷糊，似是完全想不起來誰是阿夜。
再看秦夜腳下又挪動了幾步，離自己又近了好多，秦舒怡大喊道：“你別以為我怕死，再過來，我就死給你看。”
秦夜笑了，“媽，我是阿夜啊。如果你想死，我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秦……”
一句“秦夜你瘋了”差點兒破口而出，聽到秦夜那句話的君墨霆，差點兒心臟病都犯了。
可下一瞬，眼前發生的一幕，就讓他連呼吸都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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