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風云錄

    第九卷  滔天巨患

    第一章    國事艱難災禍起

    第八節  各路將兵匯龍城

    崇禎二年（滿清天聰二年）十月，太原城。

    這一天，整個太原城寒風肆虐，將這座晉中龍城提前帶入了初冬之中。此時，劉云威、周天逸、胡坤、李天昊四人圍坐在校場內的一個偏廳之中，中間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火爐，小火爐上面架著一個鐵鍋，里面正煮著滿滿的鮮美羊肉。偏廳之外寒風乍起，四人卻躲在屋內喝著熱酒，吃著羊肉，談笑之間好不自在。

    李天昊一仰頭干了一碗熱酒，熱辣之氣順著喉嚨竄了上來，額頭上瞬間就發出了一層汗珠，而后說道：“痛快！在這樣的鬼天氣里喝上一碗烈酒，真是痛快！”

    旁邊的周天逸抿了一口熱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卻是皺起了眉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唉！現在才剛到十月啊，天氣怎么突然就冷成這個樣子了？這兩年的氣候真是越發的反常了！”

    此話一出，眾人瞬間就沒了喝酒吃肉的興致，耳邊傳來了屋子外面呼嘯的風聲，好像有無數惡狼在嚎叫一般，顯得格外的刺耳。

    此時眾人的心中都是十分明白，氣候如此的反常，對于已經亂象迭起的大明來說意味著什么？那就意味著天災不斷、田畝歉收、賦稅減少，而百姓將會在連番的打擊下迅速破家從而流離失所，最終淪為流民！而流民，就是流賊大軍的兵員！

    劉云威放下手中的酒杯，神色嚴峻的走到窗前看著外面被大風吹得搖曳不止的樹木，心中暗道：“不知道老天爺什么時候才能睜開眼，看看這個已經滿目瘡痍的華夏大地！”

    一聲嘆息之后，劉云威坐回了桌前，對胡坤說道：“胡知事，咱們清查八大晉商資產已經一月有余了，怎么樣？給我們來些驚喜吧！”

    劉云威的一番話很快就轉變了屋內的氣氛，讓眾人的心中好受了不少。而周天逸和李天昊聞言更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聚精會神的看向了一臉笑意的胡坤，眼神之中滿是期待之色。

    胡坤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好暇以整的坐直了身體，對眾人說道：“督師、諸位，此次我軍迅速出擊將八大晉商連根拔起，可謂是收獲巨大啊！此次我軍的收獲，足可支撐我薊遼四鎮三十萬將士征戰數年之用！”

    劉云威和周天逸、李天昊聞言大喜不已，眼中都是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劉云威興奮得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說道：“胡知事，快說吧！給大家仔細說說！”

    胡坤見眾人已經迫不及待了，便從懷里取出了一份單子，直接念道：“此番，我軍將介休范家、榆次常家、太谷曹家、介休侯家、祁縣渠家、平陽府亢家、太谷孔家、祁縣喬家這八家漢奸晉商抄家、清產，共得白銀二百九十一萬兩，百斤重的銀冬瓜二百一十六個，黃金八十余萬兩，五十斤重的金冬瓜一百八十九個，其余珠寶、首飾、皮貨、藥材等等不計其數，目前還在統計之中，不過據我估計的話，八大晉商的這些財產至少應該在一千萬兩以上！”

    “此外，各營將士還封查了八大晉商分布在山西境內的鋪面共計二百一十六間，其余房產共計三百五十四間；對了還有，八大晉商在山西各地還有農莊三十三處，加上各地的零散農田，光是按照地契上的數據，就已經有一萬七千八百余畝了！各營將士還在八大家各處的宅院之中發現了數量極多的糧倉，里面儲存的糧食至少在五百萬石以上；但是咱們實際能夠充作軍糧的糧食恐怕沒有這么多，因為已經有不少糧食由于年頭多久，已經腐敗壞掉了。”

    聽完了胡坤的一番話，劉云威和周天逸、李天昊都已經是目瞪口呆了。雖然眾人原先都知道八大晉商非常的富有，但是眾人萬萬沒有想到，這八家晉商竟然富有到了這種地步！要知道，自從東林黨人取消了江南商稅和各地礦稅之后，朝廷每年的稅收也不過只有三百萬兩白銀而已；而且這還只是紙面上的錢數，實際上有多少只有天知道！這八大晉商的所有財富，竟然抵得上朝廷四、五年的收入，這些可都是用軍國情報從清軍那里換來的民脂民膏啊！

    此時，劉云威的心中可以說是非常高興，憑著從八大晉商手中查獲的錢糧，漢威軍完全可以在不考慮后勤補給的情況下，接連奮戰數年之久！以漢威軍將士的強悍戰力而言，數年的時間足夠橫掃大江南北了，不管是清軍還是流賊，都會被漢威軍將士斬盡殺絕！

    想到這里，劉云威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對流賊開戰了，只要剿滅了流賊大軍、穩固了后方，劉云威便可以集中漢威軍的全部兵力再次北上遼東，和清軍決一死戰！

    于是，劉云威便對周天逸說道：“周知事，你馬上給山西各地的平叛大軍下令，限期十五日之內趕到太原城聽宣，延期不到者、抗令推脫者，無論是誰，本督都將嚴懲不貸！”

    周天逸點了點頭，當即就在旁邊打開了筆墨，開始寫了起來。

    接著，劉云威又對胡坤說道：“從八大晉商那里繳獲的錢糧全部集中到太原囤積，要派重兵看守；此外，各地的鋪面、房產、田地全部按照行價的八成賣掉。”

    說完之后，劉云威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說道：“另外單獨準備一百萬兩白銀，待到大軍凱旋回京的時候，上交給朝廷吧。”

    李天昊和胡坤對視一眼，都沒有說什么。

    倒是周天逸寫好了命令之后，過來問道：“督師，八大晉商在山西以外的產業該如何處置？那些產業也是不少啊！”

    劉云威稍稍想了一下便搖了搖頭，說道：“那些產業咱們就不要惦記了！本督估計，現在各省、府、縣的文武官員恐怕已經都紅了眼了，八大晉商被咱們連根拔起之后，那些產業就是一塊一塊的肥肉啊，各地的惡狼早就已經撲上去搶食了。”

    眾人聞言都是憤恨不已，漢威軍將士辛辛苦苦清除了漢奸，倒是讓那些庸官、貪官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半個月之后，標兵營和越騎營將士已經將八大晉商的所有房屋、土地變賣完畢了，連同繳獲的錢糧輜重，全部囤積到了太原城內的校場之中。李天昊為了保證這筆巨額錢糧的安全，特意讓甲營守備江航領兵日夜守衛，生怕出了任何的閃失。

    就在這幾天之內，在山西統軍征討流賊大軍的宣大總督張宗衡率領部將白安、虎大威、左良玉、賀人龍等，統軍八千趕到了太原城；山西巡撫許鼎臣率領部將張應昌、茍伏威、艾萬年、史記等，統軍七千也趕到了太原城；隨后，三邊總督洪承疇率領部將南山總兵曹文詔、陜西總兵王承恩、甘肅總兵楊嘉漠，統軍一萬五千開進了太原城；此外，大同總兵尤世祿也率軍五千前來聽宣。

    此時，太原城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軍營，連同漢威軍標兵營、越騎營在內，大明官軍已經集結各路大軍共計十萬兵馬，將太原城擠得滿滿當當的。與此同時，整個山西大部分的錢糧輜重也在朝著太原城匯集了起來。

    這倒不是劉云威舍不得動用從八大晉商那里繳獲的錢糧，而是壓根就沒打算將這筆巨額錢糧拿出來和眾人分享，這些錢糧可是將來漢威軍將士收復遼東的保證，豈能輕易使用？

    城內校場，演武大廳。

    劉云威身穿鎧甲坐于大廳正上方，下首依次是宣大總督張宗衡、山西巡撫許鼎臣、三邊總督洪承疇，至于三人所率的白安、虎大威、左良玉、賀人龍、張應昌、茍伏威、艾萬年、史記、南山總兵曹文詔、陜西總兵王承恩、甘肅總兵楊嘉漠等部將都坐在各自督臣的身后；獨自領軍前來大同總兵尤世祿和越騎營參將李天昊則是坐在了最外面。

    此外，周天逸和胡坤二人在滿堂督臣將官面前只能是站在一旁了，二人分別站在了劉云威的左右兩側侍立著。

    眾人全都落座之后，先是互相寒暄了一陣，紛紛抱拳拱手聊了一會兒。在這期間，宣大總督張宗衡、山西巡撫許鼎臣、三邊總督洪承疇都是先后暗中觀察了一下劉云威，只見其雖然年紀輕輕，只有二十多歲而已，但是身上卻是散發出了濃濃的血腥之氣，一看就是尸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百戰悍將；而且，劉云威并沒有一般武夫那種粗鄙之氣，反而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仔細觀察之下還有一種儒將、智將的氣質。三人原本并未對如此年輕的征剿大總管特別在意，但是此時見到真人之后，都是收起了之前的輕視，全都變得恭敬起來。

    過了一會兒，劉云威見時辰已到，便對身邊的周天逸微微點了點頭。

    周天逸見到之后便上前兩步，大聲說道：“請諸位大人、將軍都靜一靜，請征剿大總管、薊遼督師、破軍伯授予大戰方略！”

    話音一落，大堂之中的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一同朝著劉云威抱拳行禮，十分恭敬的等候劉云威下達號令、授予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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