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念鈺垂下頭,委屈道:“方師叔,人家知道錯了!你,你救救小玄子好不好?”
曾念鈺平日,雖然調(diào)皮搗蛋,一張巧嘴,更是得理不饒人,四人吃過她不少虧,不過,這也是四人對她溺愛有佳,故意讓著她而已。
方逸還待斥責(zé)幾句,但見她厥嘴委屈的模樣,心有不忍,搖搖頭,轉(zhuǎn)向劉道明,道:“二師兄,大師兄不在,我們幾人中就你修為最高,救小師孫,看你的啦!”
劉道明須發(fā)皆白,一派仙家風(fēng)范,他憨厚的點點頭,走向凌玄,上下檢查一番,回頭道:“方師弟,小玄子全身經(jīng)脈盡碎,五臟六腑受損,命在垂危。我若施展陰陽化物決全力救之,勉強可救他一命,但他精氣神皆已受損,今后,怕是與修仙無緣了。”
三人立即皺眉,身在仙家道宗,卻無緣修仙,這……
“二師兄,你盡管救他便是!”遲疑少許,方逸下了決心。
劉道明點頭,手掐二極宗鎮(zhèn)宗法訣陰陽化物決起手式,食指貼于大拇指第二關(guān)節(jié),其余三指伸直,隱隱約約,一股仙靈之氣自他胸口處流竄而出,瞬間在雙手間形成一個陰陽圖案。
“劉師叔!!”
曾念鈺十分清楚,與修仙無緣意味著什么,她絕不允許凌玄變成一個廢人,她跑過去拉住劉道明,淚水終于滾落了下來。劉道明看向方逸,似在征求他的意見。
陳書朋輕嘆一聲,走上前,安慰她道:“師侄,不能修仙總還能活著,若再不救他……”
曾念鈺看向凌玄,淚珠滾滾而下,秀麗的臉蛋寫滿自責(zé)與懊悔:“可是……小玄子,我,我……”
她終究,還是放開了手。
………
凌玄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躺在床上,他以為他死了,睜開眼睛,卻也不起來,呆呆看著頭頂天花板,那里,一片散亂的蜘蛛網(wǎng)掛在橫梁間,一只黑頭蒼蠅,被蜘蛛網(wǎng)粘住,嗡嗡拍打翅膀掙扎,卻始終無法掙脫蜘蛛網(wǎng)的束縛。
一道小巧的火紅身影蹲在橫梁上,饒有興趣地盯著拼命掙扎的黑頭蒼蠅。凌玄定睛一看,原來是三足赤鳥,它不知何時飛上橫梁,興趣盎然地看著蜘蛛網(wǎng)與黑頭蒼蠅間的對奕。
“三足怪鳥,你也死了嗎?呵呵,我們還真有緣,死后還能待在一起。”凌玄幽幽道,說完,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似乎與之前不大一樣了,似乎變得更加沉穩(wěn)更加沙啞了。
“吱吱!”
三足赤鳥吱吱一聲,展開翅膀落在凌玄頭邊,短短的白喙不斷輕啄他的臉,吱吱亂叫,表現(xiàn)得異常興奮。
它胡亂在凌玄臉上亂啄,不痛反癢,凌玄呵呵一笑,反手將它抓過來放在眼前,笑道:“你這么興奮做甚?死了,便再也見不到師父、見不到太師父與太師母了,有什么好開心的?”
三足赤鳥似能聽懂人言,鳥眼一翻,吱吱幾聲作出眩暈狀。
凌玄一呆,轉(zhuǎn)而一笑,他雖認(rèn)定三足赤鳥乃不詳之鳥,不過此刻,見它動作滑稽,甚是可愛,心中對它產(chǎn)生了幾分喜愛。
“小玄子!你,你醒啦?”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尖叫,看到凌玄醒來,似是極為吃驚。
凌玄被這突兀的聲音嚇得不輕,翻身坐起,向聲音處看去,卻見曾念鈺,一襲白衣,楚楚站在門口,巧手中端著一只青花瓷碗,白煙裊裊,香氣縈繞。她看上去,也與之前不太一樣了,似乎更高挑美麗了,宛若仙女落凡,動人心魄。
‘難道師父也死了?’
凌玄心下嘀咕一聲,卻是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行了一禮,道:“師父!”
凌玄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處二極宗玉泉殿內(nèi),當(dāng)初方琴帶他來的那個房間內(nèi)。
‘難道我沒死?’凌玄心下疑慮道。
“耶,小玄子,你終于醒了!”
曾念鈺歡呼一聲,宛如一只歡呼雀躍的美麗蝴蝶,將手中青花瓷碗放在桌上,快步走過來,玉手抓住凌玄雙肩,上下細(xì)細(xì)打量,俏麗臉上,笑意盎然,道:“小玄子,一年了,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了!”
凌玄一呆,道:“一年?”
曾念鈺笑道:“可不是嘛,你足足昏睡一年,人家就足足照顧了你一年。”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嘴一厥,道:“哼,好你個小玄子,自古只有徒弟照顧師父,你可好,讓為師的照顧你!”
凌玄呆呆的,他與曾念鈺偷了向汝之三顆生生造化丸,曾念鈺叫他全吃了,仿佛還在昨天,怎地,過了一年?
見他呆傻的模樣,曾念鈺轉(zhuǎn)身,拿過那只青花瓷碗,嘻嘻一笑,道:“嘻嘻,不過嘛,為師的度量大,就不與你計較了,來,快把它喝了,這可是為師親手熬制的仙家靈藥,喝了對你的傷勢頗有益效。”
“哦!”凌玄接過青花瓷碗,捏住鼻子,一口將碗中淡黃色的液體喝光,這才發(fā)現(xiàn),這藥溫度剛好,入口甘甜,淡淡的清香縈繞在喉間,并不像以前喝的草藥般,苦澀難以下咽。他尷尬一笑,將青花瓷碗放在桌上。
曾念鈺開心一笑,拉起凌玄,便往門外走,蹦蹦跳跳:“嘻嘻,走,我們?nèi)フ腋赣H和其他幾位師叔去,他們要是知道你醒啦,一定很開心!”
陽明方琴夫婦以及二極宗其余四人,得知凌玄醒來的消息,皆是大喜過望。靜觀殿中,一群人圍著他,噓寒問暖,關(guān)心不已,凌玄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一回禮,不敢有絲毫怠慢。
一陣噓寒問暖之后,凌玄已是額頭見汗,他的身子本就很虛,加上一年前的變故,更是不堪,此時能站著與眾人說話,已是強撐。
方琴心細(xì),見狀,拉過凌玄,仿佛母親般溫順地?fù)嵊|著他的頭,笑道:“小玄子,無需如此緊張,你既已入我二極宗,無論發(fā)生什么,你都是我二極宗的人,這里便是你的家,我們便是你的親人。”
凌玄很喜歡被方琴摸著頭部的感覺,他沒有母親,但他感到,方琴摸他時,便像他的母親。他點點頭,仍難免有些拘謹(jǐn),道:“是,太師母!”
眾人一笑,知這孩子生性謹(jǐn)慎怕羞,便沒有為難他。
已是傍晚,艷陽西斜,暗金色光芒拋撒在二極宗上空,與祥云仙氣相映生輝,血紅的晚霞漸漸爬上西天。
“來,昏睡一年,僅靠仙草靈藥維生,你一定餓壞了,我們這便吃飯去吧!”方琴笑容可掬,拉著凌玄向后殿走去,眾人跟在身后。
靜觀殿后院,有一間食廳,廳中放有一張長方形桌子,幾張木椅,供人們進食。平日,除陽明一家三口在此就餐,其余四人都是各自在住處胡亂解決,二極宗七人,很少有時間聚集在一起用餐。
此時,八人圍坐在桌前,陽明為首,坐在上座,左側(cè)依次是方琴、曾念鈺與劉道明,右側(cè)則是方逸、陳書朋與向汝之,凌玄因為輩分關(guān)系,眾人雖不介意,但他卻固執(zhí)己見,一人坐于下首,與陽明對坐。
木桌寬三尺,長八尺左右,此時,桌上放滿各色菜肴,多以素食為主,偶爾一道葷菜點綴,香氣沁人。
二極宗雖不太講究那等繁文縟節(jié),但卻首重尊師重道,用餐時,長輩不動筷,晚輩自是不敢先動,只怕,這也是方逸等四位師兄弟不愿與大師兄陽明一家共同用餐的原因了。
眾人圍坐桌上,誰也不先動筷,氣氛有些許沉悶。
其實凌玄變成如今此番模樣,多是因曾念鈺而造成,而曾念鈺又是他們最為疼愛的孩子,此時眾人對凌玄,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和憐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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