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歌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眉頭緊皺,拉著湘兒的手喃喃道:“難道,她的野心當真這般大?要將這整個中州大6,握于自己手中?”
湘兒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當鸞歌口中的“他”是指那個晟昭帝,嘆了口氣,道:
“至少他已經不滿足于整個楚國了,現在齊楚關系這么微妙,隨時都有可能爆戰爭,只是委屈了千華。八 一?中 ??文網 ? w?w?w?.81zw.com要嫁給明王,若是齊楚翻臉,一邊是母家,一邊是夫家,不管偏幫哪一方,最終都落不得好名聲。”
“不過也是,若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誰舍得讓她這般送入虎口?”湘兒說到這里,突然想起齊王。
鸞歌是自己的嫡長女,不是也這般做了他的家國大業的犧牲品么?那些心中只有江山天下的人,許是從來不在意這些尋常人最看重的親情的吧?
唯恐鸞歌多想,她連忙換了話題,道:“若這戰事真的一起,到時候兩國的百姓,必定又免不了流離失所,又不知有多少人要面臨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凄慘局面。”
鸞歌剛才正在兀自沉思,也并沒有聽到她之前所說的那一段,此刻聽她感慨百姓凄苦,凄艾一笑:
“‘野營萬里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蒲萄入漢家。’一將功成萬骨枯,古來征戰幾人回?一切,不過都是帝王野心的工具罷了。”
湘兒見她這般一說,也不由默默垂淚。
鸞歌見她如此,幫她擦掉眼角的淚,勉強笑道:“快別哭了,這好不容易才消了腫,又為這有的沒的腫了眼睛,到底不好。”
又轉移話題說:“據你剛才說說,現在的晟昭帝并非真龍天子,那又是誰來扮的他呢?你扮我,是因為你我熟識,生活習性也都相互了解,再加上身形相當,不易被人覺察,那晟昭帝呢?又如何會出來一個和他如是相似的人呢?”
說到這里,鸞歌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安置八門鈴時,曾經被晟昭帝的龍氣所傷。
當年唐太宗玄武門弒父殺兄,高祖的帝王之氣唾手而得;隋煬帝殺父隋文帝,同樣奪得皇位;雍正皇帝的帝位也是因為毒殺康熙帝而得……
那如果他不是真正的晟昭帝,按照龍氣的轉移只能轉至屠殺帝王的血親的身上,那么年齡相當身形相仿,又與晟昭帝互相熟悉的,就只有當年慈仁太后大壽時,慘死荒郊的晟昭帝的胞弟,衡王殿下了……
與此同時,湘兒所說的話,也驗證了她的猜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如今龍椅上的,應當是真正的晟昭帝的胞弟,衡王。”
“當年在郊野,侍衛們現的衡王的尸體,他整個一張臉都被毀掉了,只有那衣服認得出來。若不是衡王手臂上自小就有的暗紅胎記,恐怕沒人敢相信那具尸體就是驍勇的衡王爺。”
“據宮里的老人說,那時晟昭帝是消失了好幾日,而且回來的后的他性情大變,從原先的中正仁和變得賞罰嚴苛,更多了幾分帝王威嚴。時人都道是衡王之死給皇帝的刺激太大,可如今看來,卻是換了一副皮囊的冒牌貨罷了。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鸞歌聞此,點頭同意:“看來一定是這般了。”
這時,她想起當時晟昭帝賜婚一事。
當初晟昭帝并不愿千華嫁給明王,但在看到自己讓明王送給他的女帝圖之后,卻爽然應允。
當初她以為是自己給晟昭帝成功暗示了關于皇后想讓千華成為第二個女帝的心思,這才讓他為除后患,同意了婚事。
現在想來,那時候所懷疑到的紫薇圖案才是關鍵。
紫薇圖案是云陽女弟子的標志,蘇月翎若是戴著青木面具定然會配此標志,衡王是因為蘇月翎的幫助,才成為當今楚國天子。
因緣巧合,鸞歌無意將紫薇圖畫在了弓柄上,而衡王看到,多半是以為蘇月翎的暗示,把柄為人所抓,只好一口應下這樁婚事。
這般順下來,所有的事情都一目了然。
二人談的久了,湘兒留鸞歌用膳,可她如何吃得下?推諉之后,便急急趕回永鸞殿。
因為滿腦子都是剛才所聽,走在路上也不甚注意,是以平日洞察甚微的鸞歌連一旁的明王都未曾覺察。
見她頹然邁步,明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永安宮,想了想,最終還是轉身朝觀海殿的方向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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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觀海殿,明王見舒陽的屋門還關著,便問守候的侍衛今日舒陽的舉動。
那守衛如實回答,道老先生在王爺出去后不久,傳了膳,最后又關起門來,一直呆在屋子里,也不知在干什么。
明王皺了皺眉,不由懷疑舒陽當真和鸞歌有什么干系,想到那柳枝上憑空消失的少年,他的眉頭鎖得更緊。
就在這時,卻見舒陽從里面將門打開,打一個長長的哈欠,然后腫著睡脹的眼睛,理所當然無賴道:“誒呀,這一覺睡得夠本兒!徒弟呀,去瞧瞧有什么好吃的,給師父送進來,沒想到睡覺也累得人夠嗆。”
看著他一副剛睡醒的樣子,那臉上還有一條紅印兒,明王暗道自己想多了,換上一張笑臉應聲是,然后便吩咐身邊的人前去安排,服侍舒陽用膳,道一聲還有事處理,便往自己屋里去。
明王不知鸞歌與貴妃說了什么,但想到她那眉頭緊鎖的樣子,明白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剛才他甚至有股沖動,想要問問鸞歌到底生了什么,又想去直接找齊茗湘。
可是怎么說?說他聽到了前一日她和鸞歌的談話?告訴她自己已經知道了一切?
他不知道鸞歌對他的誤會除了受傷前看到他的臉之外,還有什么,就是因為什么都不知道,才更可怕。
今日他百般暗示,也不知鸞歌是否會相信自己的無辜,倘或她去找齊茗湘是為了求證自己所說,而齊茗湘卻否定他所說的一切……
他不敢想象最后會怎樣。
頹然坐在椅子上,明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頹敗與不安。
就像是一只被束縛的**,即使心中多么向往解脫,卻永遠無法擺脫被困的現實。不管他怎樣張著翅膀掙扎呼喊,都無濟于事,身上留下的烙印永遠無法去除。
正在他煩悶不堪時,聽到敲門聲,靜了靜神,明王道:“進來。”
朱伯推門而入,對著他施禮道:“王爺,情況有變,陛下傳令,十日之內回國。”
“十日之內?”明王皺眉,接過朱伯遞上的詔令,仔細看了看,隨手放在一旁桌上,喃喃道:
“十日……看來需要提前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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