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次,長鞭卻沒有像之前那般,一次就到得男子跟前,而是在男子身外一丈遠(yuǎn)便軟軟的地停了下來,像是勁道十足的拳頭偏生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八一中?文網(wǎng) ? w?w?w?.?8?1?z?w.com
笛聲仍在,婉轉(zhuǎn)悠揚如同山間清流,但聽在鸞歌耳中卻愈煩躁。
撤回已然不能再前進的鞭子,鸞歌后退一步穩(wěn)住身形,瞇眼問道:
“你到底是誰?”
“公主終于有此一問了。”?
男子放下唇邊的短笛,長身玉立于已成的氣界中。
“你知道我的身份?”
鸞歌話一出口,自己便先笑了。
能用氣墻封住六兩體內(nèi)靈脈的術(shù)者,又哪里不會知曉自己如今的身份?
如今看來,眼前這人只怕是早在六兩出事之前便到了帝都了吧?
“看來對六兩下手的果然是你!”
不等男子開口,鸞歌冷冷道。
男子沒想到鸞歌會突然提到這件事,想起半月前的事情,不由恍然道:
“原來那只小狐貍是你的啊!我就說怎么這般不聽話,竟然不敢甘愿被收服,那我只好使點手段了。”
男子說得理所當(dāng)然,但正是這份理所當(dāng)然,讓鸞歌胸中涌起一陣氣來,握著長鞭的手骨節(jié)驀然白。
但她卻不怒反笑,任由林中清風(fēng)拂起鬢角兩縷白,襯著火紅的長裙如同一朵開得妖嬈的薔薇花,櫻唇輕啟出聲道:
“所以,還請公子指教,也好讓我那只狐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慧眼看上了它這蠢貨。順便也讓我也這不盡責(zé)的主子聽聽,到底是誰,竟要從我的手中奪了心愛之物。”
“公主既然知道蘇娘娘,自然也當(dāng)知曉娘娘身邊最得意的人。”
“所以,你是內(nèi)侍么?”鸞歌問道。
內(nèi)侍,乃是內(nèi)宮當(dāng)值之人,俗言稱之為,太監(jiān)。
“公主不必拿這話激我,”男子哧聲道,“若是公主了解,自然知道蘇娘娘在我晉國百姓中的聲威,不比你們楚元帝差多少,而在晉國,也斷然沒有人敢對蘇娘娘身邊的浮生說這樣的話。”
男子揚起頭顱,氣墻內(nèi)似有空氣流動將他的衣擺撩動,黑金面具下的薄唇與輪廓,顯得更為俊美好看。
“可是,這是在楚國。”鸞歌提醒道,看著浮生那一副自得的模樣,露出精白的銀牙,笑道:“還有,我可是從未見過有人當(dāng)面,也能引以為榮,也不知你們晉國的皇帝,是如何作想。”
“你!”浮生咬牙道,指著眼前刁鉆的丫頭,呸聲道:“知不知羞!”
“不知羞的不是我,是你。浮生公子,愿你前途無量。”鸞歌輕笑道,似是嘲諷一般,作勢收鞭:“你這樣的人,不配與我交手。”
男子冷笑一聲,不再言語,但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你不是術(shù)者!你是巫!”看著浮生的動作,鸞歌驚道。
“我從沒有說過我是術(shù)者。”浮生冷笑道,對鸞歌的猜測滿是嘲諷。
此話一出,浮生霎時間伸出掌來,就在這時,卻見鸞歌長鞭突甩,朝著已然出現(xiàn)波動的氣墻沖去。
原本因為浮生的情緒變化而出現(xiàn)裂紋的氣墻,在這一擊之下,霎時間破裂開來。
隨著長鞭一道而來的,還有兩枚大錢,剛勁十足,饒是浮生險險避過,卻還是被削掉一縷頭。
“陰險的女人!”浮生怒罵道。
“這叫兵不厭詐。”鸞歌嗤聲道:“你們這些蒙昧的巫者,自然不懂中州的兵法。”
“那就且來一看!”
笛聲驟起,不似之前的清音婉轉(zhuǎn),而是如同魔音般的刺耳聒噪。
眾人聽令以火燃燒著先時的木傀儡與黑布片,看著那些東西逐漸化作灰燼,還來不及高興,便聽到林中再次響起刺啦的聲音來。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裹著黑袍的傀儡,而是密密麻麻的蟲蟻蛇怪。
隨著那怪異的笛音不斷響起,窸窣響動之聲更勝,讓眾人不禁頭皮麻。
“李將軍,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韓扶看著眼前的景象,饒是見過不少世面,卻也不曾見到過如今日這般令人咋舌的景象。
就算有再多的人,有再大的能耐,如何能夠抵擋住這如同巨浪般涌來的蟲潮!
眨眼之間,便聽隊伍中傳來將士的驚叫,那些攀爬在人身上,沿著衣縫而入的蟲蟻噬咬著眾人,很快便有人摔倒在地,抓著身上各處,甚至將身上的盔甲都撕裂開來。
挑開一條即將攀上馬腿的蛇,韓扶沖著馬上愣的李德道:
“李將軍!”
“公主……她是公主……元帝在上,果然,果然啊!”
李德似乎沒有聽清韓扶在說什么,只望著前方和浮生纏斗的鸞歌,顫顫著開口,眼角甚至滲出淚來。
“將軍!”韓扶覺察出不對,抓住李德的肩頭搖晃道:“醒醒!”
李德這才回過神來。
“您看!快想想法子吧!”
順著韓扶的視線望去,李德眉頭驟然皺起,怒道:“南疆巫者,竟然也敢在我中州撒野!爺爺當(dāng)年能剿滅你們,如今自然也不怕!”
“準(zhǔn)備雄黃和煙油!”
隨著這一聲呼喊,鸞歌眉頭一皺,竟然要用煙油!
不行,煙油雖能熏除這些蟲蛇,但對于當(dāng)下這些將士而言,亦是大害之物,稍有不慎,鼻喉內(nèi)腔都會受損。
這一刻的分神,正好讓浮生抓住間隙,掌風(fēng)凌厲朝著鸞歌襲來。
隨著一聲悶哼,鸞歌左肩正中一掌,向后踉蹌而去。
眼看第二掌馬上到眼前,鸞歌已然暗中力準(zhǔn)備再次動用腕上的八珠,卻聽一道沙啞艱澀的聲音傳來:
“主子只是讓你來守住恒王的位子,而不是讓你幫她樹敵。若是有點腦子,就該知道適可而止。作為巫者,身上一旦背負(fù)無辜性命,你知道會是什么后果。”
這話一出,浮生的動作霎時間停了下來。
望著天上吼道:“無落!你居然也來了!”
“主子不放心你辦事而已,沒想到你還是這般愚蠢。”
隨著一道冷冷的沙啞聲傳來,又一個黑衣男子踏林而至,面上是與浮生同樣的黑金面具。
區(qū)別在于浮生只掩蓋了上半張臉,而這名被稱作無落的男子,卻掩上了左半面。透過邊緣,甚至可以看見隱隱的疤痕。
“你說誰愚蠢!”浮生上前一步,不服氣道。
“如果你聰明,就該知道,此刻的恒王已經(jīng)剩下半條命了。”
“什么?!”
“主子讓你護住恒王的命,不是讓你阻攔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你以為自作主張多做這些事,主子就會原諒銀珠么?語氣如此,不妨先做好分內(nèi)的事。”看一眼慌亂的浮生,無落將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鸞歌身上:
“這里交給我,我也想會一會紅鸞宿主到底是怎樣的能耐。”
“該死!”看一眼地上的鸞歌,浮生恨恨道,這一次又要被這臭小子搶功了。
但饒是如此,他還是不得不朝著帝都皇宮的方向飛馳而去。
按著左肩,鸞歌不顧唇角滲出的血跡,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叫做無落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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