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軍再怎么厲害,也不過是普通的士兵組成;而那些在西山多年,擅長攀爬又熟悉地形的詭譎流寇,卻著實要比想象中厲害許多。[ 八〔(?一中文( W〕W〉W].]8〉1)Z}W.COM
而縱然眼前這個平安鎮(zhèn)是距離西山大營最近的地方,但是往來卻還得費些腳程,若是真的生出什么事來,莫說這五人能有多大能耐,就是丁點的危險,趙亦都不愿意讓鸞歌擔著。
所以在聽到吳征說準備將鸞歌主仆二人安置在鎮(zhèn)上住的時候,他第一個不同意,這也才有了方才這番爭討。
吳征聽到趙亦那句話,不由有些氣不過。
在他看來,當初特使隊伍的名單當中,清楚寫著的這女子乃是小安國侯隨侍的獸醫(yī),有這般待遇已經(jīng)是他們西山軍仁至義盡,趙亦居然為了一個女婢跟自己這般較勁,就有些故意沒事找事了。
吳征沒有注意到鸞歌所乘坐的馬車是怎樣的低奢,就算看到了,在他眼中,這也不過就是個占了蒼狼便宜讓趙亦愛屋及烏的仆從罷了,自然不會輕易放在眼中。
然而這個時候,卻聽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華碩開了口。
他指著剛從馬車上下來,慢慢走到近前的鸞歌,用跟前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為吳征答疑道:“吳統(tǒng)領有所不知,這鸞歌姑娘乃是小侯爺心尖尖上的人,您這般怠慢,確有不妥。”
吳征一聽這話,面上顯出幾分不屑,轉(zhuǎn)頭望向鸞歌的時候,卻也不由為之一怔。
眼前之人眉眼灼灼,丹唇如寇,雖說年紀尚小,可那一雙鳳眸中閃過的慧穎卻讓人無法小瞧。
吳征回過身來,嘟囔了一聲:“怪不得這般緊著,原是個嬌俏的小娘子。”
然后略一思索,便道:“那小侯爺您看,要不這樣?這小姑娘嬌嬌弱弱的,的確是不適合大營中的生活,下官回去之后,多安排些人手來保護這位姑娘,您覺得怎么樣?”
趙亦冷哼一聲,很明顯是覺得這法子并不怎么樣。
且不說多出來的這幾個人能有多大用處,就是這般興師動眾的規(guī)模,傳回安陽也會讓那些多事之人多了口舌之誹,最后反倒壞了鸞歌的名聲,指不定被說成什么樣。
盡管趙亦信得過鸞歌的身手,但為了穩(wěn)妥起見,他還是想讓鸞歌同住大營,這樣也好讓他全然放下心來。
但是對鸞歌而言,她卻并不這樣想。
感懷于趙亦的好意是一點,但最重要的還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若是真的住在大營之中,且不說那么多雙眼睛盯著自己,就是出行都得報備在錄,在這種情況下,她還如何調(diào)查浮生之事?
莫說是大營,就是方才那人說的五個侍衛(wèi),她都恨不能將之趕走。
因此她走上前來,視線從似笑非笑等著看好戲的華碩面上一掃而過,帶著幾分不甚在意忽略了他方才似晦卻明的話,止住了趙亦將開之口。
看了一眼眼前高大粗壯的吳征,鸞歌頷示意,然后轉(zhuǎn)向趙亦道:“吳大人說的沒有錯。我一個小女子,若是跟一群大男人住在一起,且不說起居行事不便,傳出去也不怎么好聽;再者軍營這等地方,乃是練兵衛(wèi)國之處,如今又恰逢流寇滋事,若是牽扯過多,反倒會成為敵人的靶子。與其這樣,還不如似吳大人方才所說那般,住在鎮(zhèn)子才好。”
“可是這樣一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趙亦急急道,然而還未說完,便被鸞歌一笑打斷:“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多謝鸞歌姑娘體諒。”聽完這番話,吳征也不由對眼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
方才自己所說的男女不便的確是一個原因,但是更重要的,還是因為覺得鸞歌乃是外人。
如今流寇橫行,西山軍大營之內(nèi)部署機密,若是在此重要關頭混入什么人進來,定然會對大局造成影響,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縱然二皇子與小侯爺可以不防,但其他人,卻不得不多加留心。
誰曾想這一點,趙亦也沒有想到,卻被鸞歌這樣一點也不避諱地點出,著實讓人有些掛不住面子。
因此聽到吳征那句供認不諱的話,鸞歌也只是挑了挑眉,沒有理會他,而是對著趙亦道:“不會出什么事的。誰人不知西山將軍周揚驍勇善戰(zhàn),就算那些流寇就不能除,至少護住治下的子民卻還不是一樁難事。要我說,這五個侍衛(wèi)也不用麻煩了,順便一道撤了,也面的讓人多心。”
“這怎么行!”趙亦聽清楚鸞歌的意思,當即開口回絕。
就算她再怎么能耐,他還是不放心。
鸞歌還欲開口勸阻,只想著趕緊把那幾個保護等同于監(jiān)視的跟屁蟲趕走,卻沒有料到突然想起的拍手之聲。
“二殿下這是什么意思?”鸞歌蹙眉,看著一臉好笑的華碩問道。
“沒什么意思。”華碩撤手負于背后,“就是心疼亦表弟,好容易癡情一番,誰曾想?yún)s是‘我本將心照明月’。”
華碩自打靈州之后便不曾多言,可是誰曾想,今日卻突然一點面子也不顧忌,說出這般傷人的話來,直指趙亦單相思之事。
乃至于此話一出,隨行的隊伍當中有沉不住氣的人嗤聲笑了出來,更是讓人覺得尷尬又諷刺。
鸞歌眉頭皺的越緊促,一雙眼睛全然放在趙亦身上,生怕他因此沉不住氣與華碩鬧開來。
誰曾想,這一次的趙亦卻是冷靜至極,連華碩正眼瞧都不瞧,卻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灰道:“我卻不知,特使隊伍當中何時多了七姑八婆般的人物。”
說著不等華碩反應,便看向吳征道:“吳大人你看要不這樣吧,特使殿下身嬌肉貴,又有要事在身,不妨讓他隨爾等一道住去大營;而我呢,為了方便每日替蒼狼例檢身子,便貪個懶兒,也一道住在鎮(zhèn)上,大人覺得如何?”
吳征明白趙亦從來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先前他一個人在西山,無端生出多少事來,就算是現(xiàn)在讓他想起,還會覺得頭大。
而這一會兒,卻又說出這般話來,讓他不知該如何決定。
若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姑娘的安危,那不必說什么,留在鎮(zhèn)上邊留了;可是如今眼下是小安國侯呀,這朝廷派了特使來所為何事?不就是因為上次趙亦在此受過一次傷么?
要是這次再鬧出什么事情來,那便是罪上加罪了!
但是趙亦那般執(zhí)拗的脾氣,他卻知自己是拗不過的,可是眼前這兩個主子一點就燃的性子,若是強行放在一處,只怕也是后患無窮,更何況還多出來一個一看就不是太省事的小姑娘……
吳征暗暗叫苦,馬上就要見到將軍了,眼瞅著自己就可以交差,誰曾想會多出這么一遭事呢?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方才被堵了一口氣的華碩皮笑肉不笑地望著吳征,開口道:“吳大人還在思慮什么呢?眼瞅著馬上便要正午了,再不做決定可就連飯點兒都要錯過了。我等一路辛苦,如今又在這大太陽底下曬了這么許久難不成是給西山的百姓當耍猴的看的?”
這話一出,吳征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一咬牙心一橫,他不再瞻前顧后,而是沖著趙亦行了一禮,然后道:“既是小侯爺所愿,下官只好應是,只是周大人早已經(jīng)備好了酒席,只等為諸位接風洗塵,屆時下官再來派人接您。來人,護送小侯爺去往悅來客棧!”
鸞歌看一眼趙亦,正對上他樂呵的笑,她沒忍住給了趙亦一記白眼。
何苦來哉。
趙亦卻似是樂在其中,并不以為意。因為早對這平安鎮(zhèn)熟悉的不能再熟,所以不等吳征安排人帶他前去,他便已然上馬,率先一步往前面去了,反倒將華碩和吳征等人留在身后。
鸞歌按了按腦袋,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華碩吳征等人禮節(jié)性的示意之后,便在元寶的邀禮之下,上了自己的馬車。
眼看著人走馬車去,華碩的面色幾乎變了好幾個顏色。
吳征不敢再看。
幸好這個時候他安排去知會周揚的人已經(jīng)回來,遠遠而來的,還有周揚本人。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僅僅是方才那一會兒,他便感受到這位傳說中文雅賢德的二殿下身上所散出的不一樣的氣息。
似是想要焚燒掉一切的戾氣,與凌駕于眾人之上的輕蔑。
聞與實不符。
這是吳征當時最大的感受。
周揚來得時間很是巧合。
因為他的到來,原本看熱鬧的百姓不知不覺的散了些許。
在這西山之地,縱然是守護一方的將領,但是軍營中人難免帶了些許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之氣,會讓人莫名地想要遠離。
而看到周揚身影那一刻的華碩,身上的戾氣已然消散,化作了面上的一縷笑意。
仿佛依舊是那個傳說中不染塵埃的、溫和謙恭的二殿下。
“微臣西山守將周揚,見過特使大人――”
隨著一聲高呼,周揚單膝而拜,他身后乃至昨日吳征帶來的人也隨之跪下,無知而惶惶然的百姓亦然。
一眼望去,萬眾之中,華碩一人站在隊伍之先,心安理得地受用著眾人如臣服般的禮節(jié)性跪拜,仿佛天地之間的王者。
他雙眼瞇了瞇,不知是因為日頭太烈,還是因為這種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他夢中出現(xiàn)過的場景。
盡管如今,追根結(jié)底他仍算是狐假虎威。
可是那又怎樣?終有一天,跪拜于他的面前的,將不再是眼前這些人,而是整個晉國的所有百姓民眾!
笑意更深,華碩上前扶起周揚:“大人多禮了。您鎮(zhèn)守西山多年,守護一方和平,為父皇分憂無數(shù),華碩敬之仰之。”
客套之言隨口而出,真真假假誰又分得清這朝堂之上的虛與委蛇?
唯一不變的,是華碩與鸞歌一般,清楚的知道自己這次來西山的目的。
西山守將周揚的支持,是他此行勢在必得的囊中之物,因此不管如何,都要幫著眼前之人洗刷掉所有的嫌疑,從而徹底收攏此人。
而順勢支開趙亦,便是他出手的第一步。
……
外間生的事情,對于此刻已經(jīng)住進悅來客棧的二人而言,并不在關心之列。
有了趙亦帶著自家的侍衛(wèi)同宿,鸞歌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大的情緒波動,反倒是從昨晚聽說了流寇之事便生出緊張的宜碧,面上有著掩蓋不住的欣喜。
不能住進將士守衛(wèi)諸多的大營之中,有安國侯府拔尖兒的侍衛(wèi)隨護,那也是極好的。
至少比起自己主仆二人獨住來,確實是要好得多。
因此一整個下午,便聽得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好在元寶也是個孩子性子,跟著她一問一答,倒也算互相解悶兒。
至于趙亦與鸞歌二人,前者午膳過后便回屋睡起了大覺,比起在西山大營中視察慰問的華碩,顯得極為不務正業(yè),紈绔形象又一次在眾人的腦海中加深。
而鸞歌則是在稍作歇息之后,換了一身不起眼的短打,若不仔細看只如一個俊朗的假小子。
出門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尋了一處茶舍坐了下來。
從早間一路行來,她便現(xiàn)這些城鎮(zhèn)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茶鋪極多,但是茶舍卻極少。
原因很簡單,西南之地,本就盛產(chǎn)茶葉,但也正因為如此,各家所賣的茶葉良莠不齊,卻又因為可以借助工藝偽造而以假亂真,導致很多人極其容易高價買到廉價茶葉。
由于這種狀況,茶樓隨之而生。
好茶劣茶,觀顏查色并不能清楚斷明,但是只要煮泡開來,經(jīng)過沸水蒸煮,入喉便可由唇舌嘗出真假。
所以大多數(shù)人,更愿意在茶樓之中點一壺茶,聽著那些曲兒快板說書的、又或者看著苗女婀娜舞姿消磨半晌光陰。
這一點比起安陽城中那些雅士堅持品茶當幽、品酒當鬧的觀念全然不同。
或者可以這樣說,在西山郡,這里的茶舍便如那聒噪的酒樓,也是很多細碎信息的來源之處。
在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鸞歌點了一壺君山銀葉,便放眼窗外游離似的看起來。
狀似漫不經(jīng)心,然而茶舍當中眾人的竊竊私語與高談闊論無不傳入她的耳中。(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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