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越來越多聞聲圍過來的人,都眨也不眨地關注著場中那個嬌小的身影,生怕一個眨眼,錯過了下一次震撼人心的精彩。(八一?中<<文[ 〔 W]W?W].〉8}1>Z〉W〕.)C]O〕M>
比起其他人,如今最自得放心的就是趙亦,站在他身邊,甚至還能聽到他興致起時隨口哼著小調。
有了方才那信手拈來的兩箭,已經足以證明鸞歌在這場挑戰中的勝利。
因為她不是西山將士,不用遵守那有關光箭落地成績清零的法則,所以這第三箭,莫說沒有射中,就算是不射,也不會再有人懷疑她的箭術,也再沒人敢和顧旸一般輕視與她。
這種念頭固然沒錯,但對于鸞歌而言,卻還遠遠不夠。
她既然接下了顧旸的戰書,那么便一定不會藏拙,更不會懈怠以表現對對手的不尊重。
更何況,這也是她對于自己的挑戰,也是對于當年祖父傾囊相授手把手教她那些日子的緬懷。
她也想好好看一看,縱然時隔多年,但在她生活中從不曾放下過的箭術,是否真的對得起蒼冥之中那粗獷卻和藹的老者。
“祖父……茗兒不會讓您失望……”
慢慢閉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但也正因為如此,周遭的一切微小聲音都變得格外清晰。
風從耳邊輕輕吹過,似乎連遠處叢林中的蜜蜂嗡聲都清晰可聞。
鸞歌努力地捕捉著那與風的節奏一致的搖擺,隨著那聲音越清楚,身邊因為看到她閉上眼睛而出的疑問與震驚乃至不可置信地狂呼聲,卻突然越來越小。
到最后入耳的,只剩下那輕輕的搖擺之聲,只剩下風從細小的孔洞中穿過的聲音。
慢慢地抬臂,搭箭,撤臂,繃弦。
眾人慢慢屏住了呼吸,似乎整顆心都系在了那支箭上。
鸞歌傾聽著風中響動,根據晃動的規律判斷著搖擺的方位,再沒有像前兩次一樣隨手射出,而是牽動著箭的準頭,輕輕地移動以判斷。
周圍的人不敢大聲出氣,甚至連那一口呼吸,也生生地隨著她的動作緊緊地憋著,隨著那支箭翎再次破空,而終于憋到極致。
噌!
風中似有細小的碎金裂玉之聲。
成了。
鸞歌唇角彎起,持弓的左臂也慢慢放下,她輕輕地睜開眼睛,待適應了眼前的光線,卻只看到滿場呆愣的人群。
一片死寂聲中,她走到方才遞給她弓箭的小將面前,抬手遞過手中的弓道:“多謝。”
“顧小將不去看看那箭射到何處了么?”最先反應過來的趙亦挑了挑眉,笑著看向顧旸。
而這一聲,也終于讓場上的死寂之聲化作一片嘩然,眾人齊齊向野果處望去,卻見那顆剛放上去的青果依舊高傲地穩坐原處。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不會簡單的覺得,這最后一箭真的射空了。
而作為裁判的鄭年,此刻則是朝著那邊奔去,邊跑邊喊出了眾人最想問的一句話:“去看看箭簇在哪里!”
最后一關處的小將原本渾噩欲睡,可是方才那兩場精彩的箭術已然讓他精神抖擻,因此聽到鄭年的問話,他幾乎狂喜似的歡呼道:“在樹上!射在了樹上!”
說著他湊上前去,想要伸手將箭翎拔出來,可是奈何怎般用力,都無法抽出那支箭,最后當他意識到那支箭已經穿透了細小的枝干時,已經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臂力,是何等的驚人!
只用三石弓,就能將箭送到此處!甚至還箭身入干!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是一個小姑娘所為?!
周圍爆出一陣洶涌的歡呼,似是歡慶著百年一次的盛典,又似是擁戴著戰勝歸來的王者。
然而就在這歡呼聲中,傳入了一道帶著疑惑的聲音:
“可是,這支箭上并沒有穿著銅錢啊。”
那支箭最終還是沒有被人拔出來,可是卻有人注意到,原本懸在枝杈上,在系繩下輕輕擺動的銅錢,也不知去向。
“有沒有銅錢有什么所謂,光這距離,這射入的深度,難道不比那銅錢重要?”有人不服氣地說了一聲。
“可是,這第三道看的本就是捕捉原處的移動之物啊,看的是如何真正在實戰中取移動之人的級,也是對射箭者預判能力的考察啊。”有人道出了設置這第三道射銅錢的初衷。
第一道箭靶,考察的是臂力和準度;第二道青果,考察的在此基礎上提升的精準度;至于第三道,正如那人所言,看的除了前面這些的更高層次的難度外,還有作為一個有頭腦的人的預判能力。
戰場之上情況千變萬化,沒有人會站著讓你打,主帥也不會給每一個處在不同環境下的將士獨特的指示,所以想要活命,想要殺敵三千卻全身而退,弓箭手除了要做一個聽話的箭手,更要做一個有腦子的人。
所以這話一出,原本的歡呼聲也隨之有所冷卻。
是的,雖然鸞歌射出了乎尋常的距離和力度,卻始終不能掩蓋她沒有穿孔而過的事實。
誠然這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是無上的榮耀,但對于比賽而言,遵守規則她依舊不算是贏。
“別想太多,這樣已經很好了,反正你又不是西山的將士,也不用遵守他們這些規矩。就算沒有穿孔,單就這距離已經比某些人強上不知多少倍了。”生怕鸞歌因為眾人的情緒變化而氣餒,趙亦出聲安慰她道,順便不忘記再刺一刺挑起事端的顧旸。
然而回答他的卻不是感激或是沉默,而是一聲帶著笑意的驕傲:“誰說我沒有穿孔而過的?”
“什么?”趙亦有些愣然。
“讓他們仔細看看腳底下,有沒有什么東西。”鸞歌雙手環胸,小腦袋輕輕揚起,陽光在她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輝,似是一個備受恩寵的傲嬌小公主。
看到她這般自信,趙亦似是想到什么,卻又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吩咐人讓他們去看看箭簇入樹的地方,地面上有沒有什么物事。
這不看倒好,一看之下,左右兩側的人群中幾乎是同是爆出一聲驚呼:
“我腳底下有半枚銅錢!”
“有半個碎裂的銅錢!上面還有金屬沖擊的刮擦痕跡!”
“怎么可能?!”顧旸再也不肯相信,一把推開他面前的趙亦,朝著前面的人群沖去。
不可能!
就算她能射出這般距離,就算她能入干甚深,那也不可能直接將銅錢射裂成兩半!
鸞歌無奈地搖了搖頭,連穿透樹干的力度都有了,又如何不會將薄薄的銅錢射穿兩半呢?
看著鸞歌帶著幾分悲憫的神色,趙亦由衷地望她一眼:“很精彩。”
“多謝。”鸞歌照單全收,沒有絲毫的謙虛或是客套。
也是,事實擺在眼前,若是假意謙虛,倒顯得有些虛偽了不是嗎?
“我在想,你還會帶給我怎樣的驚喜——我現在才現,以前我對你真的知之過少。”趙亦的神色中難掩探究。
原本圍在旁邊的人早去看那最后一箭的風光,因此射臺處只剩下趙亦與鸞歌二人,所以倒也沒有什么避諱。
“就算是現在,你對我知道的也不多。”鸞歌繼續毒舌,“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反正我的箭頭不會朝向你就行了——當然,我是說,我所認識的你。”
“那我還是別跟你這種人作對了,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是太可怕了。”說到最后,趙亦假意哆嗦了下。
“呸!”鸞歌沒好氣拍了他一巴掌,“行了,別鬧了,趁著沒人還是換個地方吧。”
“怎么?輸的人都死撐著臉面舍不得走,你這個贏了的人倒變得這般灰溜溜的做什么?”
“我可不想被人盯成篩子,晚上做夢都不得安寧。”鸞歌小聲嘀咕,不用回頭,她也能感受到那些來自眾人的種種目光,還有某人執念似的注視。
“嘿!”趙亦突然覺得有些樂了,頭一次見鸞歌這般,遂打趣她道:“那你方才還贏得那么不客氣?這會兒被那小子記恨了吧?換做是我被這樣當眾打了臉,我也跟你過不去。”
“哎呀行了你走不走?”鸞歌瞪著他。
“好好好,走走走。”趙亦從善如流,在眾人的目送下帶著鸞歌奔向了另一個賽場。
“我若是真的讓他,那才是打他的臉呢。切磋比試,就是要拿出自己的真功夫,這樣才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否則任何的禮讓都是侮辱。”躲開那些人的目光,鸞歌解釋道,“雖說我并不明白他為什么非要找我,但我直覺覺得這個顧旸并不是故意沒事找事的人,而且今日也不像是故意刁難我……”
但是二人中間有什么誤會呢?她可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得罪過這么一個人。
想到顧旸看向自己的第一眼,還有自己最后那一聲評置……
鸞歌腳步一頓,難道是他聽到了自己最后的那句說他箭有偏離的判斷之言?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難怪了……
鸞歌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多舌了。
“就算是尊重,你可知道你最后閉眼射出的一箭,已經是對他極大的嘲諷了?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最后一箭的確射的漂亮,尤其是以三石弓來說,那樣的射程,已經算是奇跡了。”雖說今日鸞歌乎神技的箭術讓趙亦稱贊,也并不排斥她這樣大出風頭,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不希望因此而讓更多的人視線落在鸞歌身上。
不管是剛才在場的諸人,還是不久后會聞訊的周揚和華碩。
這樣的能耐,保不準是福是禍。
說完這番話,沒有聽到身邊人的回應,趙亦回頭一看,才現鸞歌已經落后幾步,站在那里呆了。
“想什么呢?怎么不走了?”趙亦折身回去問道。
“啊?沒什么。”鸞歌回過身來,想起方才趙亦好似一直在說話,于是帶著幾分不好意思道:“那個……你剛才在說什么?我想起一些事情,有些跑神……”
趙亦一幅我就知道的樣子:“你呀……我剛才說的是,方才你完全沒有必要閉眼的。別說是顧旸了,換做是我看到這一幕也會覺得這是諷刺——當然,我雖然明白你也不是這個意思。”
趙亦繼續往前走,示意鸞歌跟上自己:“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這閉眼也能射中的水準,莫說是晉國了,就算是中州大6,只怕也不能找出第二個來。”
“有。”鸞歌接口道。
“嗯?”趙亦有些驚詫,“是你的師父嗎?”
在靈州袁府的時候,鸞歌說過自己父母早亡,而后來她便入了舒陽的師門,雖然不知道師從何人,但是她這一手本領,想來也都是那人所教吧?不管是武功還是箭術。
“師父?”鸞歌愣了愣,明白過來這才搖了搖頭道:“不是,是我的祖父。我騎馬射箭的本領,都是祖父親授。只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祖父?
趙亦眼睛瞇了瞇,鸞歌不是晉國之人,而若真如她所說,那么她的祖父定然也是不同凡響之輩。
只是在這十幾年內逝去,卻又有這般本領的人,到底是誰呢?
這樣的本事,若不是江湖游俠,便是朝中大將,鸞歌的身份,到底又是怎樣的呢?
趙亦沒有說話,鸞歌想起當年的情景,也沒在多言,只是臨到下一個場地的時候,她才想起先前趙亦所說的閉眼之事,開口解釋道:“我之所以閉眼,不是因為想要羞辱顧旸,而是銅錢會隨著風動,單靠眼睛,是不能清楚地判斷準頭,所以我只能孤注一擲地聽聲來判斷。不過好像運氣還不錯,我這耳朵關鍵時刻也還算好使。”
……
趙亦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突然覺得鸞歌有些可恨。
這不解釋倒還好,一解釋,越讓人覺得她是在炫耀,這種異稟天賦,怎么就沒有好運氣落在他的身上啊!
看著趙亦想要打人的模樣,鸞歌嘿嘿一笑,霎時讓趙亦明白自己中了計。
“好啊!你居然戲弄我!”說著追著鸞歌,一道混入了前面比武的人群中。
看著因為人多施展不開來,終于消停的趙亦,鸞歌深吸了一口氣:她沒有說謊,但是信與不信,就不是她的事情了,這樣的話,不算是欺騙吧?
比起方才射箭比賽時候的巧妙的規則設置,這邊的比武就顯得有些無趣了,很中規中矩的二人對戰,也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一想到一整天都要看這種內容,再望望頭頂的大太陽,鸞歌動了回客棧去的念頭。
畢竟那藍衣女子那里,還需要再打探打探情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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