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晗有些驚異的看著華飛，最終沒有從華飛的神情、肢體看出有假裝的樣子：“是，也不是。我是要殺你，但不是來殺你的。”

    “殺你的原因是你們不該將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作為一個頂尖的殺手，當你們出現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你們對我的殺意，所以我要殺你。不是來殺你的原因是，我已經脫離了玄夜國，且早晚會將它覆滅。”

    莫晗的聲音如他的心一樣冷漠，聽不出來絲毫生氣，但卻沒有人懷疑他的決心與能不能做到。莫晗之前的心態與作為已經證明了一切。

    華飛眼中閃過一絲悔恨與痛苦：“從我成為殺手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死的準備，既然你也脫離了玄夜國，也注定要與玄夜國為敵，在臨死之前能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你是想要復仇才來無妖谷做了一個大盜的吧？”莫晗從華飛的眼中看到仇恨，盡管他掩藏的很好。

    “幫我殺了陰兆，是他殺了我年幼的孩子，虐死了我的妻子。我知道我也許一輩子都殺不了他，甚至都接近不了他的身邊，更不用談覆滅玄夜國。我好恨，好恨。”

    華飛說完，沒有等到莫晗的答復，舉起手中的三階靈器橫在脖頸前，自刎身亡。

    他是閉著眼睛死去的，臉上一片安詳，甚至還帶著微微的笑容，或許死亡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而不是痛苦。

    “放心吧，玄夜國皇室的人一個都跑不掉。”死亡后身體沒有倒下的華飛，仿佛聽到了莫晗的回應，直挺挺倒了下去。

    華飛的尸體倒在沙漠上，一直游離在沙漠中古怪的能量，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不斷的進入華飛尸體中，不一會的功夫，華飛的尸體就變成一片灰飛，不再存在。

    莫晗微微皺著眉頭，不清楚這到底是什么能量，竟有如此力量。轉頭朝鐘立文與黃凡的干尸看去，也不見了蹤影。

    “他們三個都去見閻王了，你們兩個準備怎么辦？”莫晗的臉上又恢復了那副邪魅的表情，隨意玩弄著殺生刃。只要龔旭與彭玉說錯一個字，或者說不是他想要聽的，殺生刃就會毫不猶豫的落在他們身上。

    龔旭與彭玉對視一眼，龔旭突然暴起，手中的三階靈器脫手而出，猛地朝莫晗丹田處飛去。整個人卻是倒飛而起，朝無妖谷的大門疾馳過去。

    莫晗的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手中的殺生刃不知何時已經揚起，一道血紅色的光芒閃過，從背后劃過龔旭的脖頸：“記得到了閻王殿，告訴他我叫彼岸。”

    龔旭逃遁的身體在半空一頓，頭顱迎空飛起，猩紅的血液從平滑的脖頸處噴出，充滿求生欲望的臉上帶著錯愕，烏黑的瞳孔逐漸放大，直至生機消失。

    彭玉如華飛一樣，完全放棄了抵抗：“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過我，但我不想死。弱肉強食本來就是我們這群人的規則，之前雖然我準備和他們一樣把你殺了，掠奪走你身上的資源，但到現在也沒有傷過你分毫，只要不讓我死，什么條件我都答應你。”

    “放虎歸山，后患無窮，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是一個殺手，絕對不會給自己留下后患的。”莫晗這一次沒有抱著戲耍的心態，很認真的說道。

    “當然，如果你能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我會饒你一次。”

    彭玉是一個中年漢子，方方正正的臉龐上滿是忠厚老實，唯一不協調的就是他不算太大的年紀，額頭卻布滿皺紋，鬢角的黑發也不知何種原因變成雪白色。

    “你需要一個人來照顧你。”彭玉沒有說太多的理由，也沒有找太多的借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直指莫晗內心。

    莫晗一愣，他的腦海里面已閃過無數個念頭，也想過彭玉會拿什么理由來說服他。但他沒有想到彭玉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也沒有想到彭玉的一句話就直接戳中了他的內心。

    見到彭玉的第一眼，莫晗不知為何就感到傷感。這種傷感不是其他，而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思念，就像他孤寂的內心深處對父愛的渴望一樣。

    “你為什么一定要跟著我，其實你也看出來了，只要你沒有過激的行為，我會放你走的。”莫晗的眼中一片空洞，他的思緒早已飛回了他有記憶的時候，一個人，一顆心，沒有方向，沒有希望，沒有父母的關愛，也沒有小伙伴。有的是憎惡的面孔，有的是冰冷的武器，有的是血腥的殺戮，直到他遇到了剎風塵。

    “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也看到了讓我活下去的希望。”彭玉同樣沉浸在他的回憶深處，似乎真的看到了那個人，看到了那份希望。

    “這是在一個廢墟里面得到的一種契約法術，我看過這個契約，一旦施展，除非施展方主動解除，否則會一直存在。”彭玉率先從回憶中醒來，拿出一個玉簡遞到莫晗身前。

    “臭小子，把那玉簡拿過來，老頭我嗅到了禁忌的氣息。”許久不曾冒泡的獨孤老頭忽然出聲，甚至還有著一絲急切。

    莫哈有些疑惑的接過玉簡，直接放在腦門，用神識查看。

    “你小子不是人吧？怎么所有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往你這里跑，還全是上古已經失傳的東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盡管彭玉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沒有引起莫晗的疑心，但他也只是將玉簡放在額頭，讓獨孤老頭去看而已。

    莫晗用神識掃了一眼，覺得這玉簡記載的契約也就是比普通的契約強那么一點，并沒有異常突出的地方：“這東西很厲害嗎？”

    獨孤老頭一臉嚴肅：“自古以來修士之間的契約分為五種，從弱到強，從低到高，分別為誓言契約、心魔契約、靈魂契約、血脈契約、血契。前面四種當修為的差距達到一定的時候，都有辦法能夠解除，唯有最后一種血契，是最為牢固，也是最為殘忍的。”

    “何為牢固？簽了血契之人，生生世世都不可背叛，主死仆死，仆亡主生，仆從的生死就在主人的一念之間。何為殘忍？簽了血契，凡是與這人有血脈關系的人，生生世世都必將奉主人為主，且一旦主人死亡，這個族群也將煙消云散。可惜血契自上古后就此失傳，無人知曉。”

    “我能看出來，他對你沒有惡意，要不要與他簽這血契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這血契你必須留下，且不能讓其他人知曉，等你修為大成之時，直接將他這部分記憶抹去吧。”

    獨孤老頭說完這些，似乎十分的疲憊，不愿再與莫晗說下去，悄然回到了玲瓏塔中。

    “你看過這契約的內容沒有？”莫晗將玉簡拿在手中，憑借著殺生刃的鋒利輕易毀去。

    彭玉望著莫晗的眼神有著不解，在他看來這就是一份靈魂契約，雖然在枯葉大陸上極為稀少，但每一個大勢力都會有那么一兩種，用來約束一些重要的人物，特別是外人。

    “看過，這是一份靈魂契約，也是我知曉的最高級別的契約，如果你那里有更好的契約我也愿意與你締結。”

    莫晗搖搖頭：“我們也不用締結什么契約了？你在無妖谷中混跡許久，對無妖谷肯定很熟悉，我需要一個向導，出了無妖谷你便自行離去吧。”

    同樣看過血契的圣譽從莫晗肩上躥起，跑到彭玉身前，前爪抬起，毫不客氣的拍在彭玉身上。

    彭玉渾身一震，一段晦澀的口訣就出現在他的腦海，下意識的就按照那段口訣特殊的音節念了出來：“以我靈魂為引，以我血脈為證，自今日起我愿奉莫晗為主，三生七世，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轟。無妖谷上空突然一聲巨響，懸掛在上空的熾熱太陽變成血紅色，如一滴落下的血淚，見證了一切。

    “你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契約的內容，你這樣會害了他的。”當彭玉的契約落下，莫晗的腦海中就多出了一絲陌生的靈魂與血脈，莫晗能清晰的感覺到，只要他稍微一個念頭，就能輕易的將彭玉殺死。

    圣譽重新回到莫晗的肩上，有些不滿意的嘟囔道：“我就想試試這血契是不是真的有那老頭子說的那么神奇，看來那老頭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血契似乎不咋滴。”

    彭玉雖然不清楚莫晗為何發怒，也不清楚那只黑色小狗說的是什么意思，但他清晰的感受到，契約成功的剎那，他修為許久不曾松動的瓶頸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只要他一個念頭，他的修為立馬就能踏進金丹期，成為名副其實的金丹修士。

    彭玉單膝跪倒在地：“彭玉拜見主人，愿生生世世侍奉主人身前，絕不背叛。”

    “走運的人兒，不過你的眼光也很不錯。”玲瓏塔內獨孤老頭望著跪在地面的彭玉，悠悠嘆息道。

    誰也不會想到，彭玉的一個念頭，圣譽的一個惡作劇，令以后的莫晗沒有了后顧之憂，令一個平凡的修煉者走向了他人生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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