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什么會這樣？”
王爍不解，挑眉詢問。
大漢笑道：“因為，這是苦海啊。”
話音未落，已經消失。
王爍微怔，端坐冰塊，那種滋味如今還在心頭縈繞，他的確是沒有想到會是那般的不可防備。也許正如大漢所言，只要他再進一步，就已經掉進苦海里喂魚了。
此番變化，當真是讓人……
防不勝防啊。
王爍暗自搖頭，對于這苦海，他還太陌生。
生之苦……
靠在冰塊上，苦海之水席卷，在邊緣處激蕩。
如果這苦海真的是承載了世間萬般苦，只怕他接下來也絕對不好受。
佛有云，人生為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
這總結的是人生最基本的苦難，任何一種都可以找到對應之苦。
王爍閉上了雙眼，他在思考。
難不成，他還要經歷‘老’不成？
“無聊的地方。”
王爍深吸一口氣，這老對女子有很強的威脅性，但是對男子來說，不過就是距離死亡更近一些而已。
女子，青春容貌近乎是一切，面對衰老，那是一種無比煎熬的痛苦。
這種痛苦，非大多數男子可以理解。
王爍再回首，卻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四周雖然還有光芒，可太陽已經落下。
逐漸的，夜幕降臨了。
漆黑的夜晚，這里越發的靜謐。
苦海也變的平靜了，如同在這夜晚，一切的苦難都因為萬物休眠而得到了暫時的停止。
王爍回顧以往，多有感嘆。
一切事物的興衰，非是一些人做出的判斷所能夠決定的。
有太多的變故，不在任何人的考慮中。
“世事無常，一切皆如鏡花水月一般，觸之則破。”
王爍低語，他很少有這種時間，這種安靜的環境去思考著這些問題。
靜坐之時，方能明悟過往，看向未來。
許久，王爍抬頭，有星辰點綴了黑夜，卻只有一道光點，算是這黑夜中，唯一的光芒。
王爍閉上了雙眼，耳邊傾聽著冰塊在海水中流動的絲絲聲響，也聽著苦海之水輕微碰撞冰塊發出的聲音。
好安靜，那呼吸聲都成了唯一的風聲。
當第一縷陽光再度灑落大地，王爍睜開了雙眼，天際出現了魚肚白，旭日自海平面下冉冉升起。
王爍欲要站起，卻陡然心驚。
已化龍爪的雙手，竟然……出現了老態！
枯皺滿目，如干涸的黑色枯樹皮一般。
王爍緊皺眉頭，再看雙臂，也是一般無二，鎧甲下的身軀，第一次變的是那么孱弱。呼吸之時帶動了肺部，似乎這雙肺也不聽使喚，呼出的聲音如拉風箱一般。
呼吸，都開始變的困難起來。
王爍默運破空決，卻發現道心枯竭，哪里還有一絲道元可用？
“這怎么可能?”
王爍震驚當場，這一夜他雖然是在睡覺，但是他的心神一直告訴自己所在的環境。
來的太過莫名其妙，來的也太沒有頭緒了。
“這就是老？”
王爍倒吸一口冷氣，苦海又開始不平靜了，駭浪四起，拍打著冰塊，沖向更遠處。
王爍扶著冰塊想要站起，兩條腿不受控制的抖個不停，只怕真的會一個跟頭摔下冰塊，斷送了這大好生命。
半晌，王爍又坐了下來。
“是幻術嗎？”
王爍心底暗忖，盤算‘生之苦’的情況，再延伸到‘老之苦’，卻終是沒有頭緒。
什么幻術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神宗的神幻天術，他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對于幻術也算是有些經驗。
但是此時此刻，卻終是想不到任何辦法。
三宗煉魔圖也如同徹底消失了一般，根本就只是一個普通圖案，哪來什么其他力量可言？
“一夜之間，行將就木嗎？”
王爍自嘲一笑，這苦海，倒是有些意思了。
怪不得說非神非圣不能渡了，當真是有幾分詭異之處。
旭日東升，已上三竿。
灼熱的陽光曬的王爍渾身難受，之前有強大的實力做為基礎，自然不用去刻意的想這一點，可如今這一刻，他年老體衰，哪里能夠抗的住這等熱度？
氣不足，血不通，感覺要多真實就有多真實。
若說是幻術，就是王爍自己也有些不愿意相信，這必然是某種特殊的情況發生，令他也無法避開這番劫難。
“如果這苦海真的是承載了世間一切苦難，那我還真沒有辦法與其對抗。”
王爍暗自沉吟，這苦海出現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有了生靈的那一刻，這天地間就有了苦海。
如果從那個時候算起，這苦海中到底承載了多少苦難？
無法想象的強大，那就絕非人力可以抗衡的。
王爍坐下，摸出龍牙匕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鑿掉了一些碎冰，從而含在口中。那感覺，冰冷刺骨，很不舒服，卻又偏偏可以緩解炎熱。
“情況，有些不妙了。”
王爍目光落在身下的冰塊上，他現在的狀態，無法用道元護住冰塊，而冰塊下方與海水接觸的部位還好，但是這暴露在陽光下的區域卻不行，已經逐漸出現了融化的狀態。
并且海水對冰塊的直接沖擊，碰撞，也會讓冰塊逐漸裂開。
王爍顫顫巍巍的摸出了乾坤一氣印，幌金繩纏住王爍的腰間，另外一端則纏住冰塊，避免自身真的掉進苦海。
“呵呵，有些尷尬了。”
王爍握住乾坤一氣印，滿眼皆是自嘲的色彩。
沒有道元，用不了乾坤一氣印，而且這神器雖然有靈，卻似乎也遭受到了扼制。
到了正午時分，王爍已經快直不起腰，他就是坐在那，都是佝僂著腰，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老，不僅僅是靠近死亡。”
王爍歪在冰塊上，心底迅速盤念，“而是老會出現各種虛弱，這些虛弱才是致命的。身體逐漸的衰敗，六識逐漸不明，就是神智也會逐漸出現茫然狀態。”
老，很可怕。
需要敬畏，需要順從。
順從，就是遵循自然之道。
時間過的很慢，度日如年已是最快的時間流逝速度。
煎熬，似乎這一刻，死亡都要大于活著的意義。
可……
“這不對。”
王爍睜開雙眼，漆黑的雙眸，如淵吞噬一切，“便是以百歲計，我也不曾老，何以讓我老死？這不符合自然規律。”
“苦海無涯，卻也要遵循自然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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