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涵婧自然沒有打算真的帶完顏凌月入宮，她帶著完顏凌月來到皇宮宮門口，便立刻遭到了禁衛軍的阻攔。禁衛軍自然認得完顏凌月，直接冷聲道：“四王妃，陛下親下口諭，不得完顏亂臣一黨入宮，你還是回去吧。”

    完顏亂臣？完顏家的所有人都被抓進了天牢之中，留下她也只是顧忌著她王妃的稱號，如今老皇帝下了這樣的口諭，分明就是直言不讓她入宮。

    怎么會？她不過是一個小小女子，根本不值得讓陛下親下口諭，這其中一定有緣由。

    為什么？完顏凌月想起了白晟睿一早便被召入皇宮，會與此事有關嗎？

    “哎呀，王妃妹妹，本宮可是很好心地想要帶你入宮，可惜陛下的口諭，不許你進入宮中，那你不能入宮，可就怪不得本宮了。”陳涵婧呵呵笑道。

    完顏凌月這才恍然發現自己被耍了，陳涵婧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入宮，卻并不告訴她，還借機那般羞辱她。虧她方才還真的以為陳涵婧還有那么一點點的良知愿意幫她。

    可事到如今，就算她把陳涵婧打上一頓也于事無補，反而會橫生枝節。

    眼下見不到白晟睿白景梁，完顏凌月當真不知道還有誰可以幫她，沉吟了片刻，完顏凌月帶著凝香一起，前往了天牢。

    她的父親是一朝丞相，就算是死，也不會那么草率地就被殺死，既然沒有人可以幫她，那她就親自去找出真相，還父親一個清白。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完顏凌月前往了天牢，可宮中的暗流洶涌才剛剛開始。

    完顏凌月離開之后，白景梁從一旁的角落里走了出來，他一直在這里等著，為的便是讓人攔住完顏凌月。他不能見她，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設計的。

    是他，要丞相死，也是他，要完顏凌月家破人亡。

    沒錯，他對完顏凌月動心了，但也僅僅是動心而已，他不只是一個男人，更是未來的天子、帝王。

    他的心，永遠不能只放在兒女情長之上。

    他不能見她，因為他要讓自己的心，堅若磐石。

    而宮內的太和大殿上，一場由他主導的另一個戲碼，正在上演。

    老皇帝坐在皇位之上，疲老的身軀沒什么力氣地半倚著，看著站在下方的白晟睿。這個孩子，是他大皇兄的獨子，也是他心里永遠的肉刺。

    當年，為了奪取皇位，他設計讓大皇兄領兵出征，眾人皆以為那是一場必死之戰。大皇兄走后，他才知曉，那場戰爭不過是先皇的一場陰謀，不過是為了讓大皇兄積累戰功贏得民心登基為帝而已。

    他一怒之下，借此機會，逼宮奪了皇位，把控了政權，等他的大皇兄回來之后，一切已然落地生根。他想殺了大皇兄，但是當時的大皇兄是西周子民的戰神，不可能莫須有地殺死，無奈，他只好順應民勢，大加封賞，并將西周最富庶之地江南分封給了大皇兄。

    而更為可氣的是，大皇兄在朝中擁護眾多，他無法奪回被大皇兄執掌的兵權，那是先皇給大皇兄最大的籌碼。

    這幾十年來，他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把大皇兄設計殺死，可大皇兄的孩子，白晟睿卻亦在不知不覺之間，成長為了一個不容小覷的西周權王。

    大皇兄還好，他魯莽率直，很好把控，可是白晟睿卻與大皇兄的性格完全不同，他仿佛沒有弱點一般，任何事都入不得他的眼，又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老皇帝最忌憚的便是這些，他看不透白晟睿的心，所以，他臨死之前，絕容不下他。

    他一直在想辦法對付白晟睿，可卻苦于找不到白晟睿的弱點，但是如今，他終于找到了，他會依靠這個弱點，將白晟睿置于死地。

    這個弱點，便是完顏凌月。

    這一次，他便要把完顏承和白晟睿這兩個眼中釘，一同拔掉。

    老皇帝的目光似是渾濁，但又偶爾閃過幾分精明，讓人難以猜測。他說話有氣無力，仿佛是在話家常，“四王，丞相謀逆之事，你有何看法？”

    “陛下，小王賦閑在家，朝中之事，不敢有看法，一切全憑陛下決斷。”白晟睿知道老皇帝是想測他的口風，只要他說出一句為丞相求情的話，那他和丞相的命，就都保不住了。

    老皇帝扶著龍椅艱難站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到白晟睿的面前，“這不是朝中之事，這是家事。你有什么看法，直言便是，朕絕不怪罪。”

    白晟睿抬眸看向老皇帝，“小王別無所求，丞相謀逆之事，自有刑部取證判決，小王只愿此事莫株連到小王的王妃，她性子單純，對朝中之事一無所知，絕不會參與到此事之中。”

    這句話，不止是為了完顏凌月，亦將白晟睿自己也開脫了出去。完顏凌月是白晟睿和完顏家唯一的紐帶，若是完顏凌月都未牽扯其中，他自然也不會。

    “謀反乃是叛國大罪，理應誅滅九族。不過，四王妃終究是皇族之人，若當真沒有牽扯到此事，朕也不會濫殺無辜。不過，僅憑四王你區區一句話，朕又怎能相信？這樣吧，既然你與四王妃都未牽扯此事，那理當為國大義滅親，監斬完顏叛賊及其家人一事，朕便交由你了。”老皇帝道。

    白晟睿聽到老皇帝所說，饒是平日再鎮靜，此時也不禁大為震驚，他知道今日召他來沒好事，卻沒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狠毒，讓他監斬自己的岳父岳母。

    因是政敵，白晟睿并不喜完顏家，可那終究是完顏凌月的家人，他怎能……

    若真的應下，完顏凌月只怕會恨死了他。

    可若是不應下，那就代表他承認了他和完顏凌月亦牽扯進了這場謀反之案，同樣會人頭落地。

    白晟睿握著拳頭的指尖發白，這個選擇對他來說太難了，可是看著老皇帝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不能不答。

    “小王遵旨。”白晟睿深深行了一禮，將自己的神情掩藏起來，鄭重道。

    他沒有那么多大義，為了完顏家一百余口人，放棄完顏凌月，亦放棄自己，而且，就算他真的那么做了，只會讓老皇帝稱心，完顏家的人，他同樣一個也救不了，還會白白搭上四王府的上百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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