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甜這樣子快把楊衛紅氣瘋了。

    她簡直恨不能沖上去掐死這個兒媳婦。

    可她不敢。她的小辮子攥在這個人手里。

    她維持了一輩子的好名聲，不能壞在這個人的嘴里。

    更何況，她最看中的兒子還很在乎這個人。

    “媽”

    許甜突然喊了一聲，看著楊衛紅，她眼睛里多了一絲沉痛的情緒。

    “你何必這樣恨我？不求你怎么對我好，只要大家相安無事看在長卿的面子上，我也會孝敬你的。

    但是如果你執意想不開，結果只能是魚死網破。就算哪天我真跟長卿分開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你好好想想，旁的我不多說了，這次的事情確實是個意外。我也很希望跟長卿有個自己的孩子。

    不管我們倆怎么樣，我對長卿的心都是認真的。他一個人在外生活這么多年，也孤單夠了，你逼我也就是逼他。你就真的那么忍心讓他為難？”

    她的目光好像帶著能穿透一切。

    照的楊衛紅的心都在發抖。

    兒子，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他剛才吼她時眼底那受傷的情緒，她看在眼里。

    她的堅持，真的錯了？

    楊衛紅咬著牙沒再說話。

    “你走吧。反正我這幾天不回去，你們還是可以在家里多住幾天，帶磊磊在這邊玩玩再回去。長卿那邊我會勸他不給你置氣。希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最后的話，許甜就不再說話了。

    楊衛紅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猛地轉身奔了出去了。

    門外，氣氛也一樣緊張。三人臉上都是凝重的神色，都沒說話，這樣保持沉默到楊衛紅出來，顧長妍才迎了過去。

    “媽。咱們走吧。”

    她的想法是，早點離開這里才是最好的制止紛爭的辦法。

    楊衛紅沒說話，看向了站在一旁卻沒迎過來也沒開口的顧長卿。

    他昨晚一晚上沒睡，眼下微微發青，眼中也有淡淡的紅血絲。

    現在，他看著她，眼神中有警惕，有失望，甚至還有怨氣，唯獨沒有的就是以前母子相見時的溫情。

    這都怪她？她的本意是希望他有個好媳婦，好好過日子的。

    結果現在竟是做錯了嗎？

    心口微微發疼，她盯著兒子，想說點什么，又覺得鬧成這樣也沒什么可說的了，轉臉就走了。

    “媽。”

    顧長妍喊了一聲，給了秦朗一個眼色讓他去追，自己則看向顧長卿。

    “媽就是這樣。咱們從小她就是這樣，事事都要強，她其實對許甜也不一定就有那么深的敵意，主要是以前許甜是個悶葫蘆的性子，不管媽怎么罵她，她都是那個樣子，冷冰冰的，一天到晚一聲不吭，不辯解也不改進，別說媽了，連我看著都來氣。

    你想這氣憋的時間長了，咱媽那脾氣還能有她好嗎？打從你回來開始，這一來二去的兩人也嗆過好幾回了，這仇就結下了。”

    顧長妍的話說完顧長卿才將目光從楊衛紅的背影上收回來。

    “我不管她以前是什么樣，我只知道她現在是什么樣。”

    低沉的嗓音里透著堅決。

    顧長妍朝病房看了一眼。

    門是虛掩著的。

    “是。我也覺得她變了好多，自打你回來開始跟以前判若兩人。這么長時間了，看得出來，她對你沒有二心。這就行了。至于媽怎么想，你也不要太強求。慢慢來，我相信她也能想通。畢竟她也希望你過的好。

    回去我再勸勸她，你好好照顧許甜。我瞧她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想必身子很虛，叫她別多想。

    我回去收拾一下，帶媽他們回去。反正前面幾天這該逛的也逛好了，早點回去也行。”

    他們來了已經三四天了，本來是打算再呆兩天過了中秋再走的，現在也不合適了。

    顧長卿沒有挽留，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瞧你說的。都是一家人。說實話，長卿，我現在很感激許甜。我覺得，她教會了我一些東西。”

    顧長妍臉上突然浮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低眉笑了笑才又道：

    “我跟秦朗現在挺好的。越是相處越覺得自己找對了人。我們都挺感激許甜。你也好好把握。”

    這次見面，顧長卿也明顯感覺到顧長妍身上以前那股看誰都不順眼的怨氣少了很多，人也溫和了不少。

    心里有了愛，有了溫暖，才會有這樣的改變。

    他又何嘗不是？

    “我知道了，我會的。”

    擲地有聲的話語，堅毅的眸色，四目相對的瞬間，顧長妍就放心了。

    “那好。總之不管媽怎么鬧，你倆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順著自己的心意就行。我回去了。代我問個好，我就就不去打擾她了。”

    “路上慢點。今天就算了再住一晚，明天我讓人送你們。”

    顧長妍點了點頭：“行。”

    沒多說，她轉身離去，顧長卿在門口站了一會才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來。

    一進來，見許甜還在床頭靠著，他便蹙起了眉。

    “躺下，你現在怎么起身？”

    他走過來便道。

    可誰知道，那人沒有聽他的話，反倒直接坐直了，同時雙臂抱住了他。

    他本來坐的不算很近，被她這么一抱，怔了一下，然后往她跟前挪了挪，雙手也環住了她的后背。

    許甜久久沒說話，整張臉都埋在顧長卿的胸口上，就這樣抱著他，安安靜靜的聽著他堅強有力的心跳聲。

    她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一只受了傷的小貓。

    迫切的想要尋找撫慰。

    天氣已經有些涼，她穿著單薄的病號服，怕她凍著，顧長卿松了手拽過了被子，將她裹了裹。

    剛裹好，他就聽見一聲低低的抽泣。

    她哭了。

    顧長卿的手臂僵了僵，接著圈著懷中的身體，圈的更緊。

    “小甜，對不起。”

    楊衛紅做出的那些事，簡直讓他無地自容。

    甚至現在說這對不起三個字都覺得很蒼白，很無力，很諷刺。

    按照顧長妍的說法，那兩年，她或許是有她的問題，但是那也不能怪她。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甚至素不相識，硬逼著她認同自己這顧家媳婦的身份，她做不到也是正常的。

    所以，她并沒有什么了不得的過錯，反倒是他們傷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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