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了。”

    顧長卿沒再說什么，讓小張退了下去。

    梁斌來找他是什么事，他心里清楚。

    但是現在……

    他看了看時間，最終還是坐下了。

    這一天，他很忙，但是在單位里沒有碰見梁斌。到下班，他準備回家的時候。小張才又又過來。

    “領導，梁斌在操場等你。”

    “他來找我了？”

    顧長卿怔了一下，朝門外看了看。

    “沒有過來。在樓下碰到的。大概本來打算來找你的，后來就讓我帶個話。”

    顧長卿沉默了幾秒，微微頷首：

    “我知道了。”

    小張退了出去。顧長卿收拾了一下桌子，出了辦公室。

    操場上，兩個籃球場，四個籃球架跟前，有三個是聚集了很多人的。只有一個，面前只有一個人。

    他朝那邊走了過去。在那球碰到籃筐又彈了出來時縱身一躍，接住了球。

    一個漂亮的投擲，那球進了籃筐。

    “你找我？”

    再次接住球時，顧長卿問了句廢話。

    大冷的天，梁斌只穿著件背心。

    不知道是打球打熱了還是火氣大。

    “長卿，咱倆是兄弟，我不跟你廢話。我就問你一句，我結婚的申請被退回了，是不是你或者是許甜，總之是你們倆的主意？”

    梁斌開門見山。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為了這件事交流。

    男人不像女人。男人之間有些事不好說。

    顧長卿沉默的看了看手中的籃球，過了一會才道：

    “是的。不是小甜，只是我。”

    他不想讓梁斌恨上許甜。

    聞言，梁斌那臉色驀然一變，怒氣寫在他眉眼中。

    “為什么？”

    “因為你們不合適。”

    顧長卿說道，垂眸幾秒又挑起目光看著梁斌：

    “他們退回你的申請時應該已經告訴了你原因。我現在只能告訴你，那都是真的。這件事是安好自己做的，跟我沒關系。我再怎么不想你們在一起，也沒本事安排出這些事來。

    還有小甜，她當時甚至不知道這些事。季東明事出的時候，她在延城出差。是我去處理的。我看在小甜的面子上去幫的她。

    小甜很單純，她沒想過也不相信安好會存下那么可怕的心思。后來我告訴她的時候，她也驚呆了。梁斌，小甜是為你好。”

    真實的理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所以只能把理由安在了季東明這件事上。

    他想讓梁斌相信，他們夫妻倆是因為這件事不建議他們在一塊的。

    梁斌聽了這些話也沒吭聲，只瞪著虎目盯著顧長卿。

    過了一會，才見他突然抓了一把頭發，情緒也猛地激動起來。

    “你們也太想當然了吧？那件事是季東明發瘋在先，安好她是自衛，她一個女孩子遇到那種事都嚇死了，哪還想到那么多？她不過是一時糊涂刺傷了季東明，怎么到你們嘴里，她就是蓄意謀殺？”

    他是這么想的。

    顧長卿有些失望。

    “我沒說她是蓄意謀殺。我只是說她有過這個念頭。梁斌，你不覺得一個女人存過這種念頭那膽子太大了嗎？這樣的女人，真的適合共度一生？”

    “有什么不適合的？”

    梁斌一句話就把他抵了回來，目光里充滿了濃濃的排斥。

    “她有過什么念頭也是你自己猜的吧？有什么證據嗎？我不相信。長卿，我不明白，為什么你們非要這樣。你，許甜，甚至還有阿姨。你們到底怎么了？我就是喜歡她而已，為什么就不讓我跟她在一塊？”

    他一個鐵骨錚錚的男人，說這話的時候幾乎要崩潰了。

    這段時間，這個疑問一直壓在他心頭。

    他想知道真話。

    可真話，如何說得出口？

    難道告訴他，他們不愿意安好跟他在一起是因為安好根本不喜歡他。她喜歡的人就是自己，是他顧長卿？

    顧長卿心中難受至極，簡直喘不過來氣，只能深呼吸沉默著。

    過了好一會，他才抱著籃球看著頭頂那球架，說道：

    “梁斌。我們在學校就在一起。那時候就說好，一起去軍營，一起保家衛國。現在，倒是有幸分在一個單位了，這心好像卻遠了，你也開始懷疑我了。”

    顧長卿的話，讓梁斌心里也不好受。

    他們是好兄弟。訓練出事的那件事里，顧長卿還替他擔過責任。

    雖然后來他還是被處分了，但是這份情誼，他始終不敢忘。

    梁斌又抓了抓頭發，也是迎著風沉沉的換了口氣。

    “我不是懷疑你。我是覺得，你太相信許甜了。”

    他的意思是，顧長卿太在意許甜的看法，所以即便是錯的，也要堅持到底。

    顧長卿轉過目光凝視著他。

    “我相信小甜不是因為我愛她，是因為我信任她。我相信她的決定總有緣由。更相信她是為我好，不會害我。”

    不會害他，自然也會顧念他的兄弟。

    “梁斌。”

    顧長卿驀然又加重了語氣，目光灼灼的直盯著梁斌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上次那件事，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勸過我。我要替你擔責，陸伯伯把我大罵一頓，她連勸都沒有勸我。因為她知道，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幫你一把。如果不幫，我心里會更難受。她理解我，絕對不會坑我的兄弟。”

    顧長卿的話讓梁斌無話可說。

    無論如何，他們兄弟之間不該有芥蒂。

    梁斌沉默許久，眼里突然迸出光芒：

    “我要是不在乎呢？”

    不在乎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就是情？明知不好還要一意孤行。

    顧長卿心里微微失望。

    “那也要看單位批不批。季東明家人重新起訴她是事實。你自己能處理好這件事，讓她的背景干凈到可以通過審核，那也行。但是，我不會幫你了。”

    “這本來就是你們造成的結果。”

    梁斌覺得顧長卿這話邏輯不對，根本是不講理。

    顧長卿垂了垂眸。

    “如果不是事實，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能去讓季東明誣陷她？那她又怕什么呢？梁斌，你盡可責怪我。我也不能說我這么做就真的是對的。

    我只能說，暫時，我認為我是對的。這跟小甜無關。我再怎么在乎她，也還不至于因為她連自己最基本的判斷都沒有了。

    好了，我能說的就這么多了。下次想打球再叫我。”

    他把那籃球扔給了梁斌，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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