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 aug 10 15:36:05 cst 2015
清雍正年間,浙江武康有個讀書人名叫文登。
他十七歲的時候就考取了生員(即秀才),不僅勤學(xué)善讀學(xué)業(yè)優(yōu)異,長得也是玉樹臨風(fēng)一表人才。
他家中早年給他聘下了本地一戶柏姓人家的女兒,可是這柏氏福薄命淺,還沒過門就得病而亡了。
文登對此很是郁悶,于是便想出門云游散散心,順便有緣再找一個好妻子。
有一次他偶然間經(jīng)過鳳陽縣,在路上遇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道士,只見這老道面如滿月須眉發(fā)白,手執(zhí)一柄銀尾拂塵,看上去頗有點仙風(fēng)道骨的味道。
這老道一見他就滿面驚訝之色,將他端詳半天之后忽然張口問他道:“不知居士從何而來?為何而去?”
文登見老道不住的打量自己,正感奇怪,此時忽聽他相問,于是不及細思便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
老道一聽便笑道:“原來如此。你想得到一個好妻子,依貧道的指引從此向東南方向走十五里,必有所遇。”
說完老道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文登一聽大感奇怪,反正自己也沒事,于是便依照老道所指向東南而去。
行了十五里左右,果然來到一個綠楊垂柳小河淌水的村落,這時候正是陽春三月,村中正搭臺唱著春臺戲(二三月間搭臺唱戲,以祈求好年成,這叫做春臺戲),一時間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來此觀看,所以人流摩肩接踵如峰屯蟻聚,一時間將戲臺周圍擠得水泄不通,連個落腳的地方難以找到。
文登正在四處找尋一個站立的地方,忽見河邊垂楊柳下露出了紅樓一角,一個妙齡女子在樓上正將門簾半掀偷偷的向外面的戲臺上窺探。
文登心中一動走近樓前悄悄看去,只見這女子肌膚勝雪容色晶瑩如玉,雙目猶似一泓清水,粉光黛影攝人心魂。
文登一見便被癡癡迷住,在附近來回徘徊一直偷偷盯著女子,心中愛戀不覺難以自制。
不知不覺間日頭西斜,戲臺上也曲終人散,女子放下簾子進入屋內(nèi)。
文登眼見人去樓空,依然戀戀不舍,仰面望著樓上遲遲不肯離去。
正在癡迷間,忽覺一人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哪里來的傻小子,居然敢偷看別人家的閨閣?”
文登不由全身一震,他循聲回頭看去,只見說話之人是一個滿面虬須的大漢,年齡約有四十多數(shù),身材孔武有力,此刻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
文登大為驚懼,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大漢見他如此,一把將他胳膊拉住,強行將他拉進紅樓內(nèi),一直把他拉到大堂之上才將手松開。
文登心中更是大驚失色,臉色煞白雙股戰(zhàn)栗,轉(zhuǎn)身便想逃走。
大漢見狀哈哈一笑道:“如此膽怯也學(xué)風(fēng)狂。老實告訴你,樓上的女子就是我的掌上明珠慧姑,你若是閨中無妻,我愿意將她許配給你。”
文登聽罷心中驚疑不定,一時間還不敢相信此話是真是假。
大漢見狀又對他道:“我說此話句句當(dāng)真,若是愿意,今晚就可拜堂成親。”
文登耳聽此言,心中這才相信,一時間轉(zhuǎn)驚為喜,感到自己走了桃花運,當(dāng)即點頭不已答應(yīng)下來。
此時已是天色擦黑,大漢點上一對紅燭,將方才摟頭上的女子喚出,命二人換上吉服當(dāng)堂成親,又將慧姑的母親喚出和自己一起坐在堂上,命二人拜了父母天地才送入偏房之中。
剛進房間不一會,一個丫鬟就進來將慧姑叫出,說是老夫人有話要說。
慧姑起身款款而出,留下文登一人坐在燈下,形單影只頗為無聊。
一直等到漏下二鼓,他才見慧姑從畫屏東邊姍姍而來。
一進房中便坐在鏡前,對著鏡子先將頭上的翠鳳金釵和金雀花雙朵卸下,隨即輕解芙蓉帔和鴛鴦百折裙,然后斜靠在床頭,脫掉三寸軟紅睡鞋以及絲綢短褲,低著頭向他羞澀的一笑就先登床進入了帳中。
文登在旁只看的是**中燒難以自制,眼見可人兒進去當(dāng)即吹熄蠟燭脫掉全身衣褲,急不可耐的鉆入紅帳之中。
一上床他便張開雙臂環(huán)抱過去,滿想得能抱個溫香軟玉,沒想到居然抱了個懷中空空,文登雙手左摸右探,硬是不見慧姑的身影,當(dāng)下心中大驚,連忙起身點燃油燈,就著燈光仔細一看,只見床上唯有一雙繡枕半堆錦被而已,哪有慧姑的半分影子?
文登一見大為驚駭,剛才自己明明親眼看著慧姑先進入賬中,怎么轉(zhuǎn)眼間自己進來就不見了蹤影?
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躺在床上孤枕難眠,終夜長吁短嘆彷徨不已。
一直到天亮的時候,慧姑才從屋外進來。
文登急忙問她昨晚的情形,可她就是低著頭默然無語。
文登也不敢追問,只好怏怏作罷,心中想著等今晚看看再說。
到了這天夜里,文登早早吹熄蠟燭脫了衣物悄悄鉆入被中。
等到二更時分,慧姑從門外進來,身著一件短紅內(nèi)衣,下體著一條齊膝繡裙,頭發(fā)蓬松形容慵懶,只穿著襪子連鞋都沒穿,一進屋便登上床榻。
她剛將帳子掀開文登便一把將她的胳膊捉住,正待用力將她拉進懷中,沒想到忽然之間感覺她的胳膊在手中就像一團棉花一樣綿軟無力,文登心中大驚,正待用力握緊,忽覺手中空空,如同雪水化盡一般,瞬間即不見了慧姑的身影。
驚駭之下他急忙起身點燈在室中四處查看,可是到處找遍都沒有慧姑的身形,他心中不由驚疑萬分,不知這慧姑到底是鬼還是仙。
這一晚他仍是忐忑不安的獨守空房,一直到第三天日上三竿依然不見慧姑的身影,他出去找岳父岳母仆人也說不在,無奈之下只好獨自一人留在房中。
寂寞無聊之際忽見房內(nèi)書桌上有筆墨紙硯,于是他便在桌上寫起字作為消遣。
慧姑有個妹妹名叫穎姑,此時正好從門外經(jīng)過,不經(jīng)意間看見文登正在專心致志的寫字,不由停下了腳步默默看了起來,看了片刻穎姑忽問文登道:“你也曾讀書識字嗎?”
文登抬頭見小姨子滿臉訝異之色,于是笑笑答道:“我雖不才至少還是生員,難道有秀才而不會讀書識字的嗎?”
穎姑聽罷,低頭沉思良久,忽然嘴里發(fā)出一聲嘆息。
文登一聽心中不由大疑,不知好端端的穎姑為何要發(fā)出嘆息,于是便向她追問起來。
穎姑開始緘口不言,后來經(jīng)不住文登的苦苦哀求,方對他說道:“我可憐你青年秀士,死期已近尚不自知啊。”
文登一聽大駭,面色瞬間變的蒼白,雙膝一軟便撲通一聲跪在穎姑面前,請求她告訴自己實情。
穎姑又道:“實話告訴你,我家父母專以左道邪術(shù)劫人財物,每次動手之前必要先殺一人作為神祭,以便讓神靈開路。所以往往以我姐慧姑作為誘餌,名雖夫婦,實則無夫婦之實。我自有記事以來,看見因為貪圖美色而做了砧板魚肉的男子不知成百上千了。今夜星光最燦爛的時候,就是你的大限了。”
文登聽罷此言更是嚇的魂飛魄散,一時間涕淚皆出對著穎姑叩首不已,口中苦苦哀求能救他一命。
穎姑對他道:“我有何本領(lǐng)能救你性命?欲解此厄,還需要阿姐才行。”
文登一聽便問此言何解,穎姑道:“阿姐之所以一上床就遁形不見,是因為在褥子底下壓了一張六甲符,上面纏著紅綠絲線三十六縷。你今夜先將此符找出扔掉,她就必然不能脫身,等和她做了真正的夫妻之后再以夫妻間的情義哀求她,這樣的話自然能救你性命免去災(zāi)難。”
文登一聽大喜,口中連忙稱謝不已,穎姑話一說完即匆匆離去。
文登急忙回到房中在將褥子掀起細細尋找,果然找到了一個纏滿紅綠絲的符咒,他心知穎姑所言不假,連忙將符咒從窗中扔進了河里。
這晚初更慧姑依然又回到房中,文登早將衣褲脫凈鉆入被中守株待兔,等到慧姑將衣服脫下進入賬中,文登雙臂用力瞬間將她抱進懷中,慧姑掙得幾下不能脫身,啟唇微嘆道:“小妮子多嘴壞我家事,既然如此,也是天意啊。”
說畢便不再掙扎。
文登一聽大喜,于是便,兩人巫山云雨竟成歡會,而慧姑居然還是處女。
等到云收雨停,文登顧不上穿衣,一骨碌從被中翻起跪在床頭對慧姑道:“還請娘子救我一命。”
慧姑連忙起身將他扶起,對他說道:“百年伉儷,萬死相隨,難道這些話還用夫君說嗎?”說畢慧姑便讓他趕緊穿好衣服,收拾好行囊背在身上,將他悄悄送出門外。
一出門慧姑便從院外捉來一只雄雞,找來一根木杖將雞綁在杖頭,然后讓文登將木杖扛在肩上,叮囑他道:“此去往北走三十余里,待雞鳴一起,便將雞和木杖扔掉,再走二十余里,等我來和你會合一起離開。”
文登將慧姑所言牢牢記在心間,于是轉(zhuǎn)身告辭而去。
慧姑待夫君離開,算計好時辰,假裝驚慌萬分的去找父親,一見他便說道:“大事不好,那小子發(fā)覺了我們的計劃,居然被他逃走了。”
她的父親一聽暴跳如雷,便想騎馬去追,慧姑對父親道:“現(xiàn)在追也不見得能追上,我看不如用飛劍去將他的頭斬下,如此更為妥當(dāng)。”
父親一聽覺得女兒所言在理,于是便口念咒語將劍擲向空中,只見一條白練如電光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此時文登出了外城已經(jīng)走了三十余里,忽聽肩上杖頭綁的雄雞大唱不已,心中記得慧姑所言,趕緊連杖帶雞扔在一旁。
還沒走得幾步,忽見一線白光疾若奔雷的從天而降,直奔杖頭雄雞而去,隨即就聽雞鳴之聲戛然而止,雄雞身首分離鮮血淋漓,而白光一閃又消失在空中。
慧姑和父親此時正在院中,只見空中電光一閃,寶劍錚然一聲墜落在地上,她的父親上前拾起一看,劍刃上血跡斑斑還是濕的,于是對她說道:“果然如你所言,已經(jīng)將這小子殺死了。”
說完便轉(zhuǎn)身回到了屋里。
再說文登此時又向前走了二十多里,已是筋疲力盡,于是便靠在一棵樹下休息,忽聽空中傳來一聲鶴鳴,他抬頭一看,只見慧姑坐在一只仙鶴的背上從云端飛來,見到文登便降在樹前。
慧姑從仙鶴背上一躍而下,隨即回手一揮,仙鶴就變成了一只紙鶴飄進了她的袖袍中。
文登驚喜交加,從地上躍起將慧姑緊緊抱住,慧姑笑道:“此時大劫已過,我們可以回你的家鄉(xiāng)了。”
文登問道:“那你的父親要是知道了該如何是好?”
女子說道:“旁門左道成不了氣候,一旦出了五十里的范圍,他就沒有辦法了。”說畢兩人便將行囊背上一起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路上走了不到一個月就回到了武康縣,文登一回到家中就緊閉門窗足不出戶,平時都是讀書寫字,偶爾有空的時候便和慧姑以畫眉游戲為樂,兩人恩恩愛愛情意綿綿。
過了數(shù)月,有天早晨文登正在院中讀書,忽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居然是慧姑的妹妹穎姑。
文登一時驚愕不已,先將穎姑請入堂屋,然后趕緊把妻子叫出,慧姑一見穎姑也感到非常驚訝,于是便問妹妹為何來此。
穎姑對二人說道:“自姐姐走后,父母強令我代替姐姐做誘餌,我卻實在不愿以此害人,父親大為惱怒,每天都要用鞭子抽打我。
前一月幸好他去赴天魔會,于是我才乘機逃出家門,想我一介弱質(zhì)女子,又是無依無靠,唯有相投姐姐,所以這一路打探方才到此。”
慧姑聽后大喜,拉住妹妹的手說道:“如此正好,你就放心的住在這吧。”
于是就把穎姑安置在偏房中。
文登見狀面有難色,找個機會悄悄問妻子道:“穎姑來此固然很好,但是她長時間居住在這里,恐怕要被別人閑話。”
慧姑一聽便笑道:“我本來就沒有什么妒忌心,而您也應(yīng)該知恩圖報,沒見戲臺上唱的女英,黃娥之事嗎?那就是例子啊。”說畢便回屋從箱中找出金簪銀飾戴在穎姑的頭上,并附耳告訴她自己的這番想法。
穎姑一聽雙頰緋紅,搖著雙手道:“妹子此次前來,不過是作閑門冷燕,豈敢像野鴨子求入鴛鴦隊中嗎?”
慧姑聽罷不以為然,以剛才對文登所言勸諭妹妹,穎姑這才紅著臉應(yīng)允下來。慧姑見妹妹點頭同意了,心中十分欣喜,于是令二人換上吉服馬上成親,正在互相交拜的時候,忽然又聽一陣敲門聲,三人大為詫異,不知這次又是何人。
文登前去開門,只見敲門的居然是一個老道,文登仔細一看,這老道不是別人,正是當(dāng)日在路上指點自己的那位道人。
老道一見文登便哈哈大笑道:“當(dāng)初我說你能得到佳婦,此時果然靈驗了吧?”
文登當(dāng)即將他請入堂上,恭恭敬敬的給他作禮答謝。
此時慧姑和穎姑在內(nèi)室偷偷窺視,一見老道的樣子都很驚訝,兩人互相看看走出室中,問老道士道:“您似乎是我父親的師傅啊。”
老道呵呵一笑對她們說道:“正是。不過你們的父親學(xué)仙不成,淪落為旁門左道,又借我教中飛符遁甲之術(shù)為惡,雖我痛加教誨,但是他卻置若罔聞不加悔改,必要遭到覆滅之災(zāi)。我因為痛惜你們無辜,不忍見你們和父母一起慘遭殺戮,所以才引文郎到你家,輾轉(zhuǎn)將你姊妹二人救出,脫你們于水深火熱之中啊。”
三人聽罷趕緊躬身致謝不已,慧姑又問道:“我父母無恙吧?”
老道回道:“此刻我和你們在這說話的時候,就是他們被繩之以法的時候。”
穎姑和慧姑一聽大驚失色,不由失聲痛哭起來。
老道安慰二人道:“這是他們的惡報,你們有什么可哭泣的呢?”說畢便拂袖轉(zhuǎn)身而去。
文登送別老道,第二天便托人到鳳陽打探消息,果然得知老道來的那日慧姑父母為官軍搜捕去,兩人一起在西郊被斬首了,于是他更加信服老道的神奇,而慧姑和穎姑自此和他一起生活,兩人終生再也沒有用過什么奇門異術(shù)。
正所謂化入城里(達到小乘教的一種境界),要經(jīng)過不少魔關(guān),只不過鬼母兒孫,終究還是會入大菩薩的蓮花缽底,一日回頭,同依道岸,二女之所以能遠離苦海,是因為借了仙家的指點而離佛門苦劫啊。行險僥幸的,古今又有幾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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