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 sep 12 18:00:00 cst 2015
明正德十年,成都有個秀才名叫張士英。
他年紀輕輕不過二十歲,因早年父母雙亡,所以家中只留下孤身一人,靠著幾畝薄田過日子。
張家祖上算是富戶,所以宅院頗大,分為前后兩院。
可是自張士英的父親輩開始就走了下坡路,日子一年不如一年,到了張士英當家,家里的祖產也被賣得差不多了。
平日他一人住在前院,后院因為無人居住年久失修,幾次他想重新修葺一下,都因為經濟拮據而不能如愿,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后院破敗下去。
有一日他正在家中讀書,忽然門口來了一位錦衣少年,這少年歲數和他相仿,長的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少年自稱姓胡,想要將他的后院租下來。
此時秋季會試之時將近,城里外地租房的學子多不勝數,張士英也不以為意,于是雙方講好價格便簽了協議。
隨后他便問胡公子何日搬來,胡公子回答說道晚上就住進來。
到了晚間胡公子果然帶著行李一個人住了進去,張士英看他單身一人租這么大的院子不禁稍稍有點奇怪,后來想想可能是因為后院僻靜可以安心讀書的緣故吧,于是也就沒有再問。
第二天早晨一起床他便去后院探訪胡公子,想問問他還有什么需要。
沒想到一入后院不由大吃一驚,只見原先坍塌的圍墻已經一夜之間修好,院中的亭臺也煥然一新,連樹木都是綠意盎然生機勃勃,再看自家的三間房屋更是廳堂整潔窗明幾亮。
張士英惶恐間以為走錯了地方,正想返身退出的時候胡公子已經看見了他,當即出來拉住他對他笑道:“主人躲避客人難道是怕做東道主嗎?”
張士英一時驚懼交加,便急忙問胡公子道:“這后院已經荒蕪多時,怎么一夜之間卻巨變如此?”
胡公子微笑著說道:“這沒有什么可驚奇的,只不過是一點小小的幻術罷了!
說完便挽著他的手留他在房中一起小酌,只見桌幾上擺滿了珍羞野味,看樣子似乎都不是本地所產,兩人品酒朵頤一直喝到午后才盡歡而散,自此以后張士英過上幾天都要去后院胡公子那里轉轉,每次胡公子都要請他品嘗各地的山珍異味,逐漸習以為常了。
偶有一日他去后院,正碰上胡公子在鎖門,似乎是要出去。
他便問胡公子要到哪里去?胡公子答道:“我準備去嶺南(廣東)探訪一個朋友,晚上應當就回來了,到時我會叫你和我一起品嘗美味的水果!
張世英以為他在說大話,于是就漫不經心的答應了。
到了晚上他來到后院,發現胡公子果然已經回來,還在院中的石幾上擺滿了新鮮的荔枝和芒果,都是粵地之產。
胡公子一見他便拿起酒壺對他說道:“來來來,這是粵地特產的郁金酒,我專門帶回來想與你一起品嘗品嘗!
張士英心中驚訝不已,知道這胡公子必有奇異,于是便問他到底是什么來歷。
胡公子開始不說,耐不住他幾次三番的追問,這才對他說道:“我和你已經算是莫逆之交,所以說出來你也不要害怕和猜疑。實話告訴你,我其實是天狐。”
張士英聽罷心中不免一驚,可是和胡公子朝夕相處他倒也不甚懼怕,心中反而有些羨慕他的異能,于是對他說道:“我聽說狐仙能夠瞬息千里,今天看來果然是這樣的啊。只是兄弟我素來坐井觀天,也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能不能請你帶我開個眼界啊?”
胡公子聽罷微微一笑道:“這件事情倒是不難,只是人心貪狠,比起我輩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仗著我的法術有恃無恐,到時候恐怕就會惹下大禍!
張士英一聽便連忙說只是出去看看,絕不會有非分之想。
胡公子聽他說得誠懇方才對他道:“這事以后慢慢再說吧!
張士英一聽也不好再說什么,兩人喝酒吃果相談甚歡,一直到二更已過方才曲終人散。
過了幾天正逢重陽佳節,胡公子將張士英叫到后院對他說道:“今天我可與你一起去峨眉山頂以盡登高之興!
隨即又拿出一件半袖衣服讓他穿在身上,然后叮囑他道:“此衣名曰隱形衣,穿上它別人就看不見你了,只是切不能離我五十步外,否則的話別人就會看見一個狐首人身之人,到時恐怕有性命之憂啊!
原來胡公子到底還是害怕張士英借助隱形衣外出滋事生非,于是故意用此話來騙他,好讓他不敢離自己左右,張士英聽罷連忙點頭不已。
胡公子見他答應,便將他手挽起吩咐他閉上眼睛,隨即就聽耳邊風聲呼嘯,須臾之間睜眼一看二人便已站在峨眉金頂之上,張士英大為興奮,一直游玩到太陽快落山方才和胡公子盡興而歸。
自此以后他便經常和胡公子出去游玩,期間一直遵守胡公子的訓誡,胡公子走他就走,胡公子聽他也停,堅決不敢離開他左右。
有一日二人偶然經過酆都縣,聽說城外有一個洞能夠通往地府,張士英好奇心大起,于是便請求胡公子帶他去看看。
胡公子笑道:“人生實難,哪有不死的呢。百年以后你自當寢食于此,何必現在非要去看呢?”
張士英心中好奇,仍是堅持讓胡公子帶他去,無奈之下胡公子便帶他找到洞口騰身而下,一直墜落了約有一頓飯的時間方才到達洞的底部。
張士英睜開眼睛發現洞底甚是黑暗,唯獨北邊似乎有點點寒光。
兩人走到跟前一看原來是一個木柵門,于是便啟門走了進去,一入門內便覺地勢平曠起來,路邊的桑麻屋舍無異于人間。
張士英隨同胡公子又行了數里,忽見房舍密密麻麻多了起來,期間還夾雜著許多街道商衢,路上的行人摩踵擦肩絡繹不絕。
張士英大為興奮,一邊走著一邊四處觀看,腳下也越走越快,沒留意到胡公子已經被逐漸拉在了后面。
過了片刻,張士英發現只有自己一人,心中不由大驚,回頭一看隱約看見胡公子的身影似乎還在后面很遠處,于是他便立在路旁房舍的屋檐下等待。
正在此時他忽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仔細一看原來是早已亡故的朋友劉生,張士英在這里遇見故人,心中不由大喜,連忙對他大聲呼叫,沒想到劉生置若罔聞如同沒聽到一般,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張士英正在納悶之際,胡公子已經趕了上來,于是他便問胡公子道為何如此。
胡公子道:“陰間鬼看不見人如同陽間人看不見鬼一般!
張士英聽罷始知這里的人都看不見自己,于是心中不由竊喜起來,接下來他便大搖大擺的四處觀看,也不再顧忌什么。
胡公子見狀不由暗自后悔方才失言,可是此時已經來不及挽回了。
又走了片刻,兩人經過一個宏偉的宅院,聽到院內傳來一陣悠揚的絲竹之音,張士英大喜,也不顧胡公子,自己閃身便進了院子,發現里面搭著戲臺正在演戲。
不久幾個客人便起身來到臺下觀看,張士英回頭一看,卻是四五個年輕女子,個個都是花枝招展青春靚麗,其中有一個年方及笄的少女尤其明艷動人。
張士英一看不由春心大起,連忙起身走近女子,悄悄依偎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坐下。過了一會,女子逐漸覺得身上有些寒冷,于是打了個呵欠便起身返回臥室準備睡覺,張士英一直尾隨著女子進入閨房,待她脫了衣服蓋上被子自己便欲登床,此時胡公子跟著他來到臥室,一見此景便驚問他道:“你想做什么?”
張士英笑道:“我只想為所欲為罷了。”
胡公子一臉憂愁之色對他說道:“道德敗壞如此,禍事也不遠了,此時趕緊跟我一起回去還能免災。”
張士英色字當頭如何能聽得進金玉良言,對胡公子道:“此間樂,不思蜀。”
胡公子數次苦口婆心的勸說他都置若罔聞,無奈之下胡公子只好嘆一口氣拂袖而去。
待他一走張士英便迫不及待的登床進入被中和女子冥合,女子自此便整日昏昏沉沉,每日做夢便夢見和他交合,于是逐漸得了病,張士英也不管不顧,依然纏著女子交合,不到數天女子就病重的臥床不起了。
她的家人焦急萬分,請來大夫診治,大夫把完脈后說道:“尺脈浮數,陽邪侵入足少陰以至心腎不交,癥現神昏眼赤少腹作脹。此病是陽人作祟,拜祀他就可以痊愈了。”
家人聽后就依言所為,張士英受拜完畢看見所焚化的紙錢都變成了黃白之物,可是他貪戀女子美貌,依然不去,女子被他所祟身體更加羸弱,以至于一家上下都很焦急。
過了數日這家人找來一個道士,據說這道士身具慧眼可以白晝見人。
道士一進屋便命眾人手持棍棒尾隨,張士英方才在床上假寐,忽見道士一進來就指著他道:“躺在床邊的就是人。”
眾人一聽此言便拿著棍棒奮力向所指之處亂擊。
張士英大駭,連忙起身躲避,可是他無論躲在哪里道士都會看見,指揮著眾人來擊打他。
眼看他無處可躲,無奈之下只好奪門而出,道士兀自在身后領著眾人緊追不舍。幸好張士英還認識來時的路,一直跑到木柵門沖門而出,眾人這才偃旗息鼓悻悻退去。
他在暗中摸索半天,既不敢再入木柵門,也沒有法術飛升出洞,一時間是進退維谷左右為難,情急之下不由嚎啕大哭起來。
正在此時忽聽黑暗中一人拍手笑道:“赤壁之游還算快樂吧?為何又前喜而后悲呢?”
張士英一聽不是別人正是胡公子,猶如找到救星一般當即便拉住他向他述說了方才的一切,并向他誠懇的低頭認錯。
胡公子道:“我就知道你會有這一天的,所以在這等候你已經很久了!
隨即便挽住他讓他閉上雙眼一起飛升出洞回了家,自此以后他在家規規矩矩刻苦讀書再也沒有了非分之想。
過了一年,張士英娶了老婆,新婚燕爾之際老婆卻得了病,每日晚上做夢都夢見與鬼交合,張士英延醫用藥都沒什么效果,眼看病不見好無奈之下便去告知了胡公子,想讓他看看有什么好的辦法。
胡公子道:“報應如此,天道能不畏懼嗎?”
張士英道:“我早就知錯了。如今而論還有什么辦法嗎?”
胡公子笑道:“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即可。”張士英聽罷恍然大悟,急忙四處奔走,終于訪得一個身具慧眼者如法將鬼驅走,這才算將自己的老婆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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