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的春天，枝葉初綻出片片新綠。街道上的車和行人比往年顯得多了。風(fēng)吹樹葉，綠色漸濃，伴著川流不息的人群，倒是顯得很有生機(jī)。

    只是北安建筑研究院那里的氣氛卻與這春景有些違和。鐘兆輝外出游歷已經(jīng)快兩年了，這段時間，他原來的下屬付霖暫時頂替了他的職務(wù)。

    這時有個職員要過來到付霖辦公室跟付霖匯報點事，走到門口的時候，見到付霖的助理在，便小聲問他：“付主任在不在？”

    他之所以特意這么問一下，是因為這一年多來付霖脾氣越來越不好，有時候一不小心他們這些下屬就會挨訓(xùn)。

    至于原因，研究院里的人大概都是知道的。大家私下里都在傳，也就是覺得他們說的話傳不到付霖耳朵里而已。

    助理輕“噓”了一聲，說道：“在，現(xiàn)在最好別找他。菁華廣場那個項目，咱們院的方案落選了，你知道吧？剛副院長把他叫過去談話了，才回來。”這個職員跟助理關(guān)系不錯，所以助理就把這事告訴了他。就算他不說，方案落選的事也瞞不住，不用等今天大家下班，院里的人就會都知道了。

    “那我先等等再說吧。反正不是十萬火急的事。”那人不想在這個時候撞到槍口上，便抱著文件袋輕輕走了。

    辦公室里的付霖，頹然地坐在老板椅上，整個身子陷在了椅子里，把領(lǐng)帶扯了扯，讓脖子那里輕松一些。

    他回想起當(dāng)初鐘兆輝離開研究院空下主任這個職位，并由他來代替的時候，他還是高興的，現(xiàn)在想想真是諷刺。

    他已經(jīng)用盡了所有的心力來努力做好這個工作，最后的結(jié)果讓他徹底明白，他不是那塊料。

    他以前總覺得自己的才華沒有機(jī)會展示。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甚至覺得鐘兆輝是因為家里的關(guān)系才當(dāng)上研究院這個設(shè)計部的主任的。畢竟鐘兆輝的爸爸鐘萬里在商務(wù)部職位很高。

    所以在他初任代理主任的時候，是準(zhǔn)備著大展拳腳的，想著哪怕是頭懸粱錐刺骨點燈熬夜的，也要做出點名目來。

    可等他努力了一年之后，才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努力就能做得到的。從小到大的素養(yǎng)還有天分這些都占著一定的比例。這個時候，他開始漸漸盼望著鐘兆輝快點回來，他付霖還是適合給鐘兆輝當(dāng)個下屬，把他交待的任務(wù)做好。

    這一年多，他們研究院已經(jīng)錯失了好幾個大型項目。甚至這個菁華廣場項目招標(biāo)方當(dāng)眾說他遞交上去的方案缺乏靈氣，看上去挺好，可總是差點什么。那種遺憾的樣子讓付霖明白對方話里的潛臺詞，是說他到底不是鐘兆輝，鐘兆輝能設(shè)計出來的東西，他雖然可以模仿，可模仿的就是模仿的，跟鐘兆輝做出來的總是有區(qū)別。

    他正陷在椅子上抽著煙，聽到有敲門的聲音傳來，聽聲音像是助理。便把煙頭摁滅，讓他進(jìn)來。

    “付主任，剛副院長又來電話說讓你過去一趟，他說他給你打電話你沒接。”

    付霖這才想起，剛才郁悶的時候，似乎電話響了，不過他當(dāng)時情緒特差，忽略了。

    他才從副院長那里回來半個多小時，怎么又讓他過去呢？不會又是什么壞消息吧？

    消息傳得總是很快，等付霖又去了一趟副院長辦公室回來之后，一則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研究院里傳開了。

    某個角落里，幾個青年男女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哎，你們聽說了沒有，今天有個好消息。”

    “聽說了，我也是才聽說的。對咱們院來說確實是好消息。可對個別的人來說就不知道了。”這個人說話的時候意有所指。

    另一個人問道：“什么消息，我怎么不知道？快點說。”

    “還能有什么消息，不就是咱們的鐘頭要回來了嗎？明天，就是明天，他就會回來上班，繼續(xù)當(dāng)設(shè)計部主任。我還聽說了，菁華廣場招標(biāo)方雖然否決了咱們院上一次的方案，可也沒最后確定哪家方案入選，你們說咱們鐘頭回來了，還有沒有可能再次入選呢？我想想這事都有點小激動。”

    “是啊是啊，有沒有可能再次入選啊？”這幾個人都挺期待的。

    倒是那個戴眼鏡的姑娘是才到院里半年的新人，對院里原來的人和事不熟悉。所以她一臉懵地問道：“鐘頭就是你們老說的那個主任啊？他那么厲害嗎？”

    “當(dāng)然了，你別看他這兩年沒在院里，可他也沒閑著，鐘主任去年設(shè)計的藍(lán)園還獲得了國際大獎呢？你知道嗎小蔡？”

    “哦哦哦，那個藍(lán)園就是咱們院里的鐘頭設(shè)計的？”姑娘聽到這事，開始眼冒金星，藍(lán)園這個設(shè)計，她的導(dǎo)師前一段還特意跟她提過，讓她學(xué)習(xí)研究下的，沒想到還會有機(jī)會跟設(shè)計者在一個單位工作。

    有機(jī)會她一定得偷偷看看這人是不是長著三頭六臂，設(shè)計出來的東西怎么那么有靈性呢？

    第二天，小蔡早起從出租屋出來，抱著一摞文件，在街上找了家早點店，要了油條和豆?jié){，把資料放到腿上，快速吃起來。

    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坐著一對男女，看上去挺登對的，長得都挺養(yǎng)眼，小蔡隨意的看了一眼，就繼續(xù)喝著豆?jié){。頭天晚上她熬夜了，這時候確實挺餓。

    這時她聽到那個比她大一點的女孩說道：“我好意要請你吃一頓大餐的，不管怎么說，姐也不差你這一頓飯錢，你就給我選這地方？”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畢竟這話讓服務(wù)員聽到了也不太好，像是嫌棄這里店里太小不起眼一樣。

    小蔡跟他們隔著一個長方形的小桌，倒是都聽到了，她沒在意，繼續(xù)喝著。

    眼見著那一碗豆?jié){要見底了，她聽到那男的說道：“這地方怎么了，喬安你還別看不上這小地方，我在國外呆那么久，最想的就是咱們在北安經(jīng)常吃的這些吃食了。”

    小蔡這時候已經(jīng)把最后一口油條消滅了，撕了一塊手紙擦干凈手上的油漬，站起來把文件抱在懷里準(zhǔn)備離開。

    可是她剛轉(zhuǎn)身，一個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從里邊往外跑，好像是外面他要等的公交車來了，他要跑出去趕車。

    小蔡懷里的文件袋本來拿的還算穩(wěn)，還是經(jīng)不住那男人一撞，從她手里飛了出去，然后里面的一疊紙張灑了出來，飄落滿地，小蔡張著雙手：“天哪！我的圖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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