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 jul 23 21:00:00 cst 2015
冷月如霜,萬籟俱靜,低垂的夜幕下,一座傍山而建的宮殿悠然靜立。月光下的宮殿褪去了白日的巍峨壯麗,金黃色的琉璃瓦泛著冷冷的寒光,停駐在檐上。
月下,樹梢,一襲黑衣的身影閃過,似乎又從未出現。
玉蟾宮的后院,雖然已至亥時,穿著粉色衣裳的嫣然還坐在桌子旁邊。桌上是一盞燭臺,映著暖暖的光芒。一張桌子,除了擺放了茶盞杯子之外還有一個青花白底的小瓷碗。細細看去,那小碗之中,竟然是一顆顆小小的紅豆。
“哎,姐姐,你怎么還不回來啊!”一邊小聲嘟囔著,嫣然一邊無聊地把玩著碗里的紅豆,“難道真的要等到我把這些紅豆都數的發(fā)芽了,你才回來嗎?”
其實,離藍兔離去也不過半月左右,只是這是嫣然出關之后第一次離開姐姐這么長時間,未免有些思念過甚。之前姐姐在身邊的時候,整日都覺得她嘮叨,讓她學這個學那個,不讓她玩這個玩那個。可是真當姐姐離開玉蟾宮,嫣然卻覺得心里一下子空掉了。
望著姐姐的房間所在,沒有一點的火光。這偌大的玉蟾宮似乎也是空蕩蕩的,真的不知道,她不在,娘親也不在的那幾年,姐姐是怎么撐過去的。
相思紅豆,容顏消瘦。除了姐姐,不知道他,現在又身處何方,過得好不好呢?
自從從姐姐口中聽說過那個人的故事,從此嫣然的心里就住進了一個人,少年俊朗,偉岸可敬。等到見到……嫣然突然苦笑了下。哎……此生都注定無法和他在一起,但是這也將會是一份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美好悸動。
思緒不知道到飄飛到何處,可是在聽到門外院中傳來的細碎的響聲,嫣然瞬間收回思緒。玉夕劍在手,嫣然已經追出了門外。
手握劍鞘,提著劍的嫣然走出房門卻沒有看到什么異樣。再站到院中左右查找,也是一無所獲。正當嫣然準備返回屋中的時候,下意識的抬頭,卻發(fā)現坐在自己房頂上悠閑喝酒的黑衣人。
黑衣黑發(fā)黑斗笠,右手上拿著的是一壇清酒。抓壇,揚手,倒酒。脆色如水晶般的酒柱略過緋色的薄唇,沿著冷峻的下顎,流經白凈的脖頸,印在黑衣上,浸了酒漬,染了風塵。一連串的動作,瀟灑風流,在這夜色中,憑添了幾分魅惑。
不知道為什么,嫣然的第一反應不是立馬召來紫苑、紫倩,只是腦門上掛了幾條黑線。這大半夜的怎么會有人突然出現在自家房頂上,還悠哉悠哉的喝著酒,這人膽子也忒大了吧。
“好小子,竟然敢在本姑娘頭頂上動土!”嫣然正好心中郁結無處發(fā)泄,這下來了個人撞上槍口了,給自己玩玩調節(jié)調節(jié)心理,貌似也挺不錯的。
這樣想著,嫣然沖房頂上的黑衣男子嚷了起來。
聽到嫣然的話,男子似乎毫不關心,仍舊自顧自的喝著手里的酒,甚至連頭也沒有因為嫣然的出現而轉動一下。
“喂,你這個人還真是膽大包天啊!”看見黑衣人沒有反應,嫣然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粉色的繡花鞋在地上快速一點,在空中施展出“凌云直上”,躍到了黑衣男子的身旁:“我姐姐可是這玉蟾宮的宮主,信不信我讓人把你抓起來?!”
在看到嫣然接近的時候,黑衣男子的眉宇在斗笠下微微皺起,就要抬手一掌拍向嫣然。只是,當嫣然的話一出口時,男子卻身子微微一震,繼而默然不做聲的喝酒。
“哎,你這個人怎么不說話啊?難道是啞巴?”很顯然,嫣然并沒有注意到自己剛剛幾乎是命懸一線,這深更半夜的,竟然還跑到一個陌生男子的身旁坐下了。
瞅瞅身邊的男子,一襲裁剪合體的黑衣,在月光下有暗色的龍虎花紋浮動,倒不像是尋常的夜行衣,寬大的斗笠,連罩著斗笠上的紗布也是黑色的:“真是個黑石頭!”
看著不言不語的黑衣男子,嫣然只覺得無處下口,平時的機靈勁竟然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這樣半晌,估計那男子終于被嫣然看的有些不自然了,終于緩緩開口說了話。
“藍兔,她是你姐姐?”浸了烈酒的嗓音,冷冷的,卻又帶了莫名的酒香,甘冽醇厚,又讓人回味無窮。
“原來,你會說話呀……”這酒,似乎過了空氣也會醉人。嫣然看著眼前的男子,呆呆的,竟然半天才憋出這么一句話。
說完之后才滿臉通紅,聽清楚對方的問話。
“嗯嗯,藍兔是我姐姐。”然后,回答她的又是一陣寂靜無聲。
“哎……”嫣然以為他對這些沒興趣,正好自己一個人在屋子里又睡不著,于是坐在男子身邊開始自顧自的說起自己的心事來。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藍兔宮主怎么會多了一個妹妹。其實,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因為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娘親就去世了。那時候我很傷心,于是閉關修煉去了。”說到“閉關”二字時,身旁的黑衣男子似乎有些觸動,微微仰起頭灌下一口清酒。
“這些年來,姐姐一直打理玉蟾宮,身負七劍保衛(wèi)天下的責任。她一直做得很好,可是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女子的一生。我不希望姐姐那么累,我希望,有一天,她的負擔和責任,我能夠與她一起承擔。”說著說著,嫣然突然笑了起來,面部表情也變得生動起來:“其實,我是一個壞女孩,為了惹姐姐關注,總愛在宮中闖一些禍,有時候姐姐真的很生氣,卻從來都舍不得打我。我想,她是因為覺得娘親去世的早,所以對不起我。可是她永遠都忘記了,她也是那個和我有同樣遭遇的人。現在,姐姐和其他六劍下山去辦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哎……”
透過黑紗斗笠,黑衣男子默默地看著身邊的小女孩。是的,她還稱不上女孩,更不是女人,頂多只是一個小姑娘。十三四歲的模樣,連身形都未長開。方才,還在屋頂下對著自己大呼小叫。
想到這里,男子似乎透過女孩的面容想到了另一個女孩,也是一般的年歲,一般的膽大淘氣,不由柔和了唇角,放緩了目光。
“哎,看你一直喝酒,這個東西真有這么好嘛?大奔大哥也是,整天帶著酒葫蘆,莎麗姐姐說了也沒用,沒事還偷喝幾口。”看著男子手中拿著的酒壇,嫣然也不懼生,似乎她料定男子不會傷害她,竟然奪過酒壇在手里把玩。
“今天,我也來嘗嘗這酒是什么滋味。”還未等男子反應過來,嫣然已經給自己灌了滿滿當當幾大口清酒。
看到這幅情景,男子有些無奈的搖頭,從嫣然手中奪回酒壇。這“梨花春”雖然是以清香蒸餾的釀造聞名,初品時芳香撲鼻,但是后勁卻極大,否則也不會成為性情開放的遼國人的國酒。看樣子,這個第一次喝酒的小丫頭今晚會大醉一場了。
果然不出所料,嫣然很快就覺得腦袋里有些模糊不清了,似乎看到了姐姐和那個人的身影。
“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姐姐,姐姐……長得漂亮,又有才華,關鍵,關鍵……還能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可是我,可是……我卻沒辦法……咯……和他,在一起……為什么……不能在一起……為什么……”說著亂起八糟的話,男子無言地看著身旁那個幾乎醉倒要靠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沒想到這么小的小女孩就有喜歡的人了,這年頭,小孩也太早熟了點吧。
“……其實……我知道……我都知道……因為,他喜歡的……是姐姐,一直都是……姐姐……”說完最后一句話,嫣然小臉一歪,竟然就這樣靠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身上醉倒了。
看著小姑娘稚嫩的臉蛋,月光下,紅暈不減。
原來,你喜歡的是他啊!哈哈,男子突然輕笑出聲,還真是姐妹一條心啊。
腦海中一些片段閃過,他突然覺得自己出現在這里簡直是可笑之至。就算是費盡心思,又能得到什么樣的結果?
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光環(huán)圍繞,享受無盡榮寵敬戴。可是有的人,一出生面對的卻是家族權利的爭斗,母親的離世,漫長的閉關,最后遭受世人唾罵,失去此生摯愛。
他突然很想笑,很想大聲的笑出聲來,不知道是笑他自己,還是其他可笑的人,亦或是這個可笑的世界。
這個地方,沒有她,也沒有任何意義。剛剛準備起身離開,靠在他肩上的小姑娘有些不適的發(fā)出一聲嚶嚀。
看著她,卻像是看到了另一個女子。綠色的勁裝,如墨的長發(fā),冰藍色的劍刃對著他,讓他感受到只有徹骨的寒冷。
終究,那些早該放下的,還是束縛著自己。
于是,狠狠的皺眉,接著伸出了雙手。
等到嫣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大亮了。宿醉的感覺著實不好,還沒有等嫣然緩過勁來,紫倩和紫苑已經將她的房門敲得乒乒乓乓的了。
“少宮主,少宮主,快起來啊!少宮主……”
“好啦好啦,你們不要在吵啦!”太陽穴處還有些突突的疼,整個腦袋也不是很清楚,嫣然只覺得現在的感覺很不好,對,很不好!
終于把迷糊的眼睛睜開了,嫣然的手摸了摸身下的床鋪,才發(fā)現自己是躺在床上,身上還蓋了被子。對于昨晚的記憶,最后停留在她靠在那個黑衣男子的身上,好像喝醉了?
想了想,嫣然又看看房間。難道是他把自己送回來的?還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看來也不是所有黑衣人都是壞人嘛,這個黑衣人就挺好的嘛。
不知為何而來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讓嫣然興奮起來,下了床,雖然還有點昏,但是總算順利的開了房門。
“我的小姑奶奶呦,你可總算起來了!”紫苑看著眼前這個半大的孩子,還不算是成年人的她正穿著一身昨天的衣服,發(fā)髻散落,身上還帶著一股濃重的酒氣。紫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那邊的紫倩已經開始準備從櫥柜里找身新衣裳給嫣然換上了。
“又怎么啦?我不就是多睡了會么,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啊!”也不管紫苑什么反應,嫣然坐到桌子旁,擺開茶杯,就著昨天晚上剩的涼茶喝了起來。
“少宮主,這過夜的涼茶水不能喝,我都說過多少次了!”紫苑一把奪下嫣然手中的茶杯,給一邊的丫鬟使了個顏色,那丫鬟緊忙退下,不一會便上了一壺新茶。
“哎呀,紫苑大姐,哪有那么麻煩啊!喝水不就是為了解渴的嘛。”有時候真的覺得紫苑太過仔細,什么都要管,嫣然有些沉不住氣了,理了理衣服就要往外走。
“少宮主,你等等,換身衣服,洗漱一下再出去!”那邊一眾丫鬟已經進了嫣然的房間,捧水的捧水,拿毛巾的拿毛巾,端臉盆的端臉盆,房間里一下子擠進一大群人。
嫣然此時只想朝著天空翻白眼,每天早上都要經歷這一大“酷刑”,到底還讓不讓人活啦!姐姐,你快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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