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看了考場,回到家里就開始復習。
一直復習到了晚上八點,然后洗了個澡就上床睡覺。
這段時間睡眠都不太好,就算困得睜不開眼,但閉上眼睛卻又怎么都睡不著,腦子里亂得很,全是公式,古詩詞,英語單詞,短語短句。
就算她早了兩個小時睡覺,可一直輾轉(zhuǎn)反側(cè),入睡太困難。
無奈之下,只能摸出從醫(yī)院里買的睡眠片吃了兩顆。
她晚上失眠,睡眠質(zhì)量差,本來想去開幾片安眠藥調(diào)理一下,可醫(yī)生不給開,就只開了點睡眠片。
吃下過后,二十來分鐘就進入睡眠。
即使睡過去,也睡得不熟,多夢且心悸。
整個人都很輕,像是浮在海面上,浮浮沉沉,頭痛欲裂,呼吸困難。
很想睜開眼,可又好像總是缺少那么一點睜開的力氣,連眼皮都變得沉。
最后徹底喚醒她的是手機響不停的“叮咚”聲。
她吃力的睜開眼,視線模糊了一瞬,遲遲聚不了焦。
整個人都濕漉漉的,冷汗涔涔,連枕頭都濕了一大片。
明明渾身上下都在發(fā)燙,她卻覺得冷,抓緊被子裹得更嚴實了點,毫無作用,依舊很冷。
她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怎么了。
看了眼旁邊的鬧鐘,十一點十分。
被子下的軀體蜷縮成一團,顫栗不止。
視線還是有些不太清,她使勁兒揉了揉眼睛,然后伸出胳膊去夠旁邊的手機。
有很多微信消息,唐詩的,唐詞的,還有班級群里老師的一些囑咐。
沒有精力看消息,打開了滴滴打車,想叫車去醫(yī)院。
可兩分鐘了都沒叫到車,她取消訂單然后又重新叫,依舊叫不到車。
這時候才真的著急起來,除了慌就是亂,腦子里一片空白,頭又疼又重,甚至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要死了。
幾乎是潛意識里的動作,那就是給溫之遇打電話,無人接聽。
眼淚幾乎是一瞬間涌了上來,自動掛斷之后,她又不死心的給他打,依舊無人接聽。
她胡亂抹了一把眼淚,然后吃力的爬下床,站起來的那一刻,頭重腳輕,眼前一花,她腿往地上一跪就摔了下去。
手機鈴聲突然詐響。
這種感覺就像是身處在黑暗中,突然一束光照了進來,希望之光。
她第一反應就是,溫之遇。
手忙腳亂滑過接聽,嘴巴動了動,想要發(fā)聲,可是喉嚨干澀得厲害,竟然發(fā)不出一丁點聲音。
“唐詩問你明天怎么去考場,要不要來接你,給你發(fā)消息你沒回。”
不是溫之遇,是唐詞。
失望肯定是有的,可在絕望之境,不管那束光是來自誰,都應該牢牢抓住。
她長大了嘴巴,急促的喘息,想說話,可又像是被下了魔咒,嗓子完全啞了,說不出話,只能發(fā)出一些急促的喘息。
由于太著急,她劇烈咳嗽起來,隨著咳喘,胸腔里的氣息一點點流失,她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慢慢,你怎么了?”
她遲遲不吭聲,唐詞終于覺得不對勁,再加上她突然咳嗽,唐詞剛才刻意偽裝得疏遠的語氣立馬崩盤,焦急問道。
那種說不出話只能干著急的感覺,簡直讓于慢慢心急如焚,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急得手足無措。
無奈之下,她直接掛了電話,然后點進微信里,給唐詞發(fā)消息:我發(fā)燒了,說不出話。
消息發(fā)出去還沒十秒,唐詞的電話就又打過來了。
“你別著急,我馬上來。”唐詞的聲音很不穩(wěn),腳步聲很亂,應該是在下樓。
“小詞,你大半夜上哪兒去?明天就要高考了,你————”
“車鑰匙給我。”唐詞焦急的打斷,說話時有些喘。
“這節(jié)骨眼兒了,你又想干嘛?回房去!”唐父吼道。
“草!”唐詞暴躁的罵道:“別他媽唧唧歪歪行不行?把車鑰匙給我!”
唐詞那邊聲音亂了起來,爭吵聲中甚至還夾雜著肢體碰撞聲,應該是起了爭執(zhí)。
于慢慢掛了電話,給唐詞發(fā)微信: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去醫(yī)院。
在地上癱坐了這一會兒,腿就有了些麻意,她砸了砸腿,然后撐著床艱難的站起身,步履蹣跚的往外走,連睡衣都沒換,隨便拿著錢包還有電梯卡就走。
六月份的天兒,沉悶又多雨。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聲尤為刺耳,灌入耳膜中,耳朵脹疼。
她虛弱的佝僂著身子,望著黑夜中瓢潑的雨幕,絕望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吞噬了所有理智,所有的掙扎都成了無力,甚至眼淚都沒了求生欲,一滴都醞釀不出來。
手機又有電話打進來。
她的反應慢了好幾拍,慢吞吞接聽。
還是唐詞。
“慢慢,我來了,你再等我會兒,馬上就到了,外面在下雨,別出來。”唐詞說話時,還微微在喘氣,語氣中滿滿當當全是擔憂與緊張,讓于慢慢冰冷的心感覺到了幾分溫暖。
她啞啞的從喉嚨中發(fā)出一聲咕噥:“嗯。”
或許知道有人馬不停蹄不顧一切的朝自己飛奔而來,緊繃的那根神經(jīng)稍微松緩了些許,她靠著墻壁坐在了地上。
刮起了風,有雨飄了進來,打在身上絲絲涼涼,于慢慢打了個寒顫,抱緊了雙臂。
她很困,眼睛又開始打架,可又不敢睡,怕睡過去就醒不來了,只能硬生生強撐著。
直到堅持得自己快耗光所有力氣時,少年的身影在雨幕中穿梭,朝她狂奔而來。
唐詞的渾身已濕透,家居T恤貼在身上,甚至能看清楚他的肌肉。
碎發(fā)還在滴著水,他隨后將頭發(fā)往后一順,抹了抹臉上的水,俊逸的面龐微微泛白,彎腰蹲在她面前,濕潤的手摸了摸于慢慢的臉,輕聲喚道:“慢慢,別睡,我送你去醫(yī)院。”
于慢慢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唐詞衣服濕透了,他怕把于慢慢的衣服也弄濕,于是脫下上衣攥在手里,抱起她,撐開了傘。
小跑到路邊,將她放在后座上躺著,一路飆車到了醫(yī)院。
高燒四十度,醫(yī)生說幸好送來得及時,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唐詞一陣后怕,甚至在想,要是自己晚來那么一步該怎么辦?
于慢慢打了退燒針,再掛上了點滴,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
醒來時,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床頭亮著一盞昏黃的臺燈。
意識恍惚又渾噩,甚至覺得這只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但這周圍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告訴她,這不是夢。
這種醒來,孤身一人的感覺,實在太糟糕,生出一種被全世界遺棄的沮喪失落感。
于慢慢失神間,手機突然響了,電話鈴聲。
她本已不再期待他的來電,可當看到來電顯示時,還是不由怔忪了一瞬。
接聽后,她嘗試了好一會兒,這才發(fā)聲:“溫醫(yī)生。”
鼻音有點重,刻意壓低后,像極了才睡醒時的惺忪。
“明天高考了,怎么還不睡?”溫之遇潤和的嗓音中略微帶著些疲憊,解釋道:“剛下手術(shù),沒接到你的電話。”
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心情很復雜。
鼻子酸了酸,正打算說話,只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嚴輕舟的聲音,“昨天跟方悅干嘛去了?孤男寡女的,嘖嘖。”語氣玩味又深意。
其中的曖昧淺顯易懂。
于慢慢腦海中像是有什么東西驟然斷裂了,壞情緒盡數(shù)崩塌,委屈變成了醋意和怒意,最后才化為哀涼與可笑。
“你忙吧。”
她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這是從溫之遇跟她說不準掛他電話后,她第一次掛他電話。
她抓著手機,空洞的盯著天花板,一陣失神。
病房門被輕輕打開,腳步聲傳來。
“醒了啊。”唐詞手里端著杯熱水,還提著一份打包的餛燉,“不能空腹吃藥,你先把餛燉吃了。”
唐詞將病床升上來了一點。
于慢慢兩眼呆滯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大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咳嗽不斷,險些喘不上氣。
唐詞被她突然的大哭嚇了一跳,還以為她不舒服,急急忙忙要去叫醫(yī)生。
結(jié)果被她一把抓住手腕,不讓走。
“你別嚇我啊,到底怎么了?”唐詞焦急如焚。
于慢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剩哽咽,不停的搖頭。
直到哭累了,她抽泣著說道:“唐詞哥,謝謝你。”
孤獨無助其實一直存在,無形之中,一天一天慢慢累積,直到積滿了內(nèi)存,膨脹到隨時易爆的地步,一丁點小事都足以崩潰。
而無助到了極致,便是疲倦與無力,甚至是怨念。
明知道怨他沒用,不是他的錯,可還是會怨,為什么他不在自己身邊。
生病的人最脆弱,往往最受不起打擊,她在這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卻跟前任剪不斷理還亂。
至少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可憐的,可同時也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這世上,還有人在乎她的。
第一次,對這段向往已久的戀愛,感到心酸。
*
凌晨三點,掛完了點滴,唐詞送她回了家,還說早上來接她,一起去考點。
唐詞為了她一晚上都在忙活,她愧疚得不行,讓他好好休息,不用來接,他非不聽,她拿他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睡了四個小時,七點時,跟唐詞去了考點。
生了場大病的原因?qū)е滤隣顟B(tài)不太好,第一科考了數(shù)學,數(shù)學她向來沒多大把握,但卻比以前做起來順暢多了,可下午考語文,本來是她最有底氣的語文,可選擇題卻沒有一道是她有把握的,作文也感覺寫偏了。
出了考場,在班主任那里拿手機,同學們在對選擇題答案,她聽了聽,竟然沒有一道跟自己對得上。
心瞬間涼了半截。
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同學們的情緒千奇百種,竊喜的,興奮的,輕松的,遺憾的,沮喪的。
天空明明晴空萬里,她卻覺得烏云密布。
將手機開機,一條短信彈了出來。
她本沒有太在意,可不經(jīng)意掃了一眼備注,連同呼吸都停滯了半刻。
他說:加油。
這是他第一次給她發(fā)短信。
情緒崩塌,眼淚涌上眼眶。
說不清這一刻是什么感覺,總之就是難受又欣喜。
手機突然詐響,她驚了一跳,淚眼模糊得連來電顯示都看不清。
“喂。”哽咽了聲。
“怎么哭了?”他的聲音從來都是那么好聽,像地心引力一般,牽引人心,柔和清潤的聲線中略略有著擔憂:“考完了嗎?”
“嗯。”于慢慢哭得更是厲害,她不敢告訴他,她沒考好。
“出來。”
“什么?”
手機里的聲音有點雜亂,他的聲音聽不太清楚,下一秒,他的聲調(diào)拔高了幾許,咬字清晰,重復道:“我在外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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