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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傾城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傾國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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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傾國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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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燾到了一座最奢華的宮殿,金碧輝煌的匾額上篆刻著關(guān)雎宮。

    這里每日都有宮人清理打掃,一塵不染,卻是沒有主人。

    拓跋燾摸索著每一件精雕細(xì)琢的物件,陷入沉思,眼前又出現(xiàn)那個絕代佳人。

    那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

    當(dāng)城門開啟,她仙姿綽約,如神女迎風(fēng)佇立。

    他一見傾心!

    可惜她身旁站著玉樹臨風(fēng)的夫婿。

    在宴會上,她一舞驚鴻,艷驚四座,掠走了他的心。

    他本來想立刻要了她,可惜她身邊已有男人,那男人剛剛棄戰(zhàn)攜國投誠,他總不能一下子就奪了他的妃子。

    等他稍緩,想讓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再去要她時,卻發(fā)現(xiàn)她懷孕了。

    他從未見過懷孕也如此美麗的女人,美得傾國傾城。

    他為她準(zhǔn)備了最奢華的關(guān)雎宮,想等她誕下孩子再讓她進(jìn)宮。

    可是,卻接到她夫婿與逆賊密謀見面的密報,他暴怒之下誅滅他們五族。

    她最終卻寧愿毀了自己,也不肯來到自己身邊。

    他后悔不迭,可惜伊人已逝。

    難道越是得不到的,才會永遠(yuǎn)的念念不忘?

    她與顧傾城一樣的傾國傾城,顧盼生姿,眉宇五官,竟是如此的酷似。

    丫頭怎么跟那個人,如此的相似?

    世上竟然有如此相似之人,她們之間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關(guān)雎宮寢殿帷幔繚繞的軟床,佇立在一個平臺上,高高在上。

    他靜默的躺在那別出心裁的床上,這里雖然沒有女主人,他偶爾想她的時候,便會來這床上躺躺,權(quán)當(dāng)有她在身邊。

    他又心潮澎湃的起身。

    獨(dú)坐床前,殿外透進(jìn)來的和煦晚風(fēng),似溫柔的紗幔,輕輕撩撥著他額前一絲亂發(fā)。

    皇帝心思跌宕。

    緩緩走下平臺,坐到妝臺前。

    曾經(jīng)被顧傾城責(zé)打三十,如今走路還有些跛腳,在殿外伺候的奴才賈周見皇帝有動靜,忙進(jìn)來伺候。

    “拿面鏡子給朕。”拓跋燾突然道。

    那賈周微微錯愕,妝臺上就有銅鏡,也許陛下嫌銅鏡照得不仔細(xì)?

    于是趕緊找了一面西域魔鏡,遞給了陛下。

    燈火葳蕤,鏡中的男人雖上了年紀(jì),卻威武雍容,寬額高鼻,明眸薄唇,下頜曲線堅(jiān)毅,男子的威嚴(yán)和俊朗融合得很好。

    拓跋燾年輕就是個英俊的男子,他的英俊又帶著威武剛毅。

    那奴才賈周不知陛下今夜怎么了,半夜三更的,還要照鏡子?

    莫不是今日太累,累壞了,想看看自己的臉色?

    “陛下,您感覺如何?”奴才賈周問。

    他問的是皇帝的身體。

    “感覺?”拓跋燾稍為理了理那一絲凌亂的發(fā)絲,摸了下自己的臉,喟然道:“朕好像太老了。”

    賈周愕然。

    雖過不惑之年的大魏皇帝,仍然是空前絕后的威武雍容,他一生的彪炳戰(zhàn)績,恐怕更是無人能及。

    正值盛壯,怎么能算老?

    “怎么會老呢?”賈周不解,又諂媚道,“陛下是最成熟穩(wěn)重之時。”

    拓跋燾放下魔鏡,眸光幽深,半晌才道:

    “一樹梨花壓海棠。還是太老了,白糟蹋了人家。罷了!”

    賈周胸?zé)o點(diǎn)墨,而且是個閹人,完全不懂陛下在說什么。

    拓跋燾也沒指望他懂。

    有些事情,沒必要懂,懂多了是累贅!

    “陛下,今日老祖宗壽宴,高陽王殿下和安平郡主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賓客都贊不絕口呢。”賈周笑瞇瞇道。

    “混賬,高陽王和安平郡主怎么就是天作之合了?!”拓跋燾怒叱,騰身而起。

    賈周趕緊跪下來,顯得怯怯道:“奴才是說高陽王殿下與安平郡主跳的舞蹈,那個漢武帝與衛(wèi)子夫的天作之合,賓客們可喜歡看了。”

    你道那賈周,會隨便就在皇帝面前提這些事嗎?

    他即便沒讀多少書,不知道何謂一樹梨花壓海棠,卻鬼心眼多著呢。

    他早就看出皇帝喜歡顧傾城,故而故意在皇帝如此一說。

    “滾。”拓跋燾沒好氣道。

    卻猛然想起老祖宗說那些糊涂話:“小傾城是兒的媳婦兒……”

    老祖宗真是糊涂了?

    她如此精明睿智之人,何曾糊涂過?

    兒還說沒與傾城排過舞,怎么就跳得如此天衣無縫了?

    還有,余兒提出要定顧傾城未來王妃的名分,兒第一個就跳出來反對,而且是強(qiáng)烈的反對。

    他八皇叔的親事,與他一個侄兒何關(guān)?

    他和傾城還那么默契,共同提出釋奴止戈。

    難道他們早有私情,傾城堅(jiān)決與余兒退親,是為了兒?

    傾城可以為了那不公平的娃娃親與余兒解除婚約,自己可以納傾城為妃,甚至是皇后,兒也可以娶滿宮的妃子。

    但傾城若真是與兒有私情才要和余兒退親,這又另當(dāng)別論。

    莫說傾城是自己喜歡的人,他不允許她喜歡別人,更不允許自己的兒孫與自己喜歡的人糾纏不清。

    余兒若知道他們倆有私情,定不會善罷甘休。

    到時候叔侄起刀兵,禍起蕭墻,這是皇族的禁忌!

    骨肉相殘,更是他心中的痛!

    想到這些,拓跋燾就感覺有股子寒流從天靈蓋灌入,直達(dá)腳板心。

    若真的如此,肯定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要是別的女子,禍起蕭墻,他絕對不會饒恕!

    可是,那是他喜愛的丫頭啊!

    拓跋燾的心頓時收緊。

    “……不會的,不會的。兒要娶的是傾國傾城的公主,他將將才在宴會上就當(dāng)著天下人及傾城面前表態(tài)。”拓跋燾又安撫自己。

    他往關(guān)雎宮外走,賈周亦步亦趨跟著來伺候。

    他惱賈周擾亂自己的心緒,對那自己最喜歡的兒孫和傾城猜忌,便沉下臉低叱:“你退下吧!”

    賈周知道自己是挑到皇帝的痛處了,即便皇帝對自己沒有好臉色,可她顧傾城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這時候,宗愛也來到關(guān)雎宮。

    見皇帝對賈周沒好臉色,便一腳踢向賈周,賈周乘勢便滾倒地上。

    宗愛低叱道:“陛下今日好好的心情,怎被你個賤奴惹得不高興了?!”

    “奴才該死……”賈周嚇得匍匐在地上,看上去瑟瑟顫抖,嘴角卻閃過一抹冷笑。

    宗愛也就是在皇帝面前故意責(zé)打賈周,令陛下心里饒過賈周,還真的就追根究底了嗎?

    賈周嚇得匍匐在地上瑟瑟顫抖。

    皇帝心里倒也是緩和了些,徑自往外走,嘴里道:“圣旨和賞賜都送去毓秀宮了?”

    “回陛下,都送去了。”宗愛恭謹(jǐn)?shù)幕卮稹?br />
    拓跋燾走出關(guān)雎宮,漫步來到御花園,將方才那些猜疑拋去。

    負(fù)手抬眸去觀星賞月,宗愛亦步亦趨跟著,賈周則惴惴不安,和內(nèi)侍們遠(yuǎn)遠(yuǎn)尾隨。

    月色如瓊?cè)A,鋪滿了御花園,花木浸潤在白銀似的月華里,盎然扶蘇,濃翠深綠的樹葉,被月色一照,依稀如一樹翡翠。

    御花園有一池碧水芙蓉,涼亭架在其中,皎月斜映,碧波旖旎。

    滿池芙蓉?fù)u曳,暗香飄送,似披了件錦緞,水波越發(fā)翠碧清湛。

    荷塘月色如詩如畫,岸邊的海棠樹,花開茂盛,層層疊疊的花瓣凜冽。

    “……陛下,您是否也覺得,安平郡主很像一個人?”宗愛在拓跋燾身邊惴惴不安道。

    拓跋燾點(diǎn)點(diǎn)頭,有些神思飄忽:“是啊,人有相似,恍惚間,朕以為是她轉(zhuǎn)世了。”

    “可那也太像了,莫非……這其中有什么蹊蹺。”宗愛沉吟道。

    其實(shí),拓跋燾心中何嘗不是有此疑竇,只是他潛意識里不愿意往這方面去想。

    “別亂猜!”拓跋燾臉色不悅的低叱。

    他似對宗愛道,也似是給自己一個解釋:

    “難道顧仲年會認(rèn)不得自己的女兒嗎?

    閭左昭儀也說顧傾城長得跟其母幾乎一模一樣。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世間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不足為奇!”

    宗愛見陛下神色不悅,趕緊點(diǎn)頭哈腰道:

    “陛下說的是,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是奴才過于擔(dān)心了。”

    拓跋燾佇立著,眼前始終無法揮去顧傾城那蹁躚身影。

    “陛下可是對那傾國傾城的美人,念念不忘?”宗愛又諂媚道。

    “哼哼……你這奴才,竟是朕心里的蛔蟲么?”拓跋燾佯怒的哼哼,卻也不否認(rèn)。

    看著皓月繁星,拓跋燾嘴里念道: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dú)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宗愛默默靜立,不敢隨意打擾皇帝抒發(fā)自己的情感。

    拓跋燾仿佛自言自語:

    “絕世美麗的姑娘,對守城的將士瞧一眼,將士棄械,墻垣失守。

    對君臨天下的皇帝瞧一眼,皇帝傾心,國家敗亡。”

    旋即,又伸手指向遠(yuǎn)空,搖頭道:“你說,憑一個女子敗國,可能嗎?那個李延年,說得也太夸張了!”

    “……嘻嘻,戰(zhàn)國時期那桃花夫人,就是個紅顏禍水,禍起蕭墻,令幾個國家敗亡。”宗愛嘻嘻笑道,“當(dāng)然,那些都是昏庸無能的皇帝,怎敢與英明神武的陛下您爭輝。”

    見陛下臉色有些凝重,又有些愉悅,他那把太監(jiān)像吊起來的聲音,繼續(xù)諂媚道:

    “像陛下這樣英明神勇的一代天驕,別說是一小女子,即便是千軍萬馬,又如何能撼動大魏一絲一毫。”

    “皇帝昏庸,世人便怪責(zé)女子誤國。那些美麗的女子,也就成了替罪羔羊。當(dāng)真是可憐可嘆。”拓跋燾喟嘆。

    自有番一代梟雄本色。

    拓跋燾想著顧傾城,她那動聽的音律……

    他初見她時那雙系著銀鈴的雪白赤足……

    他與她一見如故,成為君子之交……

    她那傾國傾城的容顏,她那驚鴻仙子的曼妙身姿……

    她活觀音般起死回生……

    她為降奴請命的侃侃而談……

    她聰明睿智的絕世才情,不禁心馳神往……

    即便是自己老了,難道就真的糟蹋了她嗎?

    自己是皇帝,天下至尊,怎么能算糟蹋他呢?

    她身上的桃花香,她跳舞時的紛飛的桃花瓣……

    紅顏禍水,禍起蕭墻的桃花夫人?

    不會,不會的,傾城行醫(yī)濟(jì)世,如此愛民,怎么會禍起蕭墻?!

    他隨后又負(fù)手嘆道:“縱然有誤國危機(jī),可美貌與智慧并重的好姑娘,世所難遇,不可再得啊!”

    他再喃喃自問:“是上天憐朕一片癡心,才將傾城送到朕的面前?”

    宗愛見自己以桃花夫人比擬,紅顏禍水,禍起蕭墻,陛下還是對顧傾城念念不忘,便微微噘嘴道:

    “可是陛下,安平郡主曾經(jīng)是南安王殿下的娃娃親,如今即便是解除了,可您今日已然應(yīng)允老祖宗,讓安平郡主自由選擇她的婚姻,任何人都不能逼迫她呀?”

    拓跋燾本來很開心顧傾城能解除了那娃娃親。

    但又不免為了答應(yīng)老祖宗不能逼迫干擾顧傾城婚姻之事而郁悶。

    傾城可是早就說過,不愿意進(jìn)宮的!

    宗愛卻哪壺不開提哪壺。

    “所謂自由,是個不定之?dāng)?shù)!”拓跋燾斜睨著宗愛,“就如你這奴才,說不定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陽!”

    宗愛嚇得腿腳發(fā)軟,立刻跪下來,惴惴不安道:

    “陛下圣明,普天之下,生靈萬物,皆歸陛下所有。

    所謂自由,模棱兩可,一切都在陛下一念之間。

    即便答應(yīng)老祖宗,也只是一時順嘴,討老人家開心罷了。

    只要是陛下喜歡的,哪怕立刻就要了過來,又有誰敢非議。”

    “算你個奴才會說人話,起來吧!”拓跋燾半晌才讓他起來。

    “陛下,雖是盛夏,更深露重,陛下還是不要著涼了。”宗愛體貼道。

    見陛下一直站在星空下,白天雖熱,到了晚上,涼風(fēng)習(xí)習(xí),他還是擔(dān)心陛下著涼了。

    “去!朕又不是柔弱女子,現(xiàn)在是大夏天,還能著涼了?”

    拓跋燾負(fù)手踱步,終究是心事重重。

    宗愛察言觀色,見拓跋燾對顧傾城不能自已,又微笑道:

    “其實(shí)陛下何須苦惱,高陽王和東平王說得不錯,我們鮮卑族人,率性而為,哪有什么娃娃親之說。

    更沒有漢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是看對眼,喜歡了,立即就可以抱來過夜。

    莫說是子虛烏有的娃娃親,即便是別人的妃子,陛下看中,搶過來,也是理所當(dāng)然。

    況且安平郡主即便曾經(jīng)是南安王的娃娃親,這不也翻篇了嗎。”

    “搶?傾城又不是貨物,你可是忘了老祖宗今日如何訓(xùn)斥東平王了?

    你這奴才,朕看你是不長記性,嫌命長了?”拓跋燾呵斥道。

    宗愛嚇得忙又跪下去,大力的抽自己嘴巴:“奴才一時替陛下著急,竟忘了老祖宗的訓(xùn)誡了。

    今日陛下雖曾答應(yīng)老祖宗,讓安平郡主自由選擇自己的婚姻。

    可,可咱們可以想辦法,令安平郡主主動選擇陛下呀。

    如此一來,陛下也不算出爾反爾,老祖宗和世人都無法詬病了。”

    拓跋燾見他掌了自己的嘴,才又示意讓他起來。

    拓跋燾心里琢磨著:

    “老祖宗言之有理,傾城不是貨物,用強(qiáng)搶,或者用卑鄙手段,都確實(shí)辱沒了她。

    只能動之以情,徐徐圖之。讓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自己。那樣的結(jié)果,才會幸福。”

    “陛下,奴才自幼入宮,也有三十個年頭了,可從未見老祖宗對一個人如此之好。

    那安平郡主能得老祖宗如此眷顧,那可真是幾生修來的福氣。”

    “別說是你這個奴才,就連朕,自懂事以來,除了當(dāng)初那個不爭氣的逆賊,還真沒見過老祖宗對一個人如此的疼愛。”

    拓跋燾不禁回想著那些令他痛心疾首的往事。

    出了半晌神,他又喃喃道:“丫頭確實(shí)值得人那般疼愛啊。”

    “陛下,可有什么需要奴才效勞的?”宗愛又諂媚的問。

    “高陽王和東平王說得對,我們鮮卑族人,既沒娃娃親之說,也沒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傾城如此為自己爭取自由,也算是隨了鮮卑兒女的率性。

    我大魏立國至今,竟沒有撰寫國史,得把我鮮卑習(xí)俗,大魏歷史,鐫刻流傳啊。”拓跋燾道。

    仿佛豁然開朗,揮手道:“移駕鐘粹宮。”

    “擺駕鐘粹宮!”宗愛高興的對小黃門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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